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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不是在梦里,但也无妨◎

为何要逃?

崔寄梦偏着头, 答不上来。

谢泠舟手掌包裹着她的,成年男子的手掌宽大有力,轻易把她的手裹住。

有些像梦里, 视线在佛堂上空时所见的一幕,青年高大的身躯, 似一座巍峨雪山, 将下方山峦沟壑、雪山茂林尽数压住, 只瞧见环在腰背上的纤纤四肢。

他手上的凉意传过来, 崔寄梦被激得手亦颤了颤:“表兄……”

谢泠舟似乎才留意到, 松开了手,语气坦然:“抱歉,是我一时情急, 失礼了。”

一时情急,为何情急?

崔寄梦不敢问,更不敢看他, 自从知道大表兄也在做那些令人羞耻的梦, 她每每立在他跟前, 就犹如不着寸缕。

况且大表兄还多次试探过她,如今她不确定他知道了多少, 他那般聪明的人, 又试探了好几次,会不会早已看出来了?

更不知道她做过的那些淫l靡的梦, 他是否都梦过, 还是只梦见部分?

但有一点崔寄梦可以肯定, 大表兄定还不知道她也发觉二人共梦了。

只要他不知道她已知晓的事, 不戳破此事, 她就还能掩耳盗铃。

于是崔寄梦故作自然:“师父呢?”

谢泠舟眸色微暗, 她就这么信任赵疏?更信任二弟,唯独躲着他。

他抹平心里那些褶皱,面上维持着万年不变的平静:“赵公子临时被殿下叫走了,表妹找他有什么事?”

“也没什么事,就是来看看师父。”崔寄梦搜寻着一切可以让她告辞的理由,但她的意图再次被谢泠舟洞察了。

“表妹似乎不乐意见到我?”

“没……没有。”被扣了偌大一顶帽子,崔寄梦再羞耻,也不得不直面大表兄,低头道谢,“昨日多谢大表兄相助。”

“分内之事。”谢泠舟不以为意,往一侧避让,意思显而易见。

若是再推辞,怕是会显得心里有鬼在故意疏远,她只得装着坦然进了琴室。

门被轻轻阖上,发出咔哒的动静,把崔寄梦吓得浑身一抖。

这是知道自己和大表兄同梦后,第一次和他私下相处,她本就紧张,门一关,世界被迅速收拢在一间屋子里。

崔寄梦更觉得四面八方都是谢泠舟幽深的目光和炽热的大掌,寸寸抚过她。

更何况他还特地关上门,倒显得他们之间,真有什么苟且一样。

不能再胡思乱想了,她抿了抿唇。

“渴了?”谢泠舟给她递过茶水。

崔寄梦根本不敢立即接过来,因为害怕不慎触碰到他的手,只好故意慢一步,等到他把茶杯放在桌上,才端起来小口饮着。

手上有事可做,她放松了些。

谢泠舟在对面坐下,指端漫不经心在琴弦上拂过,他的手很白净,慢慢拨捻琴弦的指法亦是优雅。

可崔寄梦却看不得这个手势。

她忍不住往别的方面想,难为情地并紧双腿,将因紧张而开始发抖的手放到膝上,藏在几案后,这才安心。

谢泠舟将她紧张的小动作收入眼底,一时怜惜又无奈。

他只不过拨弄了下琴弦,又不是别处,她就这般敏感,若是真照着梦里那般撩l拨,只怕这惊弓之鸟会吓坏。

然而她越害怕,他肆虐捉弄的心越重,谢泠舟嘴角扬了扬,指腹压住琴弦,重重往下按压,眼底愈发幽暗。

他想揉按的,并非琴弦,只是这念头是在冒犯她,谢泠舟不动声色地深吸一口气,肃清杂念,语气尽量平静。

“昨日为何饮酒?”

崔寄梦双手不由揪住裙摆:“因为我喝了酒,气势会足一些。”

谢泠舟淡淡笑道:“的确如此,只有喝酒时,你才敢看我。”

昨日在巷子里时他就猜到了,这娇娇怯怯的姑娘酒量极好,喝完酒思路依旧清晰,但胆子会大很多。

平时她总是会瞻前顾后,待人更是谨慎甚至卑微,生怕出错了惹人不悦,但喝过酒脑子变得亢奋,顾忌的也就少了。

崔寄梦听到表兄的调侃,手抖了一下,低着头道歉:“昨日酒后失礼,还望大表兄大人不记小人过。”

“无妨。”他心头蓦地一酸。

便是昨日那样,她也比大多世家子弟要谦和有礼,想来是习惯了讨好,回应给旁人对等的礼节在她看来都算失礼,总要比对方再恭敬一些心里才会踏实。

他温言宽慰:“表妹即便饮酒礼节依旧周全,故平日里,你可以再大胆些,不必总是小心翼翼。”

崔寄梦心中一暖,大表兄人真好,他没有因为同梦的事疏远她,反倒安慰起她,她又忍不住道了声谢。

谢泠舟略一颔首,又问:“昨日为何不等我回来就擅自行动?”

“我……”崔寄梦心弦又被挑起,“我担心表兄公务繁忙,抽不开身。”

谢泠舟语带薄责,“你就不担心担心你自己?若非我凑巧赶去,仅仅是周遭邻里,就能把你伤着。”

其实并不凑巧,是他派了人跟着她。

他越关心,崔寄梦越无地自容:“多亏了表兄,是我冲动了,其实我原想找二表兄帮忙,但他没在,便自行去了。”

话方说完见谢泠舟放在琴弦上的手屈成拳,崔寄梦讶异抬头。

他神色如常,只是紧抿着薄唇一直没再说话,良久,才淡声发问:“为何忽然想着去找二弟,是信不过我?”

“我绝无这般想法!”崔寄梦急急表明诚意,“我信得过大表兄,只是觉得总是麻烦你,实在过意不去。”

谢泠舟语气更幽淡了:“都是表兄,麻烦二弟,表妹就过意得去?”

他定定看向崔寄梦。

崔寄梦也抬眼看他,懵懵地睁大了眼,虽未回答,但眼里的诧异已说明一切,似乎在诧异他为何会问这样显而易见的事。

也是,谢泠舟兀自笑了笑,在她心里,二弟是与她定了娃娃亲的人,她生性保守,自然早就把二弟当成自己人。

即便他们二人在梦里已做过无数次夫妻,但她认定的夫婿,依旧是二弟。

指腹掠过琴弦,发出交错起伏的声音,谢泠舟沉默须臾,道:“玉朱儿的话不可信,别往心里去,我会派人继续查,至于府里人的态度,更不必在意。”

自从被祖母下药后,为防老太太再犯糊涂,他在主屋安插了自己的人,自然知道今日请安时崔寄梦受了冷落。

他顿下来,观察着崔寄梦神色,见她隐忍着委屈故作轻松,心也软了几分:“无论如何,你都是姑母的女儿、祖母的外孙女。祖母重情,不会因此冷落你,她老人家难过,纯粹是心疼姑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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