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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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滴雨从半空滚落屋檐, 又沿着滴水瓦当滚落地面。
青台巷门外的访客来来去去,形形色色的人等门外求见,一律被客气挡了回去。
紧闭的主院外, 李奕臣蹲在院墙边,低声和陆适之嘀咕着, “怎的这么久都不开门?刚才看阿般怒冲冲进去的架势,该不会在里头吵嘴吧。”
陆适之撸着墙边刚抓到的兔儿, 琢磨了一下, 感觉不太对。“太静了。吵嘴该有动静声响传出来才对。”
正好燕斩辰从前方走过, 停了脚步, 以看大傻子的眼神递来一眼,“你们还要听动静?”
不由分说把人撵去了远处。
淅淅沥沥的小雨里, 霍清川撑伞从前院方向匆匆走来, 仰头看了眼笼罩在朦胧雨中的两层木楼。正要敲院门, 被燕斩辰拉住了。
黄昏时分, 白蝉托着食案走近, 还未来得及喊门, 也被拉住了。
——
很静。很热。
耳边俱是彼此的呼吸,阮朝汐听不到窗外的雨声。
身上裹着薄衾,青丝凌乱铺下, 有力的手掌紧握着她的腰。
隐忍的鼻音断断续续的响起。她觉得痛楚,但那份痛楚并不是不可以忍耐,相比来说,更难以忍受的是心底涌上来的热意。
额头紧贴着额头,肌肤紧贴着胸膛, 力道轻而缓,耳边的呼吸声平稳, 荀玄微怕惊吓到了她,正和她轻声说话。
“开始刺青的头一个夜晚在开春时。那段时间,我三五日进一回宫,过于频密了,引起了不少非议,中间停了一段时日。最后刺完时,天气已经转热,应该也是在暮春初夏的季节·,就和现今差不多。——你都还记得么?”
阮朝汐靠在他的肩头。雨中的天气潮湿而闷热,海水浪涛一波波地拍打在身上,她的额头渗出莹润的薄汗。
耳边问的是一句浅显的询问,她却过了很久才回过神来, “记得……一点点。”
声音也仿佛浸透了汗水,与平日里的清亮嗓音并不大相同,听来像是沙漠里缺水的行人渴望绿洲。荀玄微抬手替她抹去额头渗出的细汗,轻声安抚,“别怕。放松。”
阮朝汐嘴硬地说,“我不怕。”
然而纤薄的脊背却依旧绷紧着。那只玄鸟刺青就在她的面前晃动。湿漉漉的睫羽盯着看了一会儿,她鬼使神差地低下头,卷舐上去。
耳边平稳的呼吸乱了瞬间。
海水浪涛涌起了激浪。
他在耳边继续和她说。“暮春初夏的季节,天气转热,刺青完成的那个晚上,记得是个多云炎热的夜。你留了我……都还记得么?”
浪涛冲刷全身,呼吸鼻息都是短促的。 “似乎和现在……不大一样。”
遥远的记忆一点点地归拢,过去和现在的时光交叠,许多破碎的、旋转的残影,走马灯似地出现在眼前,等她想要驻足细看时,那片刻的影像却又倏然溜走了。
“哪里不大一样?”
她的眼前出现了从未见过的椒房殿室的华丽暖墙。垂落的五色缣帛帷帐。烛光透了进来,身侧郎君的呼吸也乱了。清贵的江左皎月,终究还是被她拉入了帷帐,显露出了和平日截然不同的内里。
前世和现实的影像交织,身上激起阵阵的战栗,激烈情绪冲刷全身,习惯了寝殿灯火铺张照明的那个她暗自想着要不要熄灯。郎君那样的性子应该是想要熄灯的。
然而接下去的发展,却是当年的她完全没想到的局面。
她被压在帷帐深处。一只有力的手从背后按住她,辗转吮吻着肩背上的玄鸟刺青。和当前浅尝辄止的、诱哄般的轻柔力道不同,那是个极为强硬的不容拒绝的动作。
阮朝汐的视线飘忽了一瞬。过去发生过的画面飞快地闪现面前,不等她看清却又消散,胸口隐约发热。她被按住了,然后呢。
随后想起的片段,让她有些不安。低垂的视线从浓密睫羽间抬起,飞快地瞥过一眼,又转开目光。
荀玄微察觉了她的隐约不安。小巧的下颌被轻轻抬起,交换了一个柔和的吻。她安心下来,身体往前倾,滚烫的脸颊蹭过面前温热的玄鸟图案。
“确实想起来了?怕不怕,会不会后悔。”荀玄微低头凝视着怀里拥的人。
“嗯……”阮朝汐不甚清晰地应了一句。和缓平稳的嗓音令她安心,她依靠在温暖的胸膛里,轻声说,“不怕三兄。不后悔。”
“当真?”细密的吻落在唇角,带着安抚的意味,少女绷紧的脊背肩胛逐渐放松下来。
“阿般,今夜你留了我,若明日后悔了,还想杀我的话,这次定然能轻易杀了我。”
缓慢的波浪冲刷全身,阮朝汐忍着声线颤抖,“为何要杀你。说过了,不后悔。”
包裹着身体的软衾被掀去了旁边。
手掌拢住了两边纤细手腕,力道极轻地往前拉。她被引着翻过了身,两只手腕被圈起,牢牢地按住了,动弹不得。
“嗯……?”
柔软的腰肢弯出惊心动魄的弧度。被手掌按着,往下不轻不重地一压。
那是个完全掌控的姿势。
原本温柔如三月拂过湖面的春风,风势逐渐变得猛烈,转化成了一场湿热夏日里的骤雨。
——
院门在傍晚时打开了。还是有人等候不及,敲响了院门。
荀玄微带着沐浴后的湿气站在门边。“何事。”
等候已久的霍清川迎上去。
霍清川不是其他人。燕斩辰无缘无故地拦了他整个时辰,是多年从未有过的事。他不敢抬头看郎君此刻的面色,低头道,“原不欲打扰郎君……王司空递来了拜帖,晚间会亲自登门拜访。”
“知道了。”荀玄微平静道了句, “王老司空是罕见的贵客。准备晚宴,正堂以贵客礼设宴席。”
霍清川应了欲走,荀玄微叫住他,把另一桩事吩咐下去。
“你准备一下,近日需要你急去一趟豫州。”
霍清川一惊,“京城事态不稳,仆跟随郎君度过这段时日再回豫州。”
“豫州的事拖延不得。去年的婚事筹备到一半,你是知情的。你替我去阮氏壁递送两封书信,将此事做个了结。她的身份已经昭明天下,并非阮氏女郎,不能再从阮氏壁出门。”
“明早过来拿信。一封交予阮氏家主,一封交予阮大郎君。近日便出发。”
“是。”
————
木楼恢复了安静。阮朝汐陷入了沉沉的睡眠中。
无意中窥见的玄鸟刺青,仿佛一个沉重的井盖。盖子揭开,被镇压于下的诸多往事潮水般涌来,记忆不堪重负,太阳穴在睡梦中突突地疼。
许多不甚愉快的记忆,被她驱逐去了脑海深处,只留下一个模糊的轮廓。挑挑拣拣地留下些值得回味的,亦或是印象深刻的场景,逐渐在脑海里清晰起来。
她在睡梦中翻了个身,紧闭的眸子转动。
留了他几次?四次,五次?
头一次的巨大冲击,震惊得她久久回不过神。
那是和她想象中的温情舒缓截然不同的一个夜晚,他在帏帐间显露出了和平日截然不同的另一面。
她难以置信。完全失控的羞耻和愠怒席卷心头,被松开桎梏的时候,她一口狠狠地咬在他肩头,恨不得把他当场杀了,才能解心头之恨。
她真的遣人去刺杀。燕斩辰替他挡了刀。
隔了两三日,议事早朝再度出现在她的面前时,他依旧是那副神色不动的沉静模样,仿佛那夜的旖旎癫狂连同第二日的血光祸事从未发生,从他口中始终未听到一句恶声。
如此过了几天,她渐渐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一场离奇春梦。清贵的江左皎月,怎么可能?
她对那夜记忆的怀疑越来越甚,不信邪地又留了他一次。
彻底失控。
放纵的欢愉巅峰,难以回想的羞耻和双倍的愠怒。
她越想越觉得他是故意报复。这次换了一波伏击的刺客,下定决心要给他个教训。霍清川替他挡了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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