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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鄂毕河流域没有能跟他们打水战的对手,否则这支看起来非常强大且庞大的舰队说没就没。

好在,他们最终还是成功抵达托木斯克。

船队到来时,托木斯克的攻防战正陷入胶着。

在这场城堡攻防战中,周日强无法为前线提供任何帮助,而塔贲等吉尔吉斯首领则只有丰富的攻城失败经验。

所以前线真正的指挥官是百总王进忠。

问题是王进忠也没攻过城,他是总兵王承恩的庄户家丁出身,从小就跟着操练,学了一身弓马技艺。

论武艺,很早就能选进虎贲营,自然是军中翘楚,但他的作战经验并不丰富,一共只打过四场仗。

头一次上阵是在山丹县打入寇套虏,第二次上阵则是去陕北追击流贼,第三次上阵是跟着王承恩打刘承宗,第四次上阵则是跟着刘承宗打卫拉特联军。

满打满算,这是第五战。

就别说指挥攻城了,他就连被指挥攻城的经验都没有。

因此尽管器械齐备,王进忠的战术也简陋到了骨子里,只顾着偏攻一面。

攻城军队倒是借着火箭覆盖,把两座箭塔之间木栅后的敌军击退,又将冲车运至墙下,甚至非常顺利地凿开木栅,打出缺口。

但在激烈的拼杀中,吉尔吉斯士兵虽然足够英勇,却不论如何都无法攻入营寨。

缺口太小,偏攻一面的战术又被钟楼上的督军尽收眼底,早就着重加强了这一面的防务,哥萨克和猎人持手铳架长枪,他们根本打不进去。

沙俄人之所以会在西伯利亚选择多建这种简陋木堡,就是因为这里建立这样的木堡就已经足够应付常规战术了。

好在这个时候,刘承祖的船队开进了托木斯克西面的岸边。

船队的靠岸并不严肃,但很震撼。

二十多条大小船只,在前后一炷香的时间里,争先恐后直朝岸边河滩冲来。

先是平底小船拥着河水齐刷刷地冲上岸,在松软的河滩地犁出道道沟壑,船上装载的军兵在颠簸中互相撞,却不待船只停稳便跳了下船来。

牵马的牵马、打旗的打旗,捂着脑袋的管队抽出雁翎刀,招呼军兵检查器械列队。

岸边没有敌军,平底船没有船锚,反正也要拖到岸上,这算稍有出格但还在理解范围内的靠岸方式。

但后面的大船就不一样了,从把总到军兵,这趟跨越千里的航行已经让他们拥有了充足的航船经验,唯独……在停船方面还略有欠缺。

操持大船的百总们,谁也没有规划好航速的能力,到岸边都停不住,也不敢在船速较快的时候硬把船锚往下扔,干脆都让水兵倒蹬船减速,来了个硬靠岸。

船板与大地亲密接触的声响如同雷鸣,还有兵员衣甲相撞的金石之音,都让他们在整个战场先声夺人。

甚至连打炮放枪都忘了。

但凡在箭楼上的哥萨克有一个算一个,水战经验丰富的他们根本想不到会有这么虎的靠岸方式。

可是岸边情形让任何人都不敢提起嘲笑的心思。

因为船队虽然被撞了个七荤八素,可恼羞成怒的天山大兵反倒显得更加杀气腾腾了。

他们扛着一箱箱火器、推着一门门铁炮下船,很多人脚步虚浮地光想跪地上,却在极短的时间里在空地间摆出一片精良装备。

哥萨克们都看傻了,这不是水兵么,怎么还有披挂重甲的水兵呢?

他们不是装备豪华的波耶贵族,又欺负惯了西伯利亚汗国和吉尔吉斯土着,面对人人披挂布面铁甲的天山军,人都看傻了。

可刘承祖却不给他们犯傻的机会。

在大江上航行窝了一肚子火的刘承祖,在靠岸下船的第一时间就恢复了作为陆战将领的自信,将审视的目光投向不远处的托木斯克。

随后军兵擂响战鼓,在登岸地点不远处,距城寨五六百步的小高地上,搭设出一片由三位千斤炮组成的炮兵阵地,堆积如山的炮弹箱子摆在旁边。

不待其余兵阵完成部署,三门千斤炮便在轰鸣声中,朝着城寨交替放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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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阵继续向前,距离城寨四百步,一箱箱火箭被卸下拆匣,搭成上百个发射架,紧随炮弹轰鸣升起西伯利亚白昼最绚烂的烟火。

最后是二十门狮子炮,当第一波火箭将城寨炸出弥漫硝烟,才跟着步兵朝寨墙快速推进,一直抵近至寨墙外百步,靠人力拖拽的炮车才终于放列。

随即一次齐射,成片的炮弹齐刷刷镶进寨墙一两寸,甚至会从两根原木连接处凿出个洞子,打进寨中。

狮子炮这种野战炮用来打木垒的效果并没有那么好,但架不住它装弹快。

还没等堡垒侥幸躲过火箭齐射的哥萨克们做出像样的部署,城外炮兵第二次齐放已经来了。

二十颗一斤铁弹穿透硝烟,再次先后嵌入原木连成的寨墙,这次更是干脆从中间打断一根原木,露出接近一尺缺口。

紧跟着又是重重一声巨响敲击在墙后军兵的心头。

是千斤炮。

一颗七斤重的铁弹扫过寨墙上部,将搭有倒刺的细木顶棚掀翻,更是干净利落地把其中一根细木柱打碎,让蓬乱的碎木片和纤维像硝烟一般炸开。

托木斯克城内的哥萨克和猎人们,这辈子都没挨过这样的毒打。

隔着木墙,仅仅承受了两轮炮击,刚刚增援过来的便随之崩溃。

他们丧失战意,违抗防守城寨的命令,蜂拥冲向城西水门,并在抢夺平底小船上的船位大打出手,寄望于划船逃出生天。

反倒是城内看上去不太可靠的一个四百人编制的德国雇佣军小旗更加坚韧,居然在这个时候接手城防任务,推四门小铁炮前去,想要堵住缺口。

但再高昂的战意,也敌不过火药量上的差距。

在他们从内城调往外城的过程中,二十门狮子炮已经用上百颗炮弹将城外围墙削出一道胸墙。

他们才刚赶列队走出内城门,就被胸墙后架设抬枪重铳的天山军打出齐射。

成片的硝烟里,足以穿人洞马的大铅弹直接将编队打躺下三分之一。

喧天的喊杀声中,一块块修补船舰的木板被士兵搬至墙外,搭出一道道可供翻越的斜坡,随军顶盔掼甲的天山军抽出金瓜锤与雁翎刀,纵身突入硝烟之中的托木斯克。

一如他们驾驭战船冲撞上岸一般,在城内犁出道道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