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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着盘子里的牛排,开口说:“带一些不三不四的人回来,我看是他成心不想让我好好吃饭。”

不三不四,好歹没像储钦白说的那样,说他厚颜无耻。

周声坐得比较自在。

储建雄再商场沉浮,心思难辨,在周声眼里也就是个失去行动力的老人。他既没有会馆带刀的武士凶悍,也没有抵在后脑勺的子弹迅疾。

储钦白就更别说了,从进了屋,周身温度降到冰点。

旁若无人,更不像是回家。

只有储旭明,像是真正着急那个,他说:“爸,人周声现在在周氏工作,甫城那个项目你应该也听说了,他一手促成的。您说话也未免太难听了。”

储建雄这才把目光挪到周声身上。

开口就道:“周启淙我认识,这辈子也就守着他那点东西过了,毫无寸进。他唯一聪明的一次,大概就是把你塞给了我儿子储钦白。周声是吧?储家不会认你。”

储钦白手里的叉子咔哒放下。

冷嘲:“清朝都亡百年了,这优越感到底哪来的?人稀罕你认?”

“钦白。”储旭明皱眉:“你好好跟爸说话。”

储钦白靠回椅子上,抱着手。

然后说:“让我回来吃饭我吃了,没事先走了。”

周声椅子都被坐热,就被带了起来。

“你给我站住!”储建雄骤然喝道。

他操纵着自动轮椅走到这边,在三米开外停住。

好似不习惯这样矮人一截的说话方式,再往后退了一点。手里的拐棍指着周声,眼睛却盯着储钦白:“你把这婚给我离了,今天的事我就当没发生。”

储钦白像是听见了笑话。

他开口:“爸。”

他叫了人,却能让你觉得这一声还不如不叫。

果然,储钦白缓缓说:“我带人回来可不是专程为见你,别这么自作多情。还有我跟谁结婚,要不要离,也轮不到您来置喙。腿脚不好,就好生歇着吧。”

下一秒拐杖骤然就朝储钦白扔来。

站在旁边的周声看见飞来物,随手抓起身后门关处凳子上的东西,随手一挥。

“啪!”

两相接触,碎渣飞溅。

状况相当惨烈。

现场一片寂静。

周声看着自己手上残留的一截瓶颈,总觉眼熟。

旁边储钦白闲道:“没看错,这就是你送出去那瓶子。”

周声:“……”

几个人脚下都是碎片,而那个深木拐杖被周声挥了回去。

最后滚到储建雄的轮椅脚下停了下来。

周声缓缓把手里剩下的完整的一小截放到桌子上,对储旭明说:“抱歉,手太快。”

被周声这反应速度惊呆了的储旭明:“……”

他都不敢去看老爷子的脸色。

最后是个穿着淡青色长裙的年轻女人走出来,她递出一块纯白色帕子,小声说:“三少,你脸破了。”

周声第一时间注意到,眼前这个应该连三十岁都没有的年轻女人,竟然有几分像储钦白的母亲秦若少时的样子。

周声虽然只在西苑他外婆家见过照片。

但还是一眼就看出来了。

而且这个女人的眼神怯生生的,她好似很怕储钦白,但是又忍不住朝他靠近两分。

储钦白看了女人一眼,没接。

拇指擦过颧骨的位置,看了看指尖的一抹红,说:“不用了。”

周声这才看向他,发现他颧骨位置被碎片划了一条细血线。

这点伤对周声来说几乎可以是不值一提。

可储钦白是演员。

而且他马上要回组。

这事儿就大了。

储家大门外的车里,周声拿着女人亲自送出来的医药箱。

熟门熟路打开,找到棉签和药水。

女人和储钦白站在外面。

周声听见女人不像是刚刚在屋里,叫储钦白三少,而是叫了他储哥。

储钦白则抱手靠着车头坐着,周声只能看见一个背影。

说了大概有两分钟。

女人红着眼睛走了。

周声敲了敲前玻璃,示意他进来。

“你不好奇想问问?”储钦白上了车,关上车门。

周声撕开包装,随意道:“好奇心害死猫。”

储钦白却跟没听见一样,自顾自继续道:“她叫白芷,电影学院毕业的,小我一届,算是师妹。”

周声看他不避讳这个话题。

就顺着问:“那她跟你爸?”

“跟了他好几年了,具体不是很清楚,反正没领证。”

周声脑补了一出大戏。

拿着棉签伸进瓶子里沾上药水,边说:“你师妹爱慕你许久,结果你父亲半路横插一脚,权色交易之下,你师妹无可奈何跟了你爸?这就是一年前你突然跟周家联合的导火索?”

车内只开了小灯。

储钦白看过来,“想象力这么丰富你还当什么总经理,去当编剧得了。”

周声手上拿着药瓶,只好用脚踹他。

皱眉:“别动,脸转过来”

储钦白似是不耐烦,仰头往后躲,“不用擦。”

“快点。”周声命令。

储钦白看了他一眼,啧了声,微微低头凑近。

周声棉签按上去。

储钦白:“你想杀人?”

周声看他连眉毛都没皱一下,拿他说过的话堵他。“杀你我有好处拿?”

手背抬了一下他下巴,擦药动作略显粗糙,边说:“这印子没几天是消不下去了。”

“怪谁?”储钦白垂眸看他。

周声和他对视一眼,承认:“怪我。”

储钦白那身手,躲一根拐杖绰绰有余。

就算不幸被砸中也不是什么大事。

现在倒好,在这么显眼的地方留下了印记。

周声本身是没什么身手的,有的只是对危机时刻的临场反应。

所以当时才会把储旭明都吓一大跳。

简单擦完了药。

周声看着他颧骨那块被抹得和周围完全不同的肤色。

那道伤给他凭添了几分野性,尤其是他扒拉下车前的镜子,仰着头打量的时候。

“有什么办法补救一下吗?”周声皱眉问。

储钦白抬手关上镜子,看过来,“补救什么?”

“补救一下你的脸,不然你还怎么拍?”

“你给杨志诚打个电话请假?”

“可以吗?”

好歹是自己弄的,能解释一下还是解释一下。

周声说着拿出手机,找到杨志诚的电话。

还没播出去,就被储钦白拿走了。

他轻嗤说:“怎么这么好骗?”

“什么?”周声没反应过来。

储钦白:“化妆遮一下就行了。你是今晚没受够气,还想打电话去让杨志诚把你骂一顿?”

周声:“他不会骂我。”

储钦白点头:“那你知道他怕影响状态,认为你在甫城才放的我假?范仲青的事他有求于你,当然舍不得骂,他只会转头骂我色/欲熏心,故意回来跟你私会,还把自己脸搞破了。”

周声一言难尽看他。

“你在说什么鬼东西?”

储钦白睨他:“这就是鬼东西了?我还知道更离谱的,要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