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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人怎么这样孟浪?!

程令雪被他说得面红耳赤,兼之赤箭亭松就在不远处,她恼然推他。

“这是在外面,还有人。”

逃已经来不及了。

青年轻咬着她的细颈,嗓音里噙着危险:“你在我身边,却总看着别人。”

这都什么跟什么?

程令雪要解释她和赤箭的关系,却突地被挤得双唇发颤。

怎么可以就这样放进来!

不远处传来侍婢路过时说话的声音,赤箭和亭松打趣的说笑。

他竟这样在大庭广众之下……

她不敢露出任何端倪,又因吃得过饱撑得坐不住,只死死揪着他的袖摆,忍住喉间的呜咽:“拿走……”

姬月恒柔缓地轻吻她嘴角。

端坐的姿态依旧安静矜冷,连话语都未乱,一切令人羞耻的东西都被遮在他不染纤尘的锦袍下。

他安抚道:“别怕,我不会动,只是觉得……我们分开太久了。”

“你不喜下棋,便看着我下吧。”

保持着如此姿态,姬月恒抱着她调整了下坐姿,让她面对棋桌。

可他稍一动,程令雪腰一软,要不是那把匕首钉住了,她恐怕就从他身上掉了下去,匕首嵌得更里。

她不能自抑地惊呼了一声。

“啊……”

这一叫,远处守着的赤箭和亭松皆被惊动了,亭松担心她对姬月恒不利,上前几步请示道:“公子可有事?”

姬月恒摆弄着棋子,没回应。

程令雪更是紧张。

她不敢再动分毫,想出声让姬月恒说句话,可一开口,齿关就要溢出糜软呜咽,只能牙齿死死咬着嘴唇。

姬月恒淡然自若,一手揽在她腰间,一手去轻抚她唇角。

“放松些,别咬得这样紧。”

此话一出,程令雪咬得更紧,几乎有把口中含着的匕首咬断之势。

姬月恒闷'哼一声。

亭松听到了,觉得情况不大妙,令雪姑娘不会拿刀威胁公子吧?!

他离得有些远,实在看不清,为求稳妥只能试探着往前。

却听到姬月恒平淡的声音。

“无事,你们下去吧。”

亭松这才离去,他和赤箭刚一走远,隐忍不发的青年忽然猛地一动。

程令雪呜咽一声:“……你混蛋,不是说好不动的么?”

清润的声音极度隐忍。

“抱歉。”

说罢他真就纹丝不动,继续下棋,还耐心地给她说起双陆棋的下法:“放这里,把对手吃紧些。”

程令雪一句都听不进去,周遭还时不时又侍婢匆匆路过。

每过一人,她下唇就咬得更紧。

下棋的青年却岿然不动。

他简直像个无情无欲的佛像,还气定神闲地自己与自己对弈。

仿佛拥着她不是出于欲念。

纯粹是不想分离。

如此半晌,青年倏然打乱棋盘,平淡的神情仍不见欲色:“我们回吧。”

后来竟是一日无恙。

是夜,镜室中。

青年在身后抚弄她青丝:“今晚我们该学些什么好呢,小骗子?”

程令雪担心他又乱来,背过去不理会他。姬月恒也没动,淡得不藏情欲的声音在低声自语:“唔……发间的蝴蝶很好看。振翅时应当更栩栩如生?”

她还在想他是何意思,就被捞起。

又是烛尽才罢休。

在这四面都是镜子的密室中,程令雪根本不敢睁开眼。往前,往左,往右,甚至往下,都可以看得真切。

姬月恒在身后,紧紧地凝着她,她似引颈待屠的仙鹤,细颈后仰,发出隐忍迷乱的啼鸣,发间两只银质蝴蝶随着前后摇曳的坠珠振翅。

仿佛挣扎着要飞走。

啪——

清脆的一声过后,银质蝴蝶终于坠落,勾落一缕青丝。

烛泪顺着腕子粗的红烛流下,堆积成旖旎的润泽。雨打芭蕉声中,发丝随风摇曳,勾出欢畅又难耐的一声声。

某刻,耳边一切声响突然消失,程令雪揪着地毯的手一松,膝盖软得支不住,化作一滩水趴在毯子上。

背上随之一重。

玉山倾倒,蝴蝶被镇压在下。

程令雪肩头微微起伏,意识散如蒲公英,双目半阖着。

后颈忽然一痛。

她虚弱道:“你,别啃啊……”

姬月恒牙关擒住她后颈,轻啮凸起的骨头,观音痣庄重昳丽。

可惜她不肯看,也看不到。

她失神时细颈痛苦扬起的弧度极美,似是昨夜在她从溪中立起时发梢带起的一道水花,一闪而逝。

“喜欢么。”

姬月恒轻咬她后颈,像咬住猎物的狼,又像把小猫叼起呵护的大猫。

程令雪扭了扭脖子,膝盖酸痛,她没有气力去回应他。

她才不喜欢方才那样。

太可怕,她只在动物身上看到过,她甚至能感受到姬月恒在身手凝着她的视线,他可以清楚地看着匕首如何往复搅乱她,勾出她淋漓的泪意。

她却看不到他清醒还是迷乱。

不公平……

她迷糊地想着。

.

清晨时分,姬月恒起榻。

亭松带回了探子的消息:“公子,不知谁人将钱三公子大张旗鼓抓捕美人的消息透露给钱家大公子,称三公子落水不醒是因对您身边的美人魂牵梦萦,甚至称那女子是真正的刺客!正好大公子在江州督办军务,钱大公子连夜给长公子飞鸽传书,面上说一切都是流言,让大公子莫在意,实则暗藏试探。”

姬月恒尚余温存的眸倏然深凝:“不安生的人真不少。”

又问:“姬君凌怎么说?”

亭松道:“大公子传信过来,说瓜田李下,让您把人藏好。”

没想到大公子那样杀伐果断的人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纵容公子。

亭松舒了一口气。

眼下棘手的是要弄清是谁把消息透露出去?对方的目的是什么?

姬月恒拈起一支新笔,拔去毛色梢浅的一根狼毫:“要么离间姬家与钱家,要么借姬君凌施压,让我将她送走。也有可能单纯是想给我添堵。”

亭松道:“谁会费这么大气力,就为了给别人添堵?除非是三房四房想让大公子对公子您失望,但令雪姑娘是刺客的消息瞒得很紧,只几个人知道。”

亭松想到那夜杜二公子看着心上人被公子控住索吻时痛苦的模样。

“会是杜公子么?”

姬月恒一根接一根,大有要将笔拔秃的势头:“杜彦宁做事周全、求稳,他不会给自己找麻烦。他骨子里清高,更不屑用让她置于险境的方式报复我。”

亭松一想这倒也是。

“剩下的人中,清楚令雪姑娘是刺客的人只有几人——公子、属下、令雪姑娘和背后指使她的那人、钱三公子和他派去去搜人的两名护卫。”

但钱三公子被伪造出落水假象公子下了奇毒,至今未醒,他派出去搜人的护卫也在当夜被公子清理过。

亭松得出结论:“大抵还是与指使令雪姑娘偷钱家账本的人有关。”

姬月恒眸子眯起:“我险些忘了,有个人或许与此有关。”

他搁下笔:“把赤箭叫来。”

赤箭很快来了。

书房中萦绕着奇异的熏香,他顿了下:“公子找属下有何要事?”

姬月恒垂眼拔着手中的狼毫笔,淡道:“是你帮她隐瞒女儿身,也是你把她是刺客的消息散出去。”

不是询问,而是淡声陈述。

赤箭装傻:“竹雪真的是女子?属下记得钱三公子的护卫称令雪姑娘的身手很好,莫非她们是同一人?”

适度表露完讶异,他又不大服气:“但属下不清楚刺客和消息的事,公子怀疑我,也得有个理由。”

姬月恒眼底冷意渺然,他笑了:“装傻也无妨,我是什么很讲理的人么。无凭无据,师出无名又怎样?”

身上开始使不出力,赤箭神色微变,后退两步:“公子要杀了属下?”

姬月恒转着半秃的笔。

“我不会杀你,只是好奇,想知道你和程令雪背后那人是谁?”

赤箭恼然:“公子怀疑我与她一伙,怎么不召她来对峙?”

姬月恒唇畔绽开淡笑。

“她么,我自有别的办法审问。”

赤箭又问:“公子既然早就认为我跟她是一伙人,那夜令雪姑娘逃跑时,又为何派我带人去找?”

姬月恒答了他的困惑:“自是故意的,若你与她是同伙,必会助她逃跑,而你又去找了杜彦宁。”

赤箭仰面,突兀地发笑。

没想到姬月恒也有聪明反被聪明误的时候,上次他就是故意让他找到她!

他压下得意,辩驳道:“可我不是细作,与令雪姑娘更不是同伙!”

不理会他的申辩,姬月恒拨弄香炉,道:“无妨,地牢很安静,你先进去冷静想一想。”说罢吩咐:“亭松。”

赤箭拔出剑,对上亭松,眼中露出些真实的愤懑和失望:“公子要强扣我罪名,你难道看不出么?!”

公子身边总有各种各样的细作,亭松对同伴反目之事习以为常,长剑冷然出鞘:“我只听公子命令,公子宽和,你若如实交代,或许可以将功补过。”

赤箭剑术虽好,可屋内有迷香,他使不出力,不到两招就被制住。

人押入了地牢,亭松回来覆命,又问:“公子,赤箭有反骨,想必不会轻易交代,接下来该如何?”

姬月恒听出他言外之意,道:“她滑头,性子还倔,审也审不出什么。这几日我会看紧她,不让她插手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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