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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在发现那个人还活着的时候,固执地决定将人留下。他知道他倦过,也累了,可是明知他撑得艰难,贺辞东还是狠了心。

因为舍不得,也放不开。

岑景曾是幼年的那个孩子这个事实,是他这辈子都始终会背负的愧疚。

可后来遇见的岑景,才是每到深夜如期而至的噩梦。

梦里不是恐惧痛苦,而是恐惧失去。

连贺辞东自己都弄不太清楚,他是因为什么承担不了再一次这种失去的。

他在寻找岑景的那些日子他反复回想,后来想清楚了,大约是他记起幼年,回想起自己喜欢上一个男人后来又把他忘记,然后就凭借着这个理由,把人伤得体无完肤的那刻起的。

这辈子会喜欢上一个人这种事,对贺辞东来说本身就已经是一种不可能。

他最初也不清楚,这份不可能的分量究竟有多重。

后来他清楚了,却是以岑景的性命作为代价。

这个代价,贺辞东会直接从根源,彻底掐断第二次发生的任何一丁点可能。

他们的过去完全不能生搬硬套在于茜和姜川身上。因为有的人因为骄傲留下,哪怕他短期伏蜇下来,那只是为了重新站起,并且坚信自己能做到。

而有的人因为骄傲离开。

姜川异常沉默。

贺辞东拍了拍他的肩膀,到底是没再说什么。

不过两天,東城就彻底传出于家和姜家联姻作罢的消息。

听说是姜家儿子风流成性,于家不忍将女儿推进火坑,所以主动解除了婚约。

也有人说是姜川主动上门见了于家父母,毕竟很早就传出过姜川不喜欢于茜的事儿,只是怕男方悔婚太难听,所以才说是女方不愿意的。

结果各种纷杂的消息传出没两天。

就有人说亲眼看见在一家高级西餐厅,姜川当场把正在相亲的于茜给拉走了。

至于后续,很多人表示好奇。

岑景也听了个大概。

所以给于茜去了个电话。

电话打通了没人接,当时的岑景就坐在墨林苑的院子里。

前段时间贺辞东不知道从哪儿抱养来了一只暹罗猫,性格非常的高冷,但却意外和岑景很亲。

此时它就一直绕着岑景的裤脚打圈,岑景坐在院子里的石桌旁,干脆弯腰把它抱起来放在自己的膝上。

陈嫂给他端了一碟下午茶点心,和一碗黑乎乎的中药,笑着说:“辞东不是让你给它起个名,还没想好呢?”

“不起。”岑景顺了顺毛,和陈嫂搭话说:“一个称呼而已,没必要。”

陈嫂笑着摇摇头,提醒:“垫点东西再喝,不过也不能放太凉。”

“不喝行不行?”岑景这段时间在这里住得挺自在,毕竟贺辞东早出晚归。

就算谁都知道他明明跟贺辞东离了婚,所有人也都拿他他半个主人看待的。所以对比以前他在这里短暂住过的那段日子,现在反而获得的空间和自由度更高。

陈嫂他们更是拿他当小辈在看,当即就道:“这可不行,不喝药身体怎么会好?”

“我好着呢。”岑景笑道:“这就是调理的,每天三顿,喝得我一身的中药味儿。”

“我看这药还是有用的。”陈嫂并没被他三言两语打败,仔细打量他的脸说:“好歹有点样子了,你是不知道你刚回来那天,整个人瘦得呀。”

陈嫂说着就要摇头,惹得岑景无奈笑了。

他就知道不管用。

陈嫂还不放过他:“这药辞东是找了多少医生才根据你的身体情况配出这么一副,他可是一再叮嘱要天天盯着你喝完的。你要不喝,自己找他说去。”

“我找他干什么。”岑景好笑,和陈嫂聊得兴起,“您要替我瞒着,他管天管地还能天天杵这儿盯着我?”

陈嫂还没来得说他越说越不像话。

背后就传来一道声音说:“我倒不介意天天盯着你,你想试试?”

话落的同时,贺辞东就从廊下过来。

他手上还提着公文包,一身西装从上到下扣得严谨又规正。

边走边扯了扯领带,解开袖子和领口的扣子。

到了岑景对面的石凳上坐下,看了一眼他面前的药碗,试探了一下温度抬眼说:“怕苦?”

“没有。”岑景手上顺猫毛的动作就没停。

他垂着眼皮,神情懒散。

贺辞东:“那就别跟陈嫂耍赖,每天按时喝,下个星期会给你换一个药方,就没有现在这么苦了。”

岑景手上动作顿了顿,明明没什么,让贺辞东这么一说,岑景立马像个不听话的小孩儿差不多。

“贺总大忙人一天操心的事倒是挺多。”岑景不咸不淡的,然后端起药来一饮而尽。

下一秒贺辞东捏了块点心就塞他嘴里。

岑景还没来得及有反应,就听见他说:“姜川和于茜这事儿闹得挺大。”

岑景立马忘了喝药的事儿,随便嚼两下把嘴里的东西吞了,皱眉说:“到底怎么回事?姜川真去大闹相亲现场了?”

贺辞东看着的认真的眼睛,然后才说:“没那么冲动,搁以前不打起来根本收不了场,这次就安静多了,至少没动手。”

岑景无语:“所以难道还应该赞扬他?”

贺辞东摇头,“他这次估计要吃大教训。”

“嗯?”

“于茜要订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