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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安荣那丫头。

第三名谢重姒不认识。宣珏居了第四。

倒是这第五名,让谢重姒些微惊异——竟然是长平侯世子,展佩。

据说这位世子爷秋猎完,就身体不适先行告退了,谢重姒也未能目睹庐山真面目,只能坐在看台上,对来归还金灿弓箭的安荣郡主道:“见着那位世子爷没?怎么样?”

谢依柔笑得不怀好意:“先谢过堂姐的弓箭啦,真是好使,又快又锋,别说畜生们了,就是杀敌,恐怕也能刺破敌人的咽喉和骨头。”

又道:“展世子呀——见着了,今儿穿一身黑服,看上去挺沉稳讨喜的,我听到好多姐妹都在讨论他呢。然后我就说了,别想了,陛下有意这位做驸马爷的。她们都知道争不过堂姐你,一哄而散咯。”

谢重姒:“……”

这哪跟哪啊?

她艰难地道:“不是,安荣,我不……”

谢依柔:“知道堂姐不好意思问了,我就都打听清楚了。展佩十七,比你还小仨月,不过完全看不出来,人又高又俊。除了脸色有点苍白,也看不出来娘胎里带着病弱,而且我看他上马射箭,挽弓也都挺有力气的,你不用担心那些有的没的,在那方面应该也不会让堂姐委屈的……”

谢重姒:“…………”

谢重姒哭笑不得地打断她:“得了,是给你选夫婿还是给我选,打探地那么一清二楚?”

谢依柔撇撇嘴:“我也不想堂姐你嫁人啊,可是这不瞧见,难得一个才貌皆佳,人品也可的么,错过这村真没这店了。要不然,你还想在整个望都,那些入了仕的青年才俊里头选呀?看陛下不削你。”

谢重姒轻轻垂眸,没接她话。

诚然,父皇宠她,但社稷还在前头几分。不会让得力的栋梁,委屈成有名无实的驸马爷。

所以她一直没敢说明,也不敢和宣珏挑明身份,这是其一。

其二,宣珏……

谢重姒眯了眯眸,遥遥远看草场之上,和戚文澜有说有笑的宣珏。

宣珏变得有几分不一样,她怕失控。

事实上,他伪装得天衣无缝,她也只能勉强凭借十几年相处的直觉,窥见他一两分的执拗。

比如梦魇难眠,比如那盘棋,比如眸里沉得不见日月星辰的浓雾。

更多的……

看不出来了,皆埋于深雪之内,皑皑雪上,仍旧一尘不染——就像他还能和戚文澜温声细语一样。

再等等。

谢重姒对自己说。

等时机成熟,等江南压制,等皇兄回来,等一切尘埃落定。

等那时,再和他说。

秋猎只持续一天,过得快,秋祭却要持续整整五天,事无巨细都要礼部操劳,提前准备。

宣琮是忙活得整日整夜不沾脚,见弟弟优哉游哉,还在找店铺缝制狼皮,气不打一处来,把人拽去帮工,等傍晚时分才踹人走:“回家用膳去,我再忙会儿。”

宣珏好脾气地和兄长告辞,出礼部,上了马车,白棠在车里等他,在渐暗的黄昏里道:“主子,兰木已将江南的事务暂时交接给齐岳了,北上来望都,不日便将抵达。”

宣珏垂眸,像是倦怠,不轻不重地“唔”了声:“不错。陛下近日忙得焦头烂额,又暗中找了几个人,都是刚入仕不算太久,想让他们南下去漓江。我给暗地里撺掇撂担子了,没一个敢接的。估计过上几日,陛下他老人家又得找我一次。所以,你让兰木快点。”

白棠后背一凉,点头应是。

跟在宣珏身边,已有快五年了。

帮他做事,比一般人甚至家眷,都更了解宣珏几分。

白棠是看着他如何扶摇直上的,也听过一耳朵望都风声,都是对主子的赞赏。

说他清润脱俗,雅正淡逸。

白棠却觉得,主子拿这些当儿戏。

他不在意声名利禄,也不喜民生百态,甚至暗地里想搅弄浑水,越激烈惨痛越好。

他远远旁观。

像是个疯子,可又有所顾忌地活成了个人样。

“对了,西入漓江,估计是年节前夕——毕竟年关镇邪。”宣珏伸指拨开车帘,外面,昏沉的夕阳里,望都沉浸在血色之中,他望向仿佛远在天边的天金阙,“锦里坊的工活慢,得明年正月才完工,我可能不在望都,若是做好,你差人送去。”

白棠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又是送到哪儿去,连忙道:“是。”

又有些不安地问道:“主子,此次出京,为何不带属下而带兰木。那小子莽撞胡来,怕是会给您惹乱子。”

宣珏放下车帘,意味不明地笑了声:“你当陛下为何要选入仕不久的,为何那些人又都不敢接?”

白棠:“……为何?”

吱呀吱呀的马车,遮掩宣珏带了几分寒意的声:“刚入仕,不算油滑老道,该查就查,不讲私情,也不会阳奉阴违,陛下放心。更重要的是,他们也不会真知道,秦家势力到了哪种地步,有胆子去卖命,为那以身击石的刀刃。”

“……那这些人,为何又不敢接了?”

宣珏一抬眸,温和地看向白棠,轻飘飘地对他道:“因为,我和他们说明道白,讲清利害了啊。圣宠虽好,也要命在不是?当然略有夸张,但这的确是块硬骨头——哪颗棋子,会冒着粉身碎骨的风险,去卖命呢?”

宣珏轻柔地摸索了下腕上串珠,对背后冒着冷汗的白棠道:“懂了为何不让你去吧?你还有文人那套繁文缛节,心软得很,所以不带你去。绿林之人,有时比朝堂百官,用起来更得心应手,兰木尤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