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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影迅速袭来,尖锐的利爪侧过刀尖,轻轻一触便断了。逾疆界修士还没来得及细思缘故,爪子迎面而来,在脸上剐过四杠,直接贯穿整个头颅。

撕拉一声,脖子扯断。

热腾腾的血液浇了萧玉成一声。

他按住起伏不止的胸膛,顺着鲜血留下的痕迹望向墙壁。一人懒散坐在墙头,右手还是爪子的形状,四爪插着惨不忍睹的头颅。

那人把头颅拎到面前,打量一会儿,嫌弃啧声,像是垃圾般随手扔了。

其余逾疆界修士警惕盯住墙头的人,低声议论。

“蛟爪?蛟族不是流放了吗?哪儿蹦出来个元婴期的蛟族?”

“看气息不像纯种,像是蛟族和人族的混血。”

......

萧玉成细细端详这人的脸庞,惊呼出声,“你是蛟遇?”

说书人的影壁显示过这人的脸,沧溟海大战的时候,这人带着众多海族混血奔赴沦陷海底的滨海城。

柳依依连忙扯起萧玉成,检查伤势。

谢瑶问道:“蛟遇是谁?”

谢琰也想起来了,“我不是和你说过吗?樊楼还演过好大一出戏,就是偷了慈幼局阿婆红肚兜的那小子啊!”

谢瑶啊了一声,“那个一厢情愿的变态。”

蛟遇的眼睛立时斜了过来,“小姑娘说话小心点。”嘴角咧开一抹纯爱的笑意,“我和她是两情相悦。”

远在万里之外的阿婆:我呸!

“管它纯种杂种,杀了不就行了!”

其他逾疆界修士盯住蛟遇,提刀而来,双脚踩过石阶坎儿,跨进鬼樊楼的刹那,远方逼近一道红色的身影。

咔嚓、咔嚓数声。

所有跨进鬼樊楼的脚,全部断了,断口整整齐齐。

红衣身影的男修横着身子,侧眼看向前方。宽大的袖口里边不是人手,赫然是锋利的蟹钳。

“丫的,什么人都能进来了?简直脏了鬼樊楼的地儿。”

逾疆界一行身影向前瘫下,倒进门坎里边,哗哗鲜血流了一地。

蛟遇啧了一声,“根子,把他们踢出去再杀嘛,现在倒好,全是污血更脏了。”

红衣男修根子愣了半晌,“是哦。”

蛟遇道,“螃蟹身子转不过弯就算了,你怎么脑子也转不过弯。”

谢瑶看着争执不下的两人,脑海满是疑问,莫非正道找了邪修帮忙?

她上前拱手,恭声道:“多谢两位出手相救,此番大义......”

“大义?”蛟遇拧紧眉头,厌恶摆摆手,“老子可没这么好心。 ”

根子拎起钱袋转了转,“有人出钱,一个逾疆界修士换一百灵石。”

谢瑶又道,“敢问出钱的是何人?”

七权植入鬼樊楼的卧底?

就在这个时候,不远处响起一道低哑的男声。“两个筑基期的崽子,追了这么久。”

谢瑶和谢琰浑身一颤,这个嗓音是......

他们惊恐地望向鬼樊楼外。

绘着刀门纹路的黑靴跨国门槛,踩着逾疆界修士的尸体,不急不缓走了过来。

殷妒扫了一眼众人,眼神落在谢琰怀里,“找到了。”

化神巅峰的威压爆起,众人无不感到窒息,难以喘气。

蛟遇收起笑意,起身落在众人面前,直直看着殷妒。面色严肃,语气依旧带着市井的痞气。

“冲着后辈爆威压,要不要脸?”

殷妒上下打量蛟遇,惊异地笑出声,“蛟族的种儿?今日运气好,早想要双蛟皮靴了。”

手下一挥,片片刀刃连接成链,直直攻了过去。

蛟遇急忙抬爪抵挡,但听得一声清脆的铮声,一爪断了,他被抽了出去。

身体在半空扭转,急急幻化出蛟尾,想要挥开刀链。

怎料刀链转了数个弯,突然缠住蛟尾。随着皮开肉绽的声音,刀刃寸寸逼入血肉。

殷妒笑道:“尽早放弃,还能少受点苦,放心,我技术很好。”

“大哥!”

根子面色大变,挥舞着蟹钳冲了上去。

噌噌的尖刃,利度丝毫不输蛟爪。

殷妒不得不收刀,用以对付根子。

刀链回来,一圈一圈缠上蟹钳。

刀刃和钳子对抗,撞出一片片火星子。刀刃毫不受损。根子痛苦的面容之下,刀刃嵌入蟹钳,随时能把它四分五裂。

嘎——

鸟鸣声骤响,一行小小的绿影迅疾飞来,挥动翅膀,一巴掌拍在殷妒脸颊。

殷妒懵了片刻,根子借机逃脱。

怒火攻心,殷妒抽刀打算弄死那只死鸟的时候,它又拍拍翅膀飞远了。

翠色的鹦鹉?

柳依依立刻想到鬼樊楼的万佛来朝寺,似乎听残指前辈提过一嘴,那骚里骚气的主持就有一只这样的鸟儿。

鹦鹉绕了回来,挥动翅膀,还想给一巴掌。

殷妒随即抓住,死死掐住它的脖子,“有意思,元婴期的麻雀。”

“麻你个巴子。”

鹦鹉啐了一口,腥臭的口水差点淋了殷妒一脸。

“老子是你奶奶个腿的鹦鹉,龟孙子你个矮子九分裤当长裤穿,人矮眼挫脑瓜子小......”

围观众人:嘴好脏,哪个鬼才教出来的?

殷妒长这么大没被当面这么骂过,还是只死鸟!

怒火几乎要冲破眼眶,他手掌用力,打算就这么掐死这玩意儿。

八哥抻直脑袋,扯开嗓子,凄厉地喊叫。

“九弟救命——”

殷妒但见眼前闪过一线白影,一张剑眉星目的脸顿在自己身前。对方的高马尾跟在后方,在风中高高扬起,唯有一缕挑染的青色拍在自己脸上。

好快的速度,这家伙是谁?

殷妒还没反应过来,手下砍来一掌,被来人夺下鹦鹉。胸前又受一掌,被拍飞出去。

他心中惊疑,这路掌法,和一轮战遇到的坤舆界代表有几分相像。

鹦鹉落在九弟肩头,和他脖颈系的翎羽相映成趣。

八哥啄了啄他的脑门,抱怨道:“太慢了,老子差点被那矮子掐死了。”

九弟笑道:“你锻过体,没那么容易死。”

蛟遇和根子走了过去,拱手道:“多谢老大出手。”

九弟调笑道:“这样下去,你俩可拿不到多少赏金。”

蛟遇重哼一声,“意外,这小子是个硬茬。”

柳依依仔细端详来人,回想关于万佛来朝寺的种种传闻。

年轻俊俏的主持,不少女修男修自发供养,和混血邪修十分熟稔......

确实够俊。

九弟偏头扫了她们一眼,“这打扮,盛京本地人?”

柳依依四人点点头。

“正好。”九弟挑眉一笑,抛出一沓纸张过来。

四人打开一看,竟然是鬼樊楼的地图,开在坤舆界各座城市的通道,全部点在其上。

柳依依知道的,不知道的,全在上面。

她惊住了,“这是真的?”

“还能有假不成?”九弟似笑非笑。

鬼樊楼从未有过这样一份地图,所有通道都是人人口述。这般详细的记载,若是真的,只有最上层的长老才知道,怎会在这人手上。

万佛来朝寺的主持,究竟是谁?

柳依依问道:“前辈想要我们做什么。”

“疏散盛京。”九弟屈指点了点盛京的通道,“带盛京的百姓进来,通过鬼樊楼去往其他城市,凡人最好引向大衍宗。”

大衍宗的八曲长杯是护山大阵,也是坤舆界最强最大的防护阵。天魔大战时期曾用于庇护凡人,此时又到了重启的时候。

“尽快!盛京即将沦为战场。”九弟深深凝视四人。

四人顿觉被托付重望,自豪感油然而生。

柳依依有些担忧,“鬼樊楼向来排斥正道,倘若上层的长老们怪罪下来,对百姓下手怎么办?”

九弟揉了揉手指,扬起温和的笑容,“那些老头子同意了。”

柳依依才发现他指间有干涸的血迹,也不知对鬼樊楼的长老团做了什么。

由此,柳依依明白了这人的规划。

用灵石利诱邪修,一个逾疆界修士换一百灵石,对于钱,邪修一向来者不拒,自然不会推却。

哪怕正邪不两立,荣辱与共的使命感也植根于每一个坤舆界生灵心底,邪修更会把屠刀对准逾疆界的敌人。

再者,利用鬼樊楼的通道转移盛京百姓,效率甚至比传送阵还高。

与此同时,天南地北的修士也能经由各个通道,驰援盛京。

谢琰和谢瑶震惊地瞪大眼睛,早听说鬼樊楼的通道,却着实没想到这般用法。

柳依依恭声问道:“敢问尊姓大名?”

九弟淡淡道:“薛孤延。”

四人瞳孔骤然一缩,这名字,不是万佛宗嗔怒禅上任禅子吗?

薛孤延唇角衔着清浅的笑意,“万佛来朝寺,薛孤延。”

自此往后,不是嗔怒禅子薛孤延,而是鬼樊楼薛孤延。

昆仑剑宗,后山。

百名昆仑弟子还在铁索桥上,后方是紧跟而来的逾疆界修士。

为首的阵修老者拍出一方阵盘,万里冰墙以势不可挡之力碾压过来,即将冻住所有弟子。

以这个速度,他们绝对逃不出铁索桥。

江在棠慌了,想不出办法,盛京还在等援军,战况分秒必争。

如今,一名昆仑剑修都未能赶过去。

澹台春突然顿住脚步,面容万念俱灰。

“澹台道友!”江在棠急声催促,就见一滴眼泪滑落她的眼角,滴在剑石,昆冈玉的光芒黯淡下去,说明主人身亡。

唐不功阵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