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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敏君靠在马车上,瘦长的手指轻轻绕着腰间的玉佩坠子,轻轻笑着,这玉佩是会试后阿棠送给他的贺礼,他欢喜的好几日,但后来才知道她也送了谢英一块,据说谢莲崖也得了一块,敢情是每个哥哥都有。

她还太小,没开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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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一路紧赶慢赶,越临近京城金拂玉就越紧张,她已经许久不曾见到谢清风了,虽说这四年里谢清风也回来过一两次,但都是匆匆回来,匆匆离去。

金拂玉既紧张又有些忐忑,快到时整个人都坐立不安起来,重新梳头装扮,不住的问阿棠这样好不好看?

谢棠笑了,感觉她娘亲像是网恋奔现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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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止金拂玉紧张,京城中的谢清风也很紧张,算着时辰她们该在黄昏时分到京城,一早便告了假,沐浴更衣,吩咐厨娘备菜做饭,早早的要去城门口等着。

一出门就撞上了同样要去接人的谢莲崖,他今日也从宫中早早回来了。

谢清风还留意到他换了簇新的衣服和鞋子,白玉簪挽发,腰间挂着阿棠送他的玉佩,手里还拎着几样糖果点心。

看得出他也很紧张。

“我还以为你要夜里才从宫中回来。”谢清风笑着道:“也好,阿棠要是见着她大哥哥也来接她,定然高兴的很。”

是吗?

谢莲崖心中慌慌的,他早几日就告好了假,总是怕到时候出什么事接不到阿棠,太久太久没有见她了,他不知她长成了什么模样,也不知她会不会高兴见到他,像小时候一样叫他大哥哥。

只怕,她要与他生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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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黑下来马车才赶入京,停在了城门口接受例行检查。

谢棠挑开车帘被冷风扑的打了个寒颤,仰头看见夜幕之中大片大片的雪花在往下掉,纷纷扬扬像星屑坠落:“下雪了!”她惊喜极了,在浙水盼了那么多年没下雪,没想到来京城第一日就赶上下雪了。

城中有人坐在马上看到了她。

漫天而落的大雪之中,他终于看到了她,她裹着雪白的狐裘披风仰头看着纷扬落下的雪,那张脸簇拥在白色的绒毛里像一粒皎洁的珍珠,那双眼在灯光下剔透如琉璃……

原来她长这样,与上个世界的“阿棠”“神女”完全不同,是一张纯真又灵动的脸,带着未褪去的婴儿肥,眉眼间却已见娇丽,像一只入世未深的小狐狸。

谢莲崖抓着缰绳的手指又冰又僵,他听见谢清风不确定的在喃喃:“那是阿棠吗?怎地这样痩高了?”

是她,哪怕她的样貌与上个世界不同,可那双眼睛他永远能认出来。

“阿棠?”谢清风迎上去叫了一声。

那马车上的狐裘少女朝他们看了过来,在大雪之中亮晶晶的眨动着一双眼睛笑了:“爹爹!”她的目光越过谢清风看见了他。

谢莲崖的心飞快的跳动起来,迎着她的目光,他的心几乎快要跳出喉咙,她对他展眉一笑叫他:“大哥哥。”

她的眼睛弯弯如新月。

那么一瞬间,他眼眶热的厉害,像在做梦一般。

终于见到她了,接到她了。

谢莲崖翻身下马,朝她走去,却见一名高瘦的少年已到了阿棠的马车下,伸手托着她的手将她扶下了马车,怕她摔着还替她拉了拉白色的披风。

“慢些,又没人和你抢爹爹。”那少年笑着对她说。

那是……顾敏君?

谢莲崖目光落在顾敏君扶着阿棠的手上,又不经意看到了他腰间坠着的玉佩,玉佩雕刻的样式不同,可那玉佩下的穗子却和阿棠送给他的一模一样。

青色的穗子嵌着黑色的珍珠。

不知为何,在那一瞬间谢莲崖便下意识觉得,那玉佩是阿棠送的。

他有意无意的看向马车上下来的谢英,果然看见谢英腰间也坠着一块玉佩,和顾敏君的玉佩几乎一模一样,只是玉佩上一个雕刻着兰草,一刻雕刻着青竹。

谢莲崖拿起自己腰间的玉佩摸了摸,他的玉佩上雕刻着一支莲。

是了,谢英和顾敏君会试也考中了。

谢莲崖停在了谢清风的身侧,看着阿棠抱住谢清风,小鸟一般快乐的说着话,又拉他的手去扶马车上的金拂玉,和他说着娘亲如何如何想念他,如何如何紧张。

他很想让她知道,他也如何如何忐忑不安的想念她,等着她。

却又不敢,怕太浓烈了,让她惧怕厌恶。

“大哥哥。”她终于笑着看向了他,朝他走过来,站在了他的眼下,朝他的脸前挥了挥手,歪头说:“你的眼睛已经全好了?能看见我了吗?”

她身上带着甜甜的香气,像花香又像果香,随着她的衣袖飘荡在他脸前、鼻尖。

他的心跳动的太快了,令他产生一种不真实的晕眩感,他没忍住抬手轻轻抓住了她的手腕。

那么细的手腕,像暖玉一般握在他掌心里,他突然觉得掌心里烧了一团火,烧进他的心里。

“全好了,看见了。”他听见自己还算冷静的声音:“原来阿棠是这样的。”

她的手腕还在他掌心里,他明知该松开了,可是却又舍不得。

她没有抽走,笑着问他:“那我和你想象中长的一样吗?”

不一样,却也一样。

她总是这样光彩夺目,那双眼与任何人都不同。

他不知如何回答她。

顾敏君已笑着走了过来拱手恭喜他会试第一,又望向他腰间的玉佩,抿嘴笑着看阿棠:“棠妹倒是没有厚此薄彼。”

谢棠一下子就知道他在说什么,气恼的踢了一下他的小腿忙道:“你再说就还给我。”

谢莲崖的掌心空了下来,看着顾敏君笑着低低与阿棠说:“我不说我不说了,我的意思是你没有因为我末尾第一就厚此薄彼,实在善良。”

他的心也静了下来,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阿棠抬手要去打顾敏君,手腕突然被人轻轻握了住。

“阿棠。”谢莲崖握着她的手腕,非常自然而然的笑着说:“不可动手,顾少爷与你玩笑而已。”

他像个哥哥拉着骄纵的妹妹,与顾敏君温温柔柔的笑道:“一路上劳烦顾少爷照顾阿棠了。”又低头对谢棠轻声说:“冷不冷?我买了西街铺子里的糖板栗,还是热的,你不是想尝尝吗?”

“信里你说的那家糖板栗?”谢棠惊讶的问,她没想到谢莲崖还记得。

“嗯。”谢莲崖牵着她的腕子朝他的马走去。

芝兰玉树一般的兄长牵着亭亭玉立的妹妹。

顾敏君站在原地瞧着,不知为何心里总有点不得劲,谢莲崖好像待阿棠太亲密了些?可是谢莲崖是阿棠的兄长,这样牵着好像也无妨……

他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阿棠的好哥哥未免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