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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宫要乡君嫁我(大修)◎

“阿姐!你为何打我……”

赵乾捂着脸, 不解且委屈地指着崔寄梦:“我听说,她掐了阿娘,阿娘一定是被她弄伤了才去庄子里养病!”

“住口!”

赵昭儿打断了弟弟, 失望道:“赵乾,你那些圣贤书白念了?旁人说什么你都信?”

赵乾被她一句话训得气焰顿失, 觉得阿姐说的在理, 但自小养成的胜负欲叫他不愿同崔寄梦低头, 选择同赵昭儿认错道:“阿姐, 我错了。”

赵昭儿叹气, 她隐约猜到母亲进庄子里住定是咎由自取,不愿弟弟面临和她一样的挣扎,因而宁可当个缩头乌龟自欺欺人, 但如今赵乾刁难崔寄梦,揭开了她内心那道丑陋的疤。

赵昭儿一阵无力:“以后别这样了。”

因父辈恩怨之故,她羞于面对崔寄梦, 可母亲的确多次对不起崔姨母和表姐, 她又无法视而不见。

赵昭儿来到崔寄梦跟前, 目光落在她手上佛经避免了对视,轻声致歉:“阿乾无理取闹, 冒犯了表姐, 是我没教好,对不住表姐。”

崔寄梦不想父辈恩怨进一步波及, 只求相安无事:“不碍事。”

二人从前倒是合得来, 如今因赵夫人之故, 只剩尴尬, 她正要离去, 又听赵昭儿在身后叫她:“崔表姐……”

崔寄梦听出她话里的犹豫, 讶异回身:“怎么了,表妹还有事么?”

“无事。”赵昭儿到嘴边的那句道歉卡了半天,最终没说成,只能换句话含糊道:“阿乾那些话都是道听途说,表姐和大表兄……其实很般配。”

说罢转过身拉着弟弟匆匆往回走,她自认不是品行高尚的圣人,甚至承认,自己不忍作恶并非因为心中全无恶念,而是不愿自己成为恶人,因为她骄傲,讨厌那种作恶后不得不低人一等的内疚感。

崔寄梦望一眼赵昭儿远去的背影,数月前的赵昭儿虽恬静但为人开朗明媚,如今经历赵府巨变,变得沉默寡言。

或许某种程度上她们是一样的,都要摆脱父辈,靠自己摸索出一条路来。

崔寄梦慢慢走回皎梨院,采月见她神不守舍的,不由得担忧:“小姐,是不是不舒服了?”

“我只是月事来了,有些乏。”崔寄梦牵动唇角,露出一个勉强算得上笑的笑,回了卧房在妆台跟前坐下。

镜中人怔然看着她,发间别着那支玉簪,崔寄梦将那玉簪取下,放在掌心细细端凝。

大表兄曾说过她真挚纯善,和他是一类人。其实他和阿辞更像一类人,一样的冷静持重,外表淡漠但重情义。

若非江家蒙难,也许他们现早已成婚,再晚一点,若没有共梦,大表兄与自己大概还只是表兄妹关系,他会在查案时与阿辞重逢,会有别的故事。

大表兄和阿辞对她很好,可他们越是好,崔寄梦越是觉得自己手里揣着的这根簪子犹如千斤重。

她只是恰好走运拥有了这一切,而这些,本该是阿辞的。

罢了,多想无益,一切等表兄回来再提,她强迫自己摆脱这总是怯懦不安、胡思乱想的习惯,将发簪戴了回去。

*

江左回京的船上,谢泠舟端坐舱内,面前摆放着棋盘,棋盘上一子未落,只有个绣得歪七扭八的香囊。

长指抚过凌乱的绣线,谢泠舟将手虚虚拢成一个拳,将香囊裹在手心。

他已经两月未梦到崔寄梦了,虽知她平安无事,但仍免不了不安。

若说他这段时日忙于与各方周旋无暇做梦,但表妹不可能一次也未梦到他。

最大的可能便是,他们不再共梦。

离京千里,没了梦境,书信不便,唯一能叫他踏实的便是这枚香囊。

所幸此间事了,再等二十余日便能再见到人了,谢泠舟收回手。

阿辞抱着剑从舱外走进来,原本在一丈远的地方坐下,她习惯了给自己和旁人都留一个不算亲近也不过于疏远的距离,然而瞧见棋盘上的香囊,忍不住直起身子探头瞧了一眼。

望着那糊成一团线的鸳鸯,她了然笑道:“阿梦绣的吧?”

谢泠舟无奈笑笑:“表妹的绣活从前也是这般只可意会?”

阿辞双手抱臂又望了一眼,勾了勾嘴角:“现在大有进益。”

谢泠舟更是难以想象崔寄梦从前的绣工离谱到了何种境地,失笑道:“她还真是心灵手不巧。”

阿辞眼看着他将那香囊宝贝似地妥善藏起来,有些纳罕:“我以为团哥将来会喜欢贤良淑德的大家闺秀。”

“表妹知书达礼,难道不算大家闺秀?”谢泠舟面不改色。

哪有大家闺秀只会拉弹弓打鸟,还每逢大事便神经兮兮地看黄历?阿辞心虽如此说,但也无比认同地点头:“是,阿梦她知书达礼、温婉贤淑。”

两人都是少言的人,除了案子和崔寄梦,并无别的话题可聊,谢泠舟忽而问她:“闻雪此后打算何去何从?”

这个名字已有十年未曾被旁人叫起,江闻雪失神了好一会,抱剑望着外头茫茫江波:“我习惯了以姜辞的身份行走,也过惯了这样无牵无挂的日子,因而并无成亲嫁人的打算,往后大概还是会继续男扮女装游走江湖,即便恢复女儿身,也会在你和阿梦成婚之后,你我当年婚约乃先帝所赐,今上重孝道,我若现在恢复江闻雪的身份,那是要我的命。”

谢泠舟默然不语,良久微叹:“婚约的事是我有愧于你,往后若有何难处,尽管告诉我,我这半个兄长虽不如照殊牢靠,但会竭尽所能。”

江闻雪满不在乎:“你肯冒着被牵连的风险查案,已是对我和江家有恩,我与你本就只有兄妹情,何来愧疚一说?”

两人释然一笑,望着江波各有心事,船经过一段水势湍急的河段,船舱周围忽然传来细微的异动。

谢泠舟和江闻雪警觉地对视一眼,江闻雪绷直身子,手中剑蓄势待发。

倏然间,一把长剑从舱顶刺啦刺入,打破了舱内外的对峙,埋伏在舱内的暗卫和悄悄潜入的不速之客皆现了身,刀剑相击之声盖过汹涌江波,偶有暗卫或刺客力有不逮被击杀坠入江中,这一片江水顷刻间被染红。

满眼的红,铺天盖地……

“表兄……不、不要!”

远在京城的闺阁内,崔寄梦抓着床帐从梦中惊醒,看着湘色的纱幔,眼前不断浮现方才那殷红血腥的一片。

她梦见大表兄所乘船只撞到了礁石,船身倾覆,哀嚎呼救声一片,江里尽是挣扎的身影,他不慎被船板压住……

两个多月了,她总算梦到他一次,却是个这样的噩梦。崔寄梦用袖摆擦去额际冷汗,扒开纱帐,采月见她赤脚奔出来,忙提着鞋履上前:“小姐做噩梦了?”

崔寄梦抚着心口:“我方才……梦见大表兄出事了。”

采月替她穿好鞋履后,递过一封信:“难怪老人们都说梦是相反的,方才小姐歇晌午觉的时候,大公子那边的人来信啦!”

崔寄梦拆开信,信上只写了寥寥几句,看字迹当是百忙之中抽出空写的,谢泠舟在信上说他已到了江左,一月后抵京,叫她好好待着,别乱跑。

信是用急递送回的京城,算算日子,最多十日,表兄便能抵京了。

她将信抱在心口,宛如服了一颗定心丸,那些不安暂时被压了下去。

崔寄梦收到信的同时,京郊别院一间厢房内,有个只穿着寝衣、披散着头发的妇人,枯坐在并未打开的窗边。

院中几个洒扫婢透过窗纸往一眼模糊的人影,毫不避讳地LJ闲谈:“听说没,赵府摊上事了,那赵国公下大狱了,只怕要杀头。”

另一位讶道:“天啊,那里头这位还算运道好,虽然被休了疯疯癫癫的,好歹能留住一条命。”

……

窗前骷髅架子般的人忽地动了下,枯槁的双眼转了转。

天际阴云窜动,窗前一片明了又暗,一直到了夜幕降临时,窗边忽地出现一道黑影,敲了敲窗。

赵夫人似有所感慌忙开窗,一从未见过的黑衣人将一封信扔进来:“国公爷入狱前写给您保命的。”

那人说完,再度没入黑夜中。

赵夫人爬着去捡起那封信,赵国公在信上说他负心小人死不足惜,让她不必记挂,并告知她一个秘密当作补偿。

赵夫人将信紧紧抱在怀里:“夫君,你没有抛弃我……”她抱着信,直到眼泪滴到信封上这才抹去泪,起身到箱笼前,翻开层层衣物,取出一块玉佩。

*

破晓时分,一辆马车碾过朱雀街,马车周围随侍的护卫皆神色严峻,只因车内那位主子此刻心绪不佳。

二皇子坐在马车上,手搭在膝上,姿态矜贵散漫,眉间却压着深深的戾气。

昨夜,皇帝将他留在了殿中谈了一夜,称当年旧案证据虽指向赵国公及另一名官员,但仅凭那二人之力,无法掀动那般风波,让他好自为之。

十年前他尚是总角之年,如何能与这件事扯上联系?

二皇子明白皇帝知道旧案与王家有关,正好又顾忌他与王家关系,借机敲打。他低头认了错,称往后会约束己身,安分守己。

皇帝点了点头:“你也老大不小,是时候娶正妃了,若是有中意的人,朕可为你赐婚,若没有,朕便替你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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