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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狮子连忙摇头:“建那个干啥,若是虎患闹得厉害,我要招些杀虎手来,编部猎虎全书,刊行于世,让各州县依自身条件,组猎虎队。”

打猎这事,刘大元帅还是有些心得的。

虽然他没有捕猎过老虎,但他很清楚,打猎是一门非常专业的技术,只有武力没用。

甚至绝大多数情况下,武力一点用没有。

一个人长了恁大个脑子,如果不跟猎物拼武力就打不到猎,这人基本白活了。

至于怎么杀虎,刘狮子相信,专业的猎人肯定懂的比他多。

到时候存在虎患的州县,准招募捕虎将,杀虎一头,官府赏银百两。

再加上编出书来,形成一套有效的捕虎、杀虎方法,到时重赏之下有勇夫,地方自己就能把这麻烦解决了。

“总之啊,在元帅府治下,村子里死一个娃,就让山里死一堆虎。”

刘承宗说这话时,脸上仍带着对没找到徐老翁的遗憾。

不过好在,这世上总有新鲜事,怅然若失的情绪,并不能困扰刘狮子太久。

因为很快,田守敬那边就派人带着书信、口信,从宁州回来了。

田守敬自己的官职就是虎贲营的坐营千总,他的护兵,编制上也都是虎贲营的兵,跟刘承宗熟得很。

“大帅,贺人龙那边已经停止进军了,就驻扎在宁州城外,这是田将军的信。”

“呈上来。”

自有羽林骑将书信拿来,刘承宗接过书信,一边拆一边问道:“贺将军那一营兵,如何?”

“大帅,贺部逃离战场之后,率其部将丁明泰等人屯兵真宁,又招了两部兵力千余的流寇,派人至延安府各地接来军兵家眷,官军民军裹挟妇孺,数逾万众。”

正看信的刘承宗不以为然地挑挑眉毛,转头对张献忠道:“怪不得他吃不饱饭呢。”

这一点上,他跟张献忠很有共同语言。

他俩从起兵开始,就都属于走精兵路线,有多大本事吃多少饭,绝不裹挟没用的人。

刘承宗把信看了一半,见贺人龙还是没有直接投降的意思,便又对回来的护兵问道:“贺将军没为难你们?”

护兵闻言连忙摇头道:“这是没有,不打庆阳,他们就是山穷水尽,只等着帅府当救命稻草,大帅放心,万万不会为难。”

“好。”

刘承宗坐直了身子,稍加沉吟片刻,转头对身旁羽林骑道:“丁国栋在南关围城?”

这个围城说的是延安卫在府城南关的卫城。

待得到护兵的肯定答复,刘狮子道:“让丁国栋集结兵马准备出征,打援军旗号,经华池直趋庆阳府城,掌握城防协助守城。”

田守敬的护兵一脸懵圈。

这,贺人龙部不是已经听话停下了吗?

张献忠则眯起了眼睛,皱眉道:“大帅,帅府施压,那贺人龙还不投降,是要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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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脑子里已经有一副非常全面的布防图了,延安在东、平凉在西、关中在南、庆阳在北。

眼下三面都有新编驻防旅,只要丁国栋这支部队进驻庆阳,就等于把贺部兵马围死在宁州了。

“啊?不至于开打,贺将军我了解的,他就算不愿投降,也不会跟我作对,老兵油子。”

刘承宗摆摆手,解释道:“进军庆阳,跟贺部没关系。”

他一点都不疯。

虽然给朝廷官员举卓异看着有点癫,但这只是软化敌方意志,上兵伐谋的手段。

帅府举卓异,赏赐是真的;他遇见问题了求援,援军也是真的。

但天下哪儿有免费的午餐?

刘承宗轻笑一声:“援军进城,他庆阳府不易帜归附,那贺人龙这个问题永远解决不了。”

“你看他多滑,我让田守敬带话,条件任他提,准不准在我,他干脆就不跟田守敬见面。”

刘狮子指着信对张献忠道:“只让贺勇旁敲侧击,提个似是而非的东西,好传消息回来看我意思。”

说着,刘承宗又骤起眉头,脸上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干脆把信递给了张献忠:“你看看,有点意思。”

张献忠接过书信,一目十行地略过前面,只认真看贺勇说出的条件,随后也是一脸古怪:“这……大帅,这贺人龙,让挑个苦寒偏远、人少敌多的地方。”

八大王一脸疑惑:“他是对帅府有啥误解,还是说在跟大帅客气?”

“我左看右看,他这话里的意思,就是随便调派悉听尊便。”

刘承宗也不由得点头,摊开两手道:“他说的就好像除了苦寒偏远、人少敌多、派人过去就半年一年见不着的倒霉地方,我手上还有什么风水宝地似的。”

咱也不是谦虚,他要是想去好地方,那咱元帅府是真没有。

但适合活牲口不适合人的鬼地方,那不随处可见?

“大帅,我觉得不行就四面合围过去,迫降他,给他人马拆了!”

八大王心说我的西营都被拆了,你贺人龙何德何能,还想留着兵马妇孺,还想当个总兵官?

“我觉得也要拆,但直接拆了又有点可惜,他这帮人,是真能干成点事的。”

刘承宗说着,不自觉地看了张献忠一眼。

贺人龙他了解得很,武进士出身,本该成为运筹帷幄的大将,只不过在鱼河堡蹉跎十年,成了个以兄弟义气维持军队、走底层路线的超级兵头。

让他带人出去,到苦寒不毛之地,战斗力没问题,凝聚力也没问题。

肯定能干成‘点’事。

你八大王不一样,栓在我身边很是得力,最好就这样,你放出去能干成多大事,我都不敢想。

“婆姨娃子先寻地方安插了,剩下五六千人,放哪都能干点事,贺将军当年对我,也有两壶箭的恩义在。”

刘承宗说到这,突然脸上就浮现出饶有兴致的神情。

凭张献忠对他的了解,这大元帅心里肯定想到了一些古怪的事情。

刘狮子正寻思给贺疯子扔到哪里去呢。

西南,乌斯藏封建领主的组织形式太弱,随便一个参将就行,把贺人龙放过去是屈才了。

西北,放泰萌卫给周日强当左膀右臂,砍地盘倒是个好手,正好那楚琥尔六亲不认,贺人龙这三千边军两千流寇,过去能稳压他一头。

就是那边有点太满足贺人龙的要求了。

他哥在天山还算舒服点,但贺人龙肯定不喜欢在他哥身边做事。

再往北,泰萌卫又确实太遭罪了,边军弟兄们也没犯啥天条,相较而言,刘承宗更乐意折腾大明宗室过去守国门。

倒是正西,叶尔羌还悬而未决。

可以给贺人龙封个都指挥使,从嘉峪关外赤斤卫的地盘放出去,给个绿洲舆图,进沙漠就撒手不用管了。

我也给你收拾甲械,灌满箭壶!

他们过去能砍出几个卫,封几个指挥使当军事贵族最好,有点困难也无妨。

至于说被绿洲小领主砍了,刘承宗倒是不担心……不是他高估贺人龙,或小瞧叶尔羌。

叶尔羌那帮伯克若有这本事,早就把甘肃打下来了。

想到这,刘狮子露出满意的笑容,对田守敬的护兵道:“我写封信,你带去乾州,让米剌印向真宁县输送四千军兵半月粮草,你带过去,让田守敬先稳住贺人龙。”

“等庆阳府尘埃落定,就把贺部的事办了。”

说罢,刘承宗转头看向张献忠:“我们也启程回去,进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