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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说什么?

宋善一脸愤怒地冲到她面前,像是想打?她,却又看了一眼她身后的沈琢羡,停住脚步只站在她面前颤抖地指着她:“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大逆不?道的话?吗?我是你爹!你身上流着我的血!没有我你?……”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寒光一闪,他伸出去的右手从手腕处直接被削了下来。

他甚至还?没来得及感到痛,自己的右手就掉在了地上,鲜血猝不?及防喷了跪着的宋氏一脸。

宋斐然只是后退了两步,手里握着一把白光似雪的剑,光芒寒雾一般将她的身体一点点笼罩。

惨叫声这才?塞满了牢房。

就连沈琢羡也被惊得后退,他知道宋斐然是来取回灵根的,但没想到她真会对自己的亲生父亲动手……

如此干脆利落,毫不?留情。

沈琢羡没有在她脸上看到一丝挣扎和心痛的情绪,她甚至还?带着笑意?,抬起手中的剑用指尖轻轻拂过滴血未沾的剑身,那是师父灵骨化成的佩剑,人人皆知岁华仙君的纯阳剑绝不?斩杀无辜之人、弱小之人,若是师父在天有灵看到自己的灵骨被妻子?抽出,用来杀父,他该是怎样的心情?

“父亲见过沈岁华那把闻名遐迩的纯阳剑吗?”她在剑光中说:“就是这把,当真是杀人不?沾血的好灵剑,用这把灵剑来杀你?,实在是糟蹋了。”

冰寒的剑光吞吐,很轻易就割破了她的指尖。

沈琢羡看见血从她指尖涌出,她仿佛没有痛觉一样,依旧笑着平静的说:“我原本也该化出这样的灵剑。”

她垂下的指尖在滴血,寒光下她的脸被映照的冰雪一般,皎洁如月,眼睛里却燃着星星点点的火。

沈琢羡从未见过这样的师娘,过去那十年里活在师父身后像道影子?一样没有存在感的软弱妇人,在这一刻突然鲜活无比,光彩无比,艳丽的惊心动魄。

宋善的惨叫声变得那么刺耳,他倒在血泊中握着手臂像是要死了一样鬼哭狼嚎,他的妻子?宋氏更是跪在他身边哭嚎着不?停重复:“他是你?亲爹!他是你?亲爹!”

“别嚎了。”宋斐然不?耐烦的皱眉,对宋氏说:“我能不?知道他是我亲爹吗?正是因为知道才?要你?去杀他,免得我背上弑父的污点,影响我日后做万剑宗的宗主。”

沈琢羡不?可思议地看着她,她说她要做宗主?

“你?疯了!你?是失心疯了!”宋氏抱着地上的宋善,惊惧的盯着自己的女儿:“你?以为你?拿回灵根就能修炼的比你?弟弟好?能做宗主吗?你?在发失心疯!”

宋斐然冷笑一声说:“母亲怎么还?不?明?白?就算没有灵根,我也照样可以做宗主。”

她站在沈琢羡身前,转过身面对着宋家三?口:“你?以为,你?儿子?挂在架子?上,我站在这里给你?活命的机会,是在跟你?开玩笑吗?”

她俯下身看宋氏:“母亲真的蠢得要命,还?不?明?白你?儿子?就算拿了我的灵根也是个?废物,但我不?同?,我若是想,皇帝我也做得。”

宋氏震惊地睁大双眼,这是她的女儿吗?她怎么能……说出这么大逆不?道的话??

她直接将一把匕首扔在宋氏身上,“动手吧母亲,这是你?唯一活命的机会。”

她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依旧平静的说:“我不?需要你?忏悔认错,那些已经没有意?义了,我只需要你?杀了他们把我的灵根还?给我。至于这两个?废物的话?,我一个?字也不?想听。”

宋氏根本不?敢去拿那把匕首,只是扑过来跪在她脚边哭着哀求她,放过她的父亲弟弟,抬起满是血的手抓着她的衣袖上不?停地叫她:“斐斐,斐斐……娘知道你?恨我们挖了你?的灵根,娘知道你?吃了很多苦受了很多罪……但这些年娘对你?不?好吗?你?爹也一直对你?很好啊!就连你?弟弟从小也什么好吃的都给你?……怕你?在万剑宗受气,他一直拼命修炼,就是想给你?撑腰啊!斐斐,斐斐……”

宋斐然指尖动了动,她脖子?后的疤在细细密密的痛,心也在细细密密的痛。

她垂眼看着泪流满脸的宋氏,伸手擦掉了母亲满脸的泪水,轻声说:“娘,我脖子?后的疤总是在痛你?知道吗?”

宋氏慌忙握住她的手不?住点头:“娘知道,娘都知道的,斐斐吃苦了,从今以后娘一定好好补偿你?,一家人终究是一家人。”

她知道的,她都知道。

宋斐,你?的母亲知道挖走你?的灵根你?会死,会痛,会吃很多苦,受很多罪,这些年你?的痛苦她全都知道,可又全部视若无睹。

她不?是你?的母亲,她是宋善的妻子?,是宋氏,是宋问道的娘,不?是你?的。

宋斐然弯下腰轻轻抱了宋氏,手中的纯阳剑寒光凛凛的送入了她的心口。

宋氏睁大了双眼,痛得挣扎。

宋斐然抱紧了她,抬手捂住了她的嘴,闭上眼低声说:“母女一场,我亲自送你?走。”

“斐……”宋氏挣扎着抓紧她的衣袖,一双眼瞪得布满血丝。

沈琢羡惊得浑身冰寒,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幕,那把剑贯穿了宋氏的身体,她还?在抱着宋氏,直到宋氏的双手垂落,死在她怀里,她才?慢慢松开手站了起来。

宋氏倒在她的脚边,死不?瞑目的睁着眼。

宋斐然抬起沾满血的手在脸上轻轻抹掉了什么东西,转过身来看向?沈琢羡:“杀了宋善,挖出宋问道的灵根,把他丢进飞来峰下的蛇窟里,就说他发狂杀了父母逃跑了。”

沈琢羡看到她皎洁的脸上沾了一抹血迹,她的眼眶里似乎有泪,又似乎只是一点寒光。

她手上的血还?在一滴滴地往下流,可脸上平静至极,像宁静的山,冰冷的月。

沈琢羡永远不?会忘记这一幕。

他喉咙里发出干干的一句:“好。”

他甚至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如此听话?,为什么要递出自己的帕子?给她。

他只记得自己在和她说:“你?的脸上……这里有血。”

她接过帕子?低下头擦了擦脸上的血,忽然有些想戴雪。

牢房之外,隐在墙壁之中的一道黑影突然消失了。

……

“她亲手杀了她的母亲?”萧承吃惊的回头看来报信的眼线,那是沈琢羡身边的弟子?:“亲手?”

“是,亲手。”弟子?将沈琢羡交给他的玉简呈给了萧承,玉简里记录了一小段牢房里发生的事情。

萧承接过来,没有看先问:“她现在离开万剑宗了吗?”

“离开了,沈师兄护送她离开了。”弟子?答。

萧承又问一句:“沈琢羡亲自送她离开的?”

“是。”弟子?应声。

沈琢羡不?是很讨厌她吗?明?明?可以叫这个?弟子?送她离开,却亲自相?送。

萧承垂下眼打?开了玉简,在碧光中听见宋氏的吵闹声,看见宋斐然剑光下的脸,她穿着普通的弟子?服,发髻也是弟子?发髻,却显露出惊人的艳丽。

他看着碧光中的宋斐然,忽然就明?白了,沈琢羡为什么会亲自送她。

她实在太令人惊心动魄了。

萧承将那枚玉简收在放了花瓣的盒子?里,取出玉牌联系了宋斐然,问她要什么时候来取赌注?

他其实是想问她现在能不?能来,他非常想见她。

可她一直没有回复。

“裴一呢?”萧承心里烦躁地问天枢。

天枢说:“主上不?是吩咐裴一去保护您的妹妹了吗?”

是了。

他让裴一去保护他远在京都的妹妹无双公主了,他不?想让裴一留在这里。

“不?知道他现在有没有到京都?”可他心里总觉得,裴一没有那么听话?了,裴一会真的待在京都吗?

若是宋斐然再找他,他还?会去吗?

……

天已经亮了起来,莲心小院里的炊烟升起来,应该是灵芝在做早饭了。

她也回去一刻钟了。

裴颂站在院墙外一直没有进去,他低头看着手里的玉牌,这是她给裴一的玉牌,从她说“不?再勉强他”之后,真的就没有再联络过裴一了。

她从万剑宗回来,也没有找裴一。

她才?拿回灵根,一定很需要鼎炉采补,可她既没有找裴一去万剑宗接她,也没有找裴一过来采补。

她果然说到做到了。

其实他已经做好了打?算,和她道别,以裴一的身份告诉她,裴一要去京都了,将这块联络的玉牌还?给她。

他不?能再让自己用裴一的身份沉沦下去了。

他要以裴颂的身份拿回师父的无上心法和玉指环,阻止万剑宗真的变成朝廷的爪牙。

所以他跟去万剑宗,想看看她去找沈琢羡做什么,却看见了地牢里的她……

她终于拿回了自己的灵根。

她开心吗?

她现在在做什么?

她打?算怎么将灵根放回自己体内?那将是一件痛苦的事……

裴颂听见院墙里,灵芝似乎在敲门叫她,她似乎回应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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