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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无事……”

赵嬷嬷如何不懂?

九公子才十九,从前不近女色,每次起头是会难一些,她喜滋滋地匆忙退下,打算到外间喊侍婢备水。

纱帐后,公子温热气息吹过程令雪颈窝,她偏头避开,他那些话更是让她如在乱梦中,心砰砰直跳。

见赵嬷嬷转身离去,她忙要把手脚从公子身上放下来。

腿弯却被又他一把捞住。

“别动……”

公子附耳低语:“辛苦姑娘,赵嬷嬷是过来人,太快放下易穿帮。”

程令雪忍着不适,老实地继续盘子着他,过了会公子又问。

“会叫么?”

程令雪不懂:“叫什么?”

公子无奈:“没看过话本么?”

程令雪还真没看过多少,老实地摇了摇头,腰上忽地一痛,她恼然惊呼:“混账!你掐我作什么?!”

说完意识到粗鲁,她忙闭上嘴,公子却未生气:“正是这般叫法。”

程令雪忽然懂了。

那种仿佛要死不活、上气不接下气、媚得能滴出水的叫声,她是听过的,可她……实在是学不来。

她涨红着脸,半天憋不出一句。

公子无计可施,叹息一声,随即他稍稍撑起身子离开她。

“令雪姑娘,掐我一下。”

程令雪不敢太用力,手捏着他的臂弯,软绵绵地捏了下。

“重一些。”

她于是豁出去,用力一掐。

“嗯呃……”

公子竟然猛地一抖,一声隐忍又畅快的闷哼侵入她的耳朵中。

真得不像演的。

不是不近女色么,怎么什么都知道,难不成书里什么都写?

程令雪耳朵好像被虫蛰了。

浑身的血窜到耳上。

要不要这么欲……

公子却不止于此,他不仅闷哼出声,喉间亦重重地一滚,气息热了起来,他的唇在她耳际轻颤。

似乎很痛,又似乎很快活。

快活?

程令雪想起公子毒发时被她按在地上,以及咬他臂弯那两回。

当时他也很快乐。

这回更离谱,只是掐了下。

他不会是因为常年生病,生出什么越痛越快活的病态喜好吧?

既然如此——

便好心成全他吧,正好她不想叫,公子他叫得也挺好听的。

又是重重一下。

公子果不其然又闷哼出声,放在她脑袋两侧的手攥出响声。

可闷哼声听着仍那么快活。

这时候的公子,倒还蛮有趣的,程令雪好奇地又掐了一下。

“嘶呃……”

公子突地攥住她的腕子,隐忍又藏着畅快地哑声道。

“姑娘,在下很好玩么?”

程令雪意识到这样有些放肆,老实地被他按着不动,正色道:“我也是在帮公子,现在可以了么。”

说着话时,她突然觉得下边有些热,仿佛有一个暖炉在附近。

她讶然往下看,公子忽地翻身。

他离开她身上,背过身。

程令雪没多想,以为是戏演完了,可她记得从前在钱家时,众人私下议论主君和主母是否恩爱,都会说“一夜叫了几次水”,“持续几刻钟”。

公子这才叫了不到一盏茶。

也没有叫水啊。

可一想到得再让公子压着她装上一刻钟,程令雪就面红耳赤,她好心地戳了戳他臂弯,话只说了一半。

“公子,要叫水的。”

她只轻轻一戳,公子却似失了控,猛地抖一下,气息也明显沉重。

程令雪被吓到了。

姬月恒背对着她,额上渗出汗。只是被她掐了几下,竟又起来……

她是妖精么?

不过这样反而也有趣。

只可惜,她还未彻底放下戒备,时候未到,先放过她。

以后再加倍讨回来。

姬月恒无声勾起唇角。

“谢姑娘提点。”

声音很淡,却近乎咬牙切齿。

程令雪本怀疑他被她掐得情动,如今才知是生气了。

她鬼鬼祟祟收回手。

停了很久,隐忍的低语再度从公子喉间传出,却不是对她说的。

“备水。”

赵嬷嬷适时入内,眉间欣喜,又有些忧虑——九公子果真受体弱影响,这才不到一盏茶就完了,之后恐怕要给公子补一补。赵嬷嬷道:“九公子,水是要热一些,还是温一些?”

姬月恒咬牙:“凉一些。”

赵嬷嬷微讶,但想起听夫人说九公子身上带着毒,常需浴凉水,便也不多想,吩咐备水的人:“水凉一些,也别太凉,摸着不凉不热即可。”

姬月恒的浴池很大,水备好已是一盏茶后,他支撑着从榻上坐起身。

“劳烦姑娘搀扶。”

本想再逗一逗她,让她陪他去沐浴,可身边那人竟是睡着了。

“……”

罢了,她解药中有几味易致人困倦的药,姬月恒只能改唤亭松。

亭松低着头不敢乱看。

从前不知道,公子忽悠起姑娘家来一套一套的,才几天便把十一姑娘忽悠得主动假扮他枕边人。

再几天,搞不好孩子都有了。

他惊叹着人不可貌相,小心扶着姬月恒到了浴房,公子不让人服侍,亭松守在门外,许久,公子才出来。

姬月恒并未立即安寝。

他坐在书案前摆弄着吃剩的糕点,拈起来,浅尝了一口。

转眸看向纱帐后安睡的背影,姬月恒无声轻嗤。真狡猾,哄着他把加了药的糕点都吃完,剩下的都是不曾加料的,如此一来自然不会暴露。

换作旁人,早被骗得团团转。

姬月恒燃起一盏烛。

他只会用毒,对医理不算精通,在灯下写出糕点中放着的几味药,递给亭松:“去查查这些东西有何用。”

亭松接了去,想起另一事。

“今日钱二夫人登门欲致歉,被您拒之门外,那钱家三姑娘给您下药的事,公子打算如何处置?”

公子是不怕寻常毒物。

但不代表这事要轻易揭过。

姬月恒略一思量,道:“也算因祸得福,就不计较了。不如趁此机会,给长兄一个与钱家要利的机会,就当谢他调来钱嬷嬷的良苦用心。”

亭松觉得这样倒比去与一个姑娘家算账划算。只是他忽然惋惜,公子心计上不比大公子差,要不是当年家主狠心,他本可以与其余公子一样,十五入朝为官,二十娶妻生子。

如今想必也已经年少有为。

说不定性子也正常些。

亭松暗自哀叹着领命下去,姬月恒摇着轮椅回到榻边。

程令雪已滚到床榻角落里。

他把她搂入怀里。

没想到平日亭亭玉立的一个人,一躺下来便不同,乖乖地窝在他怀中沉睡,竟有几分柔弱。

一剑能砍几人的柔弱姑娘,一言不合便打晕他的柔弱姑娘。

当真柔弱至极,姬月恒轻嗤。

他的手从程令雪眉间挪到唇畔,再挪到腰间,按住了往前扣。

两处欲恶之源相贴。

细微的快意从贴合之处蔓延,刚被凉水冲淡的邪燥又在勾动,他眯起眼,拉住她的手按在那处。

轻揉慢搓,却始终不尽兴。

姬月恒放开她,轻抚她脸颊,指端难受地轻颤:“先欠着。”

.

破晓时分,河倾月落。

青纱帐中一片蒙昧。

程令雪早早睁了眼,映入眼帘的不是蚕丝被,而是公子的衣襟。

她发懵回想着,这是干什么来着?哦,假扮公子枕边人。

可睡前他们隔得老远。

怎一觉醒来,她就到了他怀里?不仅如此,腿还紧紧地盘缠着他。公子睡得正香,虚虚搂着她。

这可不行!

他们之间只是交易关系。

程令雪悄悄放下腿,要趁公子不知情时从他怀里钻出。

刚一动,公子搂紧她。

“竹雪。”

程令雪眉头一跳,想起散药时公子一句“拭剑”背后的可能。

若他早就知道她是竹雪,如今岂不是故作不知与她做戏?

这样的话,公子也太黑心了!

可公子文弱,对她也好,私心里她总是不忍把他想太坏。

兼之自打他“认了”之后,对她便格外好,搞不好蛊印消失不是因为登云台,而是公子彻底信任了她。

他迷乱时说“拭剑”,亦有可能只是分不清十一和竹雪。

程令雪实在说不准。

她从乱线中寻到一根线头。

趁现在,先看蛊印。

只要蛊已解,管他公子是黑心还是分不清,这些都不再能困扰她。

到时她就能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