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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城主看桑麟的目光十分复杂, 嫉妒中带着痛恨,痛恨中又夹杂几分怀念。

“你逃出来也好,这样我就不必找任何借口放过你了。”他说:“桑麟, 你我往日恩怨一笔勾销,但这一次我绝不会再让你苟活。”

“我确实不如你贪生怕死!”桑麟轻笑:“不过想让我死, 凭你还差了点。”

“你一个天生能修行的人,凭什么说我贪生怕死?!”城主被刺激得破防了:“你以为现在的我还是以前的我吗?我倒要看看你能嘴硬到何时?”

话是这么说,两人却一直在口头争锋,迟迟没动手。

祝芙好整以暇地坐在一旁看热闹。

目测对方和大师兄的修为相当但心性相差甚大,应该不用她帮忙,就是感觉大师兄在有意拖时间。

他以前可从来不废话。

既然大师兄故意拖延,且两人有旧, 她贸然介入进去多不合适呀。

此时若有外人过来一看就能发现,这房间之外, 整个竹林院内, 不论是隐藏在暗处还是守卫在明处的人全都禁锢在原地。

仔细看能看出他们踩着的地面草木格外茂密……里间院子传来的声响没引动这些人分毫。

虽然祝芙自己不参与, 但也不能让其他人过来捣乱呀。

这边那位城主絮絮叨叨、逻辑混乱地发泄许久,终于开始动手了。

虽然祝芙和桑麟都不认为他会是这件事的真正始作俑者,但是他能以城主的身份站出来,至少表明他在这群人里实力算顶尖。

而他确实比那些底层的黑衣打手要强横, 实力比肩化神修士。

而桑麟……还没找回他的本命剑。

没有剑的剑修如何能发挥出真正实力?两人倒是一时斗得旗鼓相当, 不过祝芙完全没担心桑麟。

这片地域特别适合种植,土质不像石层坚硬, 还蕴含充沛灵气, 祝芙忍不住心思就飘到了别的地方。

就这样过了一段时间, 忽然一枚法器在天空发出绚烂道光,桑麟有所感应后不再留手, 没有剑的他仅以两指便挥出恢宏剑气。

“怎么会?明明你的剑还在我手里。”城主觉得不可置信。

桑麟道:“你听说过心中有剑吗?”而后又道:“也是,寻常修士难以修炼到如此境界,自然不知道。”

别说城主,就连一旁祝芙听到桑麟此番言论,也觉得他装得过头了。

那城主虽然自大,但就如桑麟先前所说,他自大并不倔强,且十分惜命,一发现桑麟攻势成倍增加,不再恋战,张嘴便喝:“来人!”

他等着手下一道过来围攻桑麟。

可等了半晌,迟迟不见来人。

桑麟丝毫不觉得古怪,城主恍然看向祝芙:“是你做的?”

“不然呢?”祝芙反问:“你真以为我来这是喝茶的?”太天真了吧。

城主怒吼一声,忽然身形发现剧变。

他整个身子猛然拔高,青面獠牙,四肢化为利爪,身上有鳞片附着,额心处还生出一只独角。

城主猩红的双眸盯着桑麟,恶狠狠道:“我说过了,我早就不是以前的我了。”

桑麟面无表情:“的确,以前你至少表面还是个人。”现在无论内外都不是了。

双方再度缠斗在一块,化为怪物模样的城主速度、力量都提升了好几倍,但这回桑麟下手毫不留情,充满剑修一往无前、杀气腾腾的气势。

他抬手便是凛冽的一剑,对着城主化为的怪物心脏处劈去,这一剑裹挟的气势惊人,明明已经化为怪物,自认为与以往不同的城主却突然心悸一瞬,靠着本能躲避。

但桑麟的剑气实在太快,他只躲了半步避开致命,从肩胛划拉往下,连着肩的手臂被直接切断。

桑麟根本不给对方喘气的时机,再接再厉又挥出一道巨大的足以贯穿此地的剑气,城主惧怕地转身就逃,那一剑瞬间追上去将他整个下半身齐齐斩去。

只剩上半身和一条胳膊的城主瘫在地面,艰难地攀爬,他双目茫然:“怎么会?我明明已经变得如此强大了!”

为什么仍然在桑麟面前毫无还手之力?

为什么仍然如此无力?!

因为修为和实力是两码事,化神和化神之间也是有差别的。

桑麟淡漠上前:“畏死如何能赢!”他抬手要彻底了结此人。

祝芙殷勤地跑过来问:“师兄等等,能不能把这人交给我处置?”

桑麟看她期待的目光:“你要做甚?喂你那些灵植?虽说此人作恶无数,但你那些灵植能不吃人就还是别吃。”

这是人类通病,灵兽灵植之间相互斗法吞噬,大家都不会当回事,但若这是灵植灵兽开始吃人,概念就不一样了。

尤其还是驭兽师或驭植师手下的灵兽灵植,大家对它们的要求更高,既希望它们拥有强悍武力,能为主人作战,还希望它们摒除天生兽性,能对人类友善。

桑麟委婉地提醒她:“往日只有魔修才会纵容灵兽灵植吃人。”在玄门,就算对手十恶不赦,也只能杀不能用来喂给灵宠。

祝芙白眼:“师兄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我从来没让灵植这么做过。”白骨真莲把人含在骸骨嘴里,都被她强行拽出来。

她一直都觉得灵兽灵植不能吃人,人也不能吃开智的妖兽精怪。

桑麟想起那黑白枝丫在铜鼎大快朵颐的样子,迟疑:“莫非……你控制不住它们?”

祝芙可不知道这误会是寄生版擎天灵木分枝依照本能行事闹出来的,她强调:“我就想研究研究,他这魔气修行法到底怎么回事?”

管事给她的修炼之法太初级,其他黑衣人修为也不高,难得看到城主这个级别的成功版,当然要好好看看。

桑麟这才退开一步,祝芙便蹲下去检查半截身子的城主。

“他们这魔气修炼法在体内运转通过的不是经脉,而是依附血液流转。”祝芙一边检查一边告诉桑麟:“我潜入进来前,看到此界中人多受魔气影响,却能保持理智且没爆体而亡,后来才发现主城在发放一种药物压制他们身上的魔气,那药物就是血气。”

桑麟闻言,也将地牢的事跟她说了说:“那血气凝练的药跟那古怪的肉块应该有联系。”

祝芙一叹:“只怕此界中人无一幸免,只不知道是此界本土人全部被害,还是这些魔修从别处掳过来的。”

而后又道:“那些黑衣人说,经常会有人误入此界,也确实有其他界的人以为此处是一方秘境误入,但这里城池不少,只靠这样的误入想形成大规模人口聚集地,需要很长时间,我是偏向此地有本土居民,只是全都不幸中招。”

桑麟冷然:“罪恶滔天!”这些人魔门余孽全都该死!

祝芙说:“若只是此界,我还能进行治疗善后,就担心幕后之人入侵的不止这一界,我在壁垒处做了标记,但为防万一我们还是传讯回宗门请大家一块处理为好,不过我不知道如何返回鸿文界,师兄你知道吗?”

她虽然在学习阵法的时候,顺便学习了一些基础空间理论,但不算精通,对于返回的事根本没有思路。

桑麟哑然:“那你是如何来到此界?”

祝芙简略几句概括:“佛门的梵天秘境开启,给了我们几大门派几个名额,我是从梵天秘境里过来的。”顿了顿又补充:“梵天秘境也滋生了魔气,背后主使者就在此界。”

桑麟没想到自己只是追踪一个水神幕后谋害者,中间居然发生了这么多事。

佛门因何突然共享他们顶级的超级大秘境这事暂且放下,重点是:“佛门的梵天秘境里居然滋生了魔气?!”这简直匪夷所思。

祝芙轻描淡写地点头:“不止呢,我们宗门好些秘境也出了事,不过长老们提前检测出来及时封印魔气了。”

老实说,她觉得不是佛门和玄天宗倒霉,怀疑其他门派的秘境也都有问题。

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我总觉得此事背后是同一人所为,此人所图盛大,还是尽快联系上宗门为好。”

“此界离鸿文界有些距离。”桑麟倒是知道如何穿行三千世界:“寻到界壁便能去往别处,只是我等下界修士仅靠肉身是无法穿行的,还要法器傍身才行。”法器他手里有。

想了想他又对祝芙说:“按理说,此事你日后才会知道,但如今身处此地,我便提前教你如何打开世界壁垒。”

大部分时候,就算是修士也不会没事跑别人世界去,毕竟天道肯定对本界修士更认可,但偶尔也会出现意外。

总之鸿文界高阶修士也承担着抵御其他界修士入侵的责任,高阶修士对鸿文界靠近的几大世界都有所了解,相互之间偶有往来。

按照正常发展,祝芙在日后参与宗门更多事务后,会慢慢知道这些。

但她的修为提升速度过快,年纪、资历却没跟上来,以至于她还没学习这方面常识,便遇到了此事。

桑麟此时倒是想着,还好他先被抓来此地,若是祝芙一人误入,真不知道她要跌跌撞撞找到何时才能重返鸿文界。

若一直没法离开只怕会耽搁修为,身处异界晋阶艰难且飞升几率渺茫。

祝芙便跟着桑麟上了一课。

“只要寻到界与界的连接点,打开壁垒通道,再使用高阶穿行法器就可以了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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