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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泠舟垂下眸,默然看了她许久,眼神中带着深深的探究,叫崔寄梦感到陌生,怯怯地松开了手,离他远了些。

她刚挪动就被他揽住,一手放在她腰后,一手扶着她后颈:“你唤他哥哥,却只叫我表兄,孰亲孰远一目了然,要我如何心甘情愿地答应你。”

微凉的触感叫崔寄梦缩了缩肩颈,话也软了:“那我该叫什么?”

“你自己想。”他的手收得更紧了些,幽深的目光像钉子,直直戳入她眼底,戳到最柔软的地方。

崔寄梦又开始红了脸,垂下睫:“那叫你……团哥儿?”

谢泠舟手上一松,险些被她逗笑,郁气散了大半,但还是不想轻易放过她,肃声问:“团哥儿是你能叫的么?换一个。”

崔寄梦试探道:“泠舟?”

他目光更柔和了,尝到了甜头,更不想罢休:“再想想,更亲近些。”

崔寄梦福至心灵:“郎君?”

青年满意地轻声笑了笑,随即她被擎住后颈狠狠压向他,这一个深吻蛮横至极,直掠夺得她呼吸都困难,脑袋和后腰处窜起一股痒意。

忽然,她被松开了,崔寄梦眼角含着泪,大口大口地喘气,那凉意离开唇角,从脖颈一直窜到锁骨,停留在心尖。

她肩头猛颤,后仰着颈,十指嵌入他发间,指间被发丝穿过,又痒又麻。

毫无防备地,身上被轻轻咬了一口,崔寄梦伸出手要推开,一对皓腕忽地被谢泠舟大掌抓住,和梦里一样用绸带缚住,呈现出一个任他采撷的姿态。

花厅外,一众侍女端着吃食酒水,看着手中的糕点面面相觑,她们未曾进去送过糕点,为何却听到里头的一双人就樱桃白玉糕在讨价还价,甚至吃得津津有味,发出了响声?

菜肴的热气氤氲开来,又被吹散,而花厅内,娇颤的哀求声断断续续,侍女们面颊倏地通红,忙退了下去。

真是开了眼了,谁能想到在里头逗弄佳人的是那位素来冷冰冰的公子。

厅内,崔寄梦含泪忍着声,没想到区区两块点心,他就吃了许久,后来还故意惩罚般,往下尝了别的。

如此折腾,大半日就过去了。

离开别院时,她照例缠上那块绸布,将印记遮掩在白绸之下。

这别院她是再也不敢来了。

两日后,二皇子府上。

谢泠舟因有公事不能前来,往日若他在,崔寄梦会倍感安心,但前日在别院凶狠的撕咬让她心有余悸。

后来才后知后觉,他那般发狠是因她提到了义兄,回程时,崔寄梦特地解释了,称她与义兄只有兄妹之谊。

但谢泠舟似乎只是见不得她心里有别的男子,即便没有男女之情也不行。

马球赛开始了,崔寄梦同表姐在一队,二皇子和王飞雁则在对手方。

有赖于谢泠舟悉心相教,她没有拉后腿。中途歇息时,谢迎鸢讶异道:“在别宫时,表妹不是还不会打马球么?”

崔寄梦被问住了,讪讪道:“我前几日找了位师父,临时抱佛脚了。”

“可惜了,本宫还想借教崔乡君打马球,换乡君教本宫玩弹弓。”她们顺着声音看去,不远处,二皇子利落地下马,拂去袖摆沾着的一根野草。

有大表兄那句话在先,崔寄梦哪敢离二皇子太近?行过礼后,她不动声色远了几步,恭敬应道:“殿下身边不乏能人,民女怕贻笑大方,不敢造次。”

二皇子轻哼一声:“本宫看你不是不敢造次,是你那表兄管得严。”

崔寄梦不知他此话是否有言外之意,强颜笑了笑:“殿下说笑,表兄不严厉,只是对我们一众弟妹关照有加。”

二皇子笑笑,不再为难她。

第二场开始了,崔寄梦已然比较熟练,偶尔也能出其不意地进一两个球。

谢迎鸢和王飞雁正追着球,彼此都不愿相让,王飞雁趁谢迎鸢不留神,用球杆将球挑到对面,喊道:“殿下接着!”

二皇子利落地接过球,传给下一个人,中途却被截了胡,看到始作俑者,他挑眉笑道:“崔乡君好本事。”

崔寄梦只是下意识去截球,截到了才知这是二皇子的,在她印象里这不是个好惹的主,怕他刁难便腼腆笑笑,笑里颇有讨饶的意味:“民女方才糊涂了,竟以为殿下是我们这边的人。”

二皇子无奈地耸肩:“乡君深谙‘化敌为友’之道,本宫若计较岂不是小肚鸡肠。”说罢调转马头放过她。

崔寄梦看着他高挑的背影,轻拍了拍心口,在这位皇子跟前她每说一句话都得绞尽脑汁,难怪那些内宦各个的能言善道,都是拿项上人头练出的圆滑!

一场马球赛结束了,崔寄梦这队险胜一球,这让她不由忐忑,二皇子那样的人,一看便野心勃勃,此次因为被她截胡了一个球,会不会为难她?

散场时,她特地缀在人群最后,恨不能离他越远越好,压低存在感。

但越怕什么越来什么,她从马厩走回,从一侧走出一道墨色身影,双手抱臂优哉游哉地看着她:“乡君为何躲着本宫,莫非觉得本宫是心胸狭隘之人?”

崔寄梦噎住了,屈膝行礼:“殿下,民女绝无此意,方才敢截殿下的球,正是因为殿下宽和,不会同民女计较。”

二皇子挑眉看她一眼,笑了。

崔寄梦再度福了福身,逃也似地从他身侧经过,小跑着追上表姐。

刚走出马场,迎面走来一个熟悉身影,对视的那刹,她只觉得身前被惩罚性地咬了一口,迟疑地停下来,声音也沾了水似的飘忽:“表兄怎么来了?”

谢泠舟望向二皇子,眉心微凝,淡道:“正好忙完,过来看看你。”

那方才她和二皇子说话,他是不是都看到了?会不会以为她言而无信,崔寄梦忙轻声解释:“我方才不留神截了二殿下的球,这才多说了几句。”

谢泠舟眉间霜色淡了些,原本他是介怀的,可她的谨慎叫他心软。

当初下决心要让她无所顾忌,如今反倒是他让她害了怕,这算什么?

他神色稍霁,温声安抚:“不碍事,我是顺道来看看,并非监视。”

崔寄梦大大松了一口气,语带雀跃:“我今日进了好几个球呢,是表兄这个师父教得好,只是可惜他们问起的时候,我不能当众炫耀。”

这人如今越发会奉承人了,谢泠舟含笑望她:“你是糖做的么?”

崔寄梦被问得红了脸,前日在别院,他吃糖人时就这样问过她,糖人被他寸寸啃过,融化成一滩晶莹的水。

她不敢答他的话,埋头跟在他身后,拉出半丈距离。

一个时辰后,众人从二皇子府上出来,方迈下台阶,一道打马球的一个姑娘追上前,朝崔寄梦笑了笑:“今日我与兄长和乡君一道打马球,很是开怀,不知可有幸邀乡君明日去府上再打一场?”

崔寄梦记得这位姑娘,对对方亦有好感,正要答应,谢泠舟已率先朝少女颔首致歉:“表妹身子弱,不宜过久劳累。”

少女面露遗憾,讪笑道:“那便改日吧,乡君回去好生歇息!”

崔寄梦目光追随少女离去的背影,无奈叹了一口气。

回到府里,谢泠舟拉过她的手:“怎么一路上都没说话,是累了么?”

崔寄梦怔怔望着地面,过会察觉到这是在外头,慌忙把手抽出来。

谢泠舟看着她皱起的秀眉,温言解释:“方才那位姑娘显然是受其兄长授意邀请的你,你尚不知对方品行就答应前去,吃亏了怎么办?”

崔寄梦低垂着眸,纠结良久才鼓足勇气道:“表兄,你护着我,叫我很安心,可我并非孩童,更不是你养在沉水院的那只猫,我也需要别的朋友。”

“别的朋友?”

谢泠舟和她相对而立,四目相对,眉心渐渐凝起疑惑。

他自少年起就喜好独来独往,虽在官场上有交际往来,但那些人走不进他心里,知根知底的朋友是有些。

但若没有,他也不会为此烦忧。

他凝了她良久:“表妹的意思是,单单有我一人陪着,不够?”

“啊?”崔寄梦微张着嘴,微偏着头不明白他为何要问这样的问题。

谢泠舟眸色沉静,缓缓朝她走近一步,崔寄梦下意识后退,直到后背磕到树干,才停了下来,极力平和回答他:“不是不够,表兄你是我……心上人,但我也还需要朋友、亲人。”

她答得很自然,仿佛这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先前那股陌生感又来了。

谢泠舟猛然意识到她与他不同,她喜欢热闹,需要除了他之外的人。

许是他性情孤冷,无法理解之故,他眸中疑惑越来越深:"我于表妹而言,不算朋友、家人?无法填补内心空洞?"

崔寄梦亦困惑地看着他。

这是再寻常不过的事,纵使夫婿和自己亲如一人,可哪有人有了夫婿就不需要别的家人和朋友?

她从未见过大表兄这般,目光虽温润,但透着隐隐的偏执。

不对,崔寄梦猛然想起她其实见过的,但那是在一个梦里。

因镯子弄丢被朱嬷嬷构陷时大表兄出面想帮,她一直惦记着要报答,后来梦见大表兄把她抱在怀里索要报酬。

他说:“我不要琴。”

崔寄梦问:“那你……想要什么?”

他定定看着她:“你。”

绵长猛烈的纠缠平复后,大表兄竟低头在她脖子上用力吮吻,齿关收紧,力度逐渐加重,把她颈侧咬破,血滴落在月白的前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