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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母大人,这里?是您的房间。”灵芝高高兴兴地推开厢房的门,请宋斐然进去,忙前?忙后的介绍说:这是香炉,里面是安神的香。这是上等的云锦被,最最柔软的那种。这些衣服也全是新的,料子顶好的……

每一样都是魔尊少爷吩咐过,买来最好最柔软的。

宋斐然在床边摸了?一下新被子,细滑的云锦流沙一般淌过她的指尖,被子里?居然是热烘烘的。

掀起来看见被子里放着一块火灵玉。

“火灵玉是用来给您烘烤被子的。”灵芝好久没有?见到人了?,说起来话来止不?住,笑眯眯说:“也是少爷吩咐的。”

这么细心?。

宋斐然摸着自?热的火灵玉问灵芝:“你家少爷有?没有?说,这些东西都是给他骄奢的师母准备的?”他在背后有?没有?说她坏话?

灵芝摇头?说:“骄奢没有?说,少爷只说您夜里?总睡不?着,被褥软一点能让您好受些。”

宋斐然的掌心?被火灵玉烘烤的热热的。

他不?是憎恶她这个师母吗?

灵芝还按照吩咐准备好了?午饭,他虽然谦虚说自?己好久没做饭了?,手艺不?如?莲心?夫人好,但做的全是原主宋斐爱吃的。

宋斐然不?用猜也知道,是她的好弟子裴颂嘱咐过灵芝,按照她的口味做的。

裴颂和灵芝全不?用再进食,一桌子饭菜只有?宋斐然吃,灵芝在一旁陪着,裴颂去了?院子里?。

宋斐然边吃边看着院子里?的裴颂,他在给那些瓜果蔬菜浇水。

院子里?有?一棵桑葚树,在这四季如?春的地下城中结满了?一树紫红色的浆果,深紫和浅红交叠在一起很漂亮。

裴颂就在树影下给快熟的番柿浇水,没有?血色的脸被光影照得多?了?一点生气,很漂亮。

“那些瓜果是莲心?夫人种的吗?”宋斐然问了?一个有?些荒唐的问题,莲心?夫人应该就是裴颂的母亲,他母亲已经死?了?十几年,种的瓜果怎么能活这么久?

可灵芝点头?说:“是呀,那些菜和院子里?的树都是莲心?夫人种的。”

真是裴颂的母亲种的?

宋斐然有?些惊讶,听灵芝轻声解释说:“夫人离开的时候嘱咐我好好照看这些瓜果,我怕养死?了?就埋了?驻颜灵石在下面,让它们一直保持这个样子等夫人回来,可夫人再也没有?回来过,我好担心?它们会养死?。”

原来是用灵石定格了?它们的生长。

“但前?几年少爷回来了?。”灵芝又?开心?起来:“他用术法?加固了?驻颜灵石,这些菜呀树呀永远都不?会被养死?了?。”

永远不?会被养死?了?。

结界天空上虚假的阳光照下来,满树的浆果散发着熟透了?的蜜意,裴颂弯下腰小心?翼翼摆弄那株永远不?会熟的番柿。

这里?的一切被定格在了?裴颂幼年时最幸福的时刻,可那棵熟透的桑葚树或许已经在十几年前?就死?了?。

就像树影下的裴颂,他或许早就死?了?,只是被复仇这颗驻颜灵石定格了?。

灵芝又?一脸陶醉地说:“少爷小时候特别可爱,老是偷偷摘没熟的番柿,咬一口又?挂回架子上,假装他没偷吃。”

“是吗?”宋斐然想不?出可爱的小裴颂是什么样子,记忆里?,裴颂被带回万剑宗身上和双手全是伤痕,像个快死?的小乞丐。

他从来不?笑,也不?爱说话,跟在沈岁华身后像个尾巴,寸步不?离,也不?会像其他弟子一样对沈岁华的妻子行礼。

第一次见面时,她还试图跟这个小乞丐沟通,递给他一块点心?说:“过来叫师母,这块点心?就给你吃。”

他躲在沈岁华的身后死?活也不?肯上前?。

沈岁华就对妻子说:“不?可这样教他,用点心?引诱他听话是不?对的。”

他看向妻子,露出无奈的神情。

他总是这样,总是在她做每件事时露出无奈和失望的表情,就仿佛对她这个妻子哪一点都不?满意。

他仿佛看不?见妻子尴尬的表情,无措收回去的那块糕点。

一回忆起这些,这具身体就烦躁。

宋斐然抬手摸了?摸脖子后是疤痕,烦躁时也痒痒的。

裴颂从外面走了?进来,手里?托了?一捧捡起来的紫红桑葚,他看了?一眼宋斐然抓挠的手,想说什么又?没说。

“甜吗?”宋斐然伸手要去拿他捧着的桑葚。

他下意识抓住了?她的手,又?忙松开:“脏的,还没洗。”

“我去洗。”灵芝马上捧起手来接过去,小跑着去了?厨房。

裴颂又?看了?一眼宋斐然的后颈,抓红了?。

他也没说话,转身去拿了?什么东西来,放在了?宋斐然的手边:“这瓶止痒效果更好。”

是一瓶新的药膏。

宋斐然抬眼看他,他并不?看向她,只是语调平静的告诉她:“我一会儿要出门,师母可以?安心?住在这里?。如?果您想出门就换个样貌,灵芝会陪您出门走走。”

他身上有?一股浆果熟透的香气,像是犹豫了?一下又?说:“万剑宗把宋夫人关了?起来,您要我救她吗?”

宋夫人,她的母亲。

“裴颂,你不?必为我做到这种地步。”宋斐然垂下眼看见桌子上掉落的一粒桑葚,用手指碾碎了?那粒熟透的桑葚,紫红的汁水染红她的指尖,也染红裴颂的双耳。

他的眼睛匆匆忙忙掠过她的指尖,耳朵却听见她的声音。

“你师父只是让你照看我的安危,我只要活着就行,不?是吗?”她这样说。

就仿佛在说:云锦被褥没必要、药膏没必要、救她的母亲更是不?必……很不?必自?作多?情。

裴颂像是被打了?一巴掌,脸热热的,心?中满是自?嘲:“师母说得对。”

他再没有?说任何话,转身走出了?正厅。

灵芝捧着一碗洗好的桑葚过来,笑脸盈盈的问:“少爷您要去哪儿?今晚回来吗?”

“不?回。”他头?也没回。

不?回正好。

宋斐然下午补了?觉,再醒来时天色已暗。

灵芝在厨房忙活着给她做晚饭。

她换了?身衣服,没出卧室,直接用了?疾行符将自?己传送到了?目的地。

……

人来人往的棋修社门口,宋斐然大摇大摆的跨进了?门,用的依旧是上一次的中年妇女面貌。

窜动的人群中,没人留意她这样样貌普通的妇人,甚至没人记得她这张脸。

但柜台后的女修小鹿却一眼认出了?她,立刻从柜台后迎上了?她,低声说:“宋姑娘,请直接上楼吧。”

宋斐然没想到这么快被认出来。

小鹿侧身将她和人群挡开,更低声的说:“这里?有?不?少正派中人,他们在找宋斐,大老板吩咐过,您再来直接请您去甲等棋室,您请随我上楼吧。”

看来废太子萧承一直在找她。

宋斐然随着小鹿一起上了?楼,避人耳目的进了?甲等棋室。

没有?等多?久,大老板萧承就从内室跨步进来,一双眼看住她,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笑声:“宋姑娘可让我好找。”

宋斐然看向他,他又?换了?一副新的人皮面具,比上一次夸张的丑要好很多?,至少不?丑了?。

“大老板找我一个妇人做什么?”她明知故问。

萧承走过来,看着她那张脸不?答反问:“你藏哪儿去了??我动用了?不?少眼线,居然没有?找到你的一点踪迹。”

语调暧昧,距离也很暧昧,就在半步外,目光想将她看穿一样。

“那说明你的眼线没用。”宋斐然坐在了?椅子里?,他一定想不?到,她就藏在地下交易城里?。

她没废话,直接说:“我来是想再赌一把。”

“再赌一把?”萧承好奇的看向她:“这次宋小姐又?想要什么呢?”

宋斐然抬起眼笑了?笑说:“这次我要沈琢羡。”

这个名字让萧承的笑容凝了?一下,但转瞬就恢复正常,似乎想装傻:“沈琢羡?哪位沈琢羡?”

“你放在万剑宗的眼线沈琢羡。”宋斐然却没有?给他装傻的机会,咄咄逼人说:“沈岁华的大弟子沈琢羡。”

萧承的笑容彻底消失了?,手臂撑在椅背上,俯身蹙眉仔细看她:“你到底是谁?”

“宋斐然。”她还是那么回答他:“你知道的。”

声音轻轻的,听起来就像在撒娇。

萧承伸手想去碰她的脸,破开易容术,被她抓住了?手。

“就这么想看我的样貌吗?萧承。”她叫了?他的名字,唇角的笑意像钩子一样钓着他。

萧承一点也不?意外她知道他的姓名,她连沈琢羡这个眼线都知道,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他现在觉得自?己像是赤裸着,被她看得一清二楚,可他连她是不?是宋斐也无法?确定。

明明他可以?轻而易举杀了?她,在她的面前?却像个下位者。

太奇怪了?,她怎么能对他了?如?指掌?又?怎么能不?怕他杀她灭口?还敢来跟他赌?

“你不?怕我杀了?你吗?”萧承在那么近的距离问她。

她手臂架在扶手上托住了?脑袋:“要杀我第一次赌棋时你就杀了?,没必要让我睡了?你的裴一。你不?杀我,是对我太好奇了?,好奇我的身份,好奇我为什么知道你的底细,更好奇我想做什么,就像你好奇我下一步会走什么棋。”

她把他吃透了?似的。

萧承有?一种危险下的“快乐”,类似于对弈,势均力敌的厮杀才?有?赢得爽感。

“既然这么好奇,不?如?就赌下去。”宋斐然对他说:“反正你随时可以?杀了?我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

他真的太好奇了?:“你要沈琢羡做什么?总不?能还是做鼎炉吧?”

“怎么不?能?”宋斐然反问他:“一个鼎炉总是会用腻的,哪怕是元婴期的修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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