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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贴身护卫里,有个与我同龄的少年,我曾疑心他和令雪是一人所派,又觉他似曾相识,便用母亲师父研制的苗疆奇毒试了试,他果然没事。”

“那奇毒只有您和离朱会解,但那少年容貌和十年前大有不同,要么是离朱易容过后,要么他与离朱相识。”

安和郡主急急上前。

“他今在何处?!”

姬月恒把毒虫放回罐子里:“我本想试出结果后让他与您见面,但他或许知道我每年冬日要回洛川,逃了。”

“他还好好的活着便好,否则我愧对师父……”安和郡主心情复杂地坐下。刚平复心绪,又听姬月恒道:“令雪中的是子蛊,而我中了母蛊。”

闻言,安和郡主再度愕然。

姬月恒将中蛊的经过道来:“那位养蛊人不曾露面,只在我中蛊后留下一封信,称蛊对于中母蛊者并无害处,但对中子蛊者有害,若想解蛊,中子蛊者需博取中母蛊者全心全意的信任才可。”

安和郡主握紧毒罐:“对你无害,那人倒是挺偏袒你。”

姬月恒兀自净手,自哂一笑。

“是么,我不觉得。或许他是想看到我明知会有人故意接近我,却不能自抑地信任对方,最后被信任之人抛弃。”

安和郡主无言许久,才道:“你若不在乎,谁又能伤得了你?”

可姬月恒道:“但儿子在乎。”

不知该先问哪个问题,安和郡主扯起无需回答的一个:“小姑娘是为了解蛊这才女扮男装接近你?”

姬月恒不想回答这问题。

安和郡主索性直接问起最关键的一处:“你疑心蛊是离朱所下?可为何中子蛊的人会是令雪?”

姬月恒道:“我亦不知。”

安和郡主望向山下越积越厚的云雾:“离朱或许是不想再见到我这个师姐了,你也别再为难他。母亲与他师出同门,若想解蛊,我会想办法。”

姬月恒望向角落里的一盆文竹:“蛊我不想解,也希望您别插手。”

听懂他的言外之意,安和郡主对他的偏执深感无奈:“母亲是过来人,阿九,这样只会越纠缠越乱。”

姬月恒恭敬温和,却无比固执。

“可我却偏想和她纠缠。”

许是知道安和郡主还想劝,他转动轮椅往外走:“横竖在您心中,孩儿偏执、自私、不择手段。但与其成为两手空空的君子,我宁做偏执的疯子。”

安和郡主看着他淡漠的背影。

她转过身长声叹息。

“也罢,尚有三个月你便要及冠,你的私事,你自行看着办吧,但阿娘还是想劝一句,别走你父亲和兄长的老路,只靠牵绊,留不住一个人……”

喃喃自语罢,安和郡主慵懒地一甩披帛,身影没入纱幔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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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以为药浴像泡温泉那般简单,可沾上药汁,程令雪就觉浑身如百虫蛰咬,比练武受伤带来的痛更为难受。

绵绵密密,蛰咬不休。

“嘶啊……”

她趴在桶沿,忍着难受,咬住自己的虎口,直到快咬出血珠。

“咬我的吧。”

姬月恒将她的手抽出,替换上自己的,像是怕她过意不去,道:“你咬我的时候,我会很舒服。”

程令雪连瞪他一眼的余力都没了,这药浴太折磨人了,眼下才只泡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可听安和郡主说,她身上余毒沉积已久,每次药浴需泡上整整一夜才足以促进肌理中的余毒排出。

反正姬月恒他喜欢被撕咬,她不客气地咬住他虎口。“呃……”青年低低闷哼了一声,手扣紧桶沿。

他们的痛苦以这种方式归一。

姬月恒看着伏在浴桶中隐忍的少女,他低头,温柔吻住她额角。

简简单单的一个吻,在平日只会招来程令雪的厌烦,可这会她却觉得宛若得到了安抚,好奇怪……

她抬起朦胧的眸子看着他。

“还想要……”

第一回 听到她主动的索求,姬月恒一愣,有些不敢相信。

随即眼中漫起怅然的柔情。

他低下头,腾出空着的那只手轻柔地捧住她面颊,一下一下不停吻着,像一只狸奴在舔舐另一只狸奴。

“乖,再忍忍。”

简单的安抚在被药力折磨得神智不清时却能给程令雪带来莫大安慰。

她习武时喜欢干脆利落,和旁人过招时不论胜负,都会争取在一盏茶的功夫内结束,哪怕被对方的武器刺伤也不觉得很痛,但这种绵长的刺痛折磨的不只是皮肉,更是她的耐心。

药力让她不那么冷静。

抛却素日的戒备,程令雪隔着桶壁将无力的下巴搁在他的掌心,让他的手掌支撑她无力支起的脑袋。

“现在……过了多久啊……”

姬月恒看了眼浮箭漏壶,才过去一刻钟,他不想打断她的希望。

“我给你念几个故事应当够了。相传棠乔山有异兽鸵鼠,胆小如鼠,遇敌便以翅掩面,它出现在何处,那一带便会有好吃的东西出现……”

程令雪听得来趣,注意力也被分散了去:“有好吃的,我喜欢这鸵鼠……”

他又道:“丹熏山亦有种异兽,叫耳鼠,食之可解百毒。”

“这么厉害……”

她忍着绵密刺痛,抬头看着青年,忽然笑了,却不说话。

姬月恒好奇:“是在笑我么?”

程令雪点头:“你的血也可解毒,莫非你是耳鼠变的……”

这是在暗暗说他不是人。

他只是笑笑,手塞回她口中,程令雪再次狠狠咬住,肆虐他带来的快意消去几分难受,她紧蹙的眉舒展。

撕咬对姬月恒而言,亦是快意。

痛意从被她咬住的虎口渐次漫出,经由手臂传到心口,化作难言的畅快,窜至四肢百骸、每寸皮肉。

这畅快来自被她撕咬的痛,也来自他能消解去她疼痛带来的满足感。

姬月恒凝着她,晦暗眸光如深渊,要把她吸入,嗓音因兴奋微颤:“若是,你便把我全部吃掉吧……”

如此,她的毒可以尽解,他也能彻底融入她的血肉中,一丝都不余。

他们将成为一个人。

姬月恒想像着他化身耳鼠被她拆骨卸肉时刻骨的极致畅快……他忍不住颤抖,脖颈微仰,喉结渴望地滚动。

“死变态……”

程令雪虚弱地轻骂了一句。

她松开口,放过他的手,抬起头,一口咬住姬月恒的锁骨,充满恶意地一下一下轻啮,不轻不重的啃咬让青年快慰得咬住牙关,喉间发出蛊人的闷哼。

“嗯呃……”

他眯起眸子,用灼人喑哑的声音唤了声她的名字:“令雪。”

两个字尽显偏执,又很虔诚。

程令雪被唤得心乱,松开他:“……你收敛收敛,我想听故事。”

得到了满足,姬月恒桃花目眸光潋滟,犹如被春雨洗濯过的枯枝,须臾之间又是不入浊世的翩翩佳公子。

他继续给她说故事,故事说了一个又一个,程令雪逐渐习惯药水带来的刺痛,将脸枕在他的掌心打起盹。

“睡吧。”

姬月恒托着她脸颊。

一夜竟竟很容易挨到尽头,程令雪睁眼时,浴桶中的药水已被换过三次,尚存余温,身侧青年仍端直地着。

见她醒来,他笑笑。

“再不醒我的手恐怕要断了。”

程令雪忙抬起头,身上已不那么刺痛,她神智也清醒了。想到昨夜睡去前的一幕,她心中不是滋味。

“你守了一夜么。”

姬月恒揉了揉手,似真似假道:“你总是顾虑得太多,一颗脑袋极重,趁你睡着的时候让旁人替着托了会。”

鬼才信。

程令雪不做声,眉目柔和些微。

“无论如何,多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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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浴虽难捱,但有姬月恒干扰心神,两三次后,程令雪已渐适应。

这日姬月恒去了云山阁,她闲来无事,坐在山上望天发呆,忽见天际飞过一只灰背隼,转了一圈又离去。

她定神望着灰隼远去的方向。

是师父两年前养的隼。

他让她去西北方向与他见一面。

程令雪往院内走去,抱出被姬月恒关在笼中的小狸奴,抚了抚狸奴的脑袋:“这次恐怕得利用利用你了。”

姬月恒出云山阁时,茯苓正守在外面,一见他便惶恐地低下头:“适才狸奴跑了,令雪姑娘去追了!她让婢子转告公子莫要担心,说她会回来的。”

“连狸奴都利用上了。”姬月恒望着山下,无可奈何地笑了笑。

“由她去吧。”

说罢又吩咐茯苓。

“无碍,你去忙吧,备上几个她喜欢的菜,我等着她回来用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