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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赞心里已经有了既定事实,所以他会被陈寻“骗”。

到了最后,他也没有承认,是他错了,是他一开始的偏见错了,他只敢假惺惺地说“我是被骗了,这不是我的错”。

祝青臣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才带着程公公,换了条路走,绕过他们两个,前往宴会宫殿。

在他身后,陈寻抽搭道:“那我就和殿下说好了,殿下可一定要来救我啊。”

宇文赞道:“那是一定。晚上宫宴我就找他把你要过来,料他不敢不给我面子。”

*

祝青臣到的时候,朝臣们差不多都到齐了,都候在殿外。

一看见他,众人连忙问道:“小公爷来了?身子可好些了?还头晕吗?”

祝青臣笑着应道:“不要紧,已经好了。”

“小公爷虽说年纪轻,但还是要好好保养。”

祝青臣一边应着,一边走到队伍前面,和宇文恕打了声招呼:“摄政王。”

宇文恕微微颔首:“祝太傅。”

祝青臣与他并肩而立,轻声问:“你接到新任务了吗?”

“接到了。”宇文恕淡淡道,“那个宇文赞,我一看见他就觉得不顺眼。”

祝青臣疑惑:“嗯?”

“我对渣男过敏。”宇文恕理直气壮。

他是绝世好男人,绝世好男人对渣男过敏,很符合逻辑!

“看来摄政王得在大夏多留一会儿L了。”

“乐意奉陪。”

不多时,祝青臣派去调查宇文赞和陈寻的亲卫就回来了。

亲卫凑近祝青臣,低声道:“小公爷,都查清楚了。”

“说。”

“那宇文赞头一回入宫拜见,正巧是陈寻伺候的,陈寻殷勤体贴,一来二去,两个人就认识了。”

“他们私底下可还有什么接触?”

“别的倒是没有什么。”

“好,找几个人,盯紧陈寻和宇文赞,他们有任何动作,马上回禀。”

“是。”

亲卫悄无声息地退走,祝青臣转回头,和宇文恕站在一块儿L。

宇文恕淡淡道:“那个宇文赞,眼高于顶,谁都看不起。在他眼里,我做摄政王是谋朝篡位;你做太傅是侥幸而已;萧承安登基也是捡了个漏。”

祝青臣微微抬眼,问:“那他有多少真本事?”

宇文恕冷笑一声:“屁都不算。”

祝青臣笑出声。

宇文恕又道:“还有那个陈寻,先前也在我面前晃悠过。”

祝青臣问:“是吗?”

“我理都没有理他,连他长什么样子都没看清楚。”宇文恕挺直腰板,清了清嗓子,“所以他才换了目标。”

祝青臣笑出声。

那个陈寻惯会装柔弱,大概是知道自己做的那些事情,早就得罪了萧承安,于是想赶紧找下家。

正巧这个时候,北周使团来了,他便忙不迭傍上去了。

宇文恕不吃他那一套,但是宇文赞吃啊。

宇文赞眼高于顶,觉得谁都不如自己,他就喜欢这种柔柔弱弱、依附于他的。

况且,陈寻可是夏国皇帝身边的侍从。

连夏国皇帝身边的侍从都对他如此崇敬、如此奉承,这说明什么?

这更加说明他厉害!

难怪这两个人能凑到一块儿L去。

祝青臣心中了然。

没多久,宇文赞就回来了。

陈寻刚在他的怀里哭过,把他的衣襟哭湿一片。

宇文赞若无其事地抬手行礼:“王叔、太傅。”

祝青臣皱着小脸,点了点头,就当做是回礼了。

又过了一会儿L,吉时已到,殿门大开。

百官分立两边,依次入殿,肃穆而立。

萧承安穿着厚重的帝王礼服,从殿外走进来,一步一步走得稳稳当当,登上高位。

他在位置上坐好,微微抬手:“免礼平身。”

百官山呼:“谢陛下,陛下千秋无期!”

祝青臣和宇文恕坐在左侧下首的尊位上,宇文赞还要在更下首。

萧承安举起酒樽:“朕承顺天意,今日登基。这一杯,敬皇天后土。”

众臣皆双手捧起面前酒樽:“陛下万年!”

萧承安将樽中酒水饮尽,程公公再给他续上一杯:“历数先祖皇帝,文治武功,开疆拓土,仁厚爱民。朕秉承先祖皇帝遗志,爱民如子。”

他说的是“先祖皇帝”,而不是“废帝”。

大好的日子,不必提他扫兴。

“这一杯,敬我大夏子民。”

“陛下万年!”

程公公双手捧着酒壶,给他满上第二杯。

萧承安正色道:“朕年纪尚小、资历尚浅,朝政大事、军塞边防,有赖四位顾命大臣。这一杯,敬朝中大臣!”百官惶恐,连忙起身行礼:“臣等不敢。”

只有祝青臣和另外二位顾命大臣没有行礼,而是端起酒樽,朝皇帝举了举。

君臣相视,一饮而尽。

萧承安抬手:“不必多礼,今日君臣同乐,不醉不归。”

朝臣们都满口答应。

紧跟着,萧承安又朝北周使团举起酒樽:“多谢摄政王与五皇子前来祝贺,这一杯敬你们。”

宇文恕抬了抬手:“多谢。”

席间歌舞升平,言笑晏晏,一片和乐。

酒过二巡,众人都酒酣耳热。

祝青臣撑着头,也有些醉眼朦胧,脸颊都红了半边。

宇文恕给他舀了一碗汤,正哄着他喝了,好垫垫肚子,冲冲酒气。

忽然,宇文赞站起身来,朝萧承安行礼:“陛下。”

萧承安放下酒樽,转过头,看向他:“五皇子何事?”

宇文赞道:“今日陛下登基大喜,臣想向陛下讨一个彩头。”

“你先说。”萧承安也不傻。

“臣想向陛下讨一个人。”

“谁?”萧承安疑惑,目光身边众人。

“陈寻。”

他话音刚落,萧承安就沉下脸色,祝青臣也马上清醒过来,睁圆了眼睛。

程公公马上呵斥道:“大胆!五皇子可知,这陈寻是个罪奴!”

这下子,殿中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歌舞停下,热络的气氛一下子就凝滞了。

宇文赞这才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快步上前,走到殿中:“陛下恕罪,臣并不知道这陈寻是个罪奴。”

简直胡言乱语。

他和陈寻方才还见过面,那陈寻还向他哭诉自己要被流放了,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他明显是在故意装傻,打定主意萧承安不敢拂他的面子,想要把陈寻给要走。

萧承安知道他不怀好意,干脆板着脸不说话。

宇文赞又道:“臣初次入宫,吃醉了酒,便是这位名叫陈寻的宫人悉心照料。臣身边的侍从都粗手粗脚的,所以才想将他讨过来。不想他是罪奴,触怒了陛下,还请陛下恕罪。”

一个太监而已,一国皇子都亲自开口讨要了,若是不给,实在有失风范。

但若是给了,那也太憋屈了。

萧承安上午刚治了他的罪,晚上宇文赞就来要人,这不就跟算计好的一样?

祝青臣抬起头,朝程公公使了个眼色。

程公公会意,上前一步,正色道:“若是殿下开口相求,陛下是一定会答应的。只是殿下有所不知,这陈寻犯的,不是小错,而是大罪。”

“因此,还是请殿下换个人选吧。”程公公笑得体面,“若是殿下愿意,老奴亲自去伺候殿下,直至殿下离京,也是可以的。”

宇文赞自然不肯轻易松口,又问:“不知陈寻犯的是什么罪?连我的面子都不管用。”

程公公保持微笑:“兹事体大,谁的面子都不管用。”

宇文赞不依不饶:“他究竟犯了什么罪?若是说不出来,我可就要把人带走了。”

程公公抿了抿嘴唇,表情也冷了下来:“陈寻盗窃宫中财物,连陛下从前的衣裳都敢偷了去穿。这个罪名,殿下可担得起?”

宇文赞愣了一下,显然没有想到,事情是这样的。

很明显,陈寻没有把自己犯的事情全部告诉他。

他一定是说皇帝脾气不好,把自己描述得如何无辜,如何可怜。

众臣都惊呆了,放下手里的东西,呆呆地看着程公公。

宫里竟然出了这样的事情!

竟然有人敢偷穿陛下的衣裳,这不就是谋逆吗?

宇文赞竟然还想帮他脱罪?他一个敌国皇子,有什么资格插手宫里的事?

这时,祝青臣淡淡道:“殿下还是多长些心眼吧,被人骗了,还乐颠颠地帮忙呢。”

众臣又睁大了眼睛,猛地转头看向祝青臣。

小公爷今天也疯了?说话这么直接?直接说宇文赞没长心眼!

宇文赞也看向他,眼睛要冒火。

祝青臣恍若未觉,摆弄着桌上的酒樽,继续道:“纵使北周与我大夏风俗各异,殿下与奴仆们混穿衣裳,但是到了我大夏,就得按我大夏的规矩办事。”

“先帝犯错,照样被我罢黜,陈寻也一样。错便是错,没有谁的面子,先帝的面子不好使,殿下的面子……”

更不好使。

宇文赞捏着拳头,额角青筋暴起,看着是气急了。

祝青臣抬起头,看向他:“另外,我白日里才在宫中处置了陈寻,殿下夜里就向陛下讨要陈寻。如此巧合,或许是这陈寻神通广大吧。”

什么神通广大?他明明就是在说他们私底下有勾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