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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爷:“……”行吧!别管什么劳动,只要付出了,这总有回报的呀。

这边一回去,见金保国在拾掇门面房这边。

金保国刚才要出门口了,瞧见自家儿子在帮老林了,他没言语又给退回来了。这会子见儿子进来了,他就叫了,“凑过去干什么?”

四爷没解释,反问说,“收拾这个屋子是要干什么?”

金保国四下里看看,“这屋子冬天也是闲着,如今不都清闲了吗?弄个打麻将的地方……再弄个炉子,屋子弄暖和。”

四爷就明白了,金保国这边的人气不旺了。他在想法子聚集人气。

炉子烧着,麻将打着,炉子上热水坐着,再把不贵的烟一天扔几包随便抽,很快人气就聚集起来了。现在除了关系好的上门之外,别人都不大在门口了。以前天气好,太阳好的时候,冬天的大中午嘛,在这边晒晒太阳不挺好的。聚集在门口打打扑克,这是人气。

许是杨碗花‘水性杨花’这样的话传出去了,一般男人嘛……要是大家都去,那就跟着去,肯定没人说啥。要是都不去,就一个人去,人家还以为你要干啥呢。大家都这么想,都看别人呢,然后别人不凑过去,那就没法凑过去了。

农村的人气有时候就是这样的,家里的女人不本分,本分的人就不奔着那家的家门。

人家见了金保国还是一样的热情,但是像是以前一样,好家伙,家里来来往往的都是客人,那基本是不能够了。

杨碗花也满肚子的委屈,她勾搭谁了?就勾搭金保国了。

别的男人叫她勾搭她还看不上!但是,各家个女人都把家里的男人当宝呀,都怕人来抢。这就没地方说理去了。

这就导致四爷现在也很尴尬。这种尴尬还跟金保国的尴尬不一样。金保国能换老婆,他能换妈吗?

家里的气氛不好,特别不好。金嗣明估计在外面听到啥不好的话了,之前跟人打了一架,回来跟杨碗花是三天吵两天吵的,饭也不正经的吃杨碗花做的。反正当妈的在家里是做啥错啥。

外面多是骂杨碗花和老太太的人。

都说郭永刚要是碰上个好女人,活到如今都不是问题。说杨碗花虽然没直接杀人,可要不是折磨的人不想活了,咋就能死了呢?

还说金家的老太太,说卢淑琴也不是不能生,人家是跟你儿子在一块才不能生的。你觉得卢淑琴害的你儿子没孩子,那何尝不是你儿子害的人家没儿子。只要人家口子都愿意……许是过几年再生又可以了呢。

还有谁说,我大外甥就是县医院的,我都问了。人家就说不绝对,当时医疗条件不行,其实再坚持十年,医学进步了,就算是血型不合,生下孩子也能治,根治好了就跟正常人一样。

是!时运不济呀!

又有人说,什么时运不济,分明就是老太太给逼的。要不然,人家三十来岁再要孩子,其实也不算晚。

这话不光背后说,有些老太太还说到金家老太太当面,说你当年太急切了。

跟金保国关系好的,又何尝没那么说金保国。

金老太太被逼的没法子了,才跟一些关系好的说呢,“我当时是想叫两人离婚……但是真没想叫我儿子娶杨碗花的,是杨碗花自己上了我儿子的床的。当年两家的隔间墙……你们知道的吧?一人多高,后院的墙两边都放着柴火垛。说良心话,谁家的后院不是这么着的。可结果呢?结果我也是睡死了,人家自己从柴火垛上翻过来……刚好保国喝醉了回来的,睡死过去了。她钻了被窝……这还不算,还叫她姐带着人一早从墙上翻过来把保国得堵在被窝了拍照了,要去公社告呢!你说都这样了,还咋弄呀?!那杨彩花那些年门道多野的……逼的没法子了。也是赖我!是我怕保国出事……你说我一辈子一个人,拉拔四个孩子长大,这要是为这个把儿子折进去了,我可怎么活呀!我是跪在保国他爸的照片前面不起身啊,他要不答应,我就跪着不起来……反正我要抱孙子!自打杨碗花怀上我大孙子,两口子就分开住的。那几年也是苦了我家保国了。啥时候两口子才安稳的过日子了的?是那祁家的小子上林家拜年,看见淑琴大了肚子,知道那边过上日子了,这边我才求着说看在孩子的面上,好好过吧。这才怀上我那二孙子的……”反正千错万错,都是我这个老婆子的错,跟我儿子不相干的。

这种的言辞传出来吧,对金保国肯定是有一定好处的。如今有人骂金保国,可要是金保国只顾卢淑琴,不顾辛苦拉扯他的亲娘,人家还一样是骂。

但作为男人,大都是理解的。只能说这家伙倒霉,啥样的奇葩事都能碰上。

可金保国并不高兴自家亲娘的解释,因为解释了杨碗花的名声就会更不堪。他不是心疼杨碗花,他是心疼俩儿子。事情已经这样了,上辈人的事了,那过去的、过不去的,不都得随着时间往前走,将来眼睛一闭两腿一蹬,有什么呀!

可孩子们还得活人呀!

杨碗花是俩孩子的亲妈,名声彻底的脏了个干净,叫孩子怎么做人。

这么一说老太太,老太太就抹眼泪,“我还不是为了你。”

可您为了您儿子,我也得为我儿子。

金保国这会子把东西放下,摸了一根烟,跟四爷道:“能调走,就别在县城干了。干成啥样……人家背后都讲究你。回头跟你祁叔商量商量,别管调到哪儿,哪怕是别的县城还是什么乡镇都行,反正得另外找个地方。”

那也不能半年跳三个地方,“这事我心里有数……”

这边正说话呢,杨碗花过来催了,“吃饭了,说啥呢这是?”

舆论最中心的是杨碗花,可其实受到的干扰最少的还是杨碗花。事情出了,她当时伤心了,可过了就过去了。小儿子跟她吵,吵了她还该干嘛干嘛。

就像这会子一样,明知道金保国不怎么跟她说话了,她一样能笑脸相迎。每天的饭做的好好的,然后筷子都递到金保国的手里。你再对她冷脸,那边永远笑脸相迎。

堂屋里摆上饭了,有荤有素的,做的特别细致。人家在饭桌上还自说自话的,“……要弄麻将桌呀,这个好啊!男人在前面打,后面堂屋里也请几个大娘来陪咱妈打牌。这天一冷,没法出去,妈一个人呆着都闷了。”

没人说话回应她,她也不觉得咋,看看丈夫,见他黑着脸低头吃饭,她不敢撩拨。

大儿子自小是老太太带的,肯定跟郭家那个死老太太一样,都没教孩子好。她也不敢撩拨。

但是小儿子真是一手带的,她说小儿子,“这都快过年了,你也别出去疯了……”

金嗣明啪的一声把筷子摔在桌子上,“烦不烦?能不能叫人好好吃饭?我怎么出去疯了?年前我得把我的摊子拾掇利索了,过了年就不干了。过了正月十五,我打算去广州……”

他在省城那个摊子刚铺开,旧家具其实也还挣钱。他只做翻新,又不零售,生意很可以。可要不干了,这投进去的钱就打了水漂了。

这是很不明智的做法。

但显然,金嗣明是想逃离,离家越远越好。

金保国没拦着,二十出头的年纪,正是闯事的时候,看事还不成熟。想去那就去吧!

杨碗花想不通呀,背着人的时候给她大姐打电话,“当年要不是我那么的找上金保国,这些年能有好日子过?金凤这孩子不明白就算了……就算是嗣明,要是没有我找了他爸,哪里能有他们?这会子嫌弃我丢人了?谁都能嫌弃,就只他们兄弟俩不行。”

是的!这就是四爷尴尬的地方了。

杨彩花就跟妹妹建议了,“要不,你别在家呆着了。也别去别的地方,就在省城,有点本钱弄个服装店慢慢的混日子吧。离了老家,再有十年就没人提那点过往了。日子该怎么过还怎么过。谁爱说谁说去,谁的日子舒坦谁知道,你这半辈子过的不辛苦,这实惠落到你身上了。在老家生活?没必要了。”

但是人家杨碗花偏不,“金保国肯定不走。他那人在外面人五人六惯了,才舍不得呢。别说去省城了,就是去县城有不行,怕没人认他呀。他不走,我哪里也不去。我走了,他美了。卢淑琴往边上一住,谁知道两人会不会旧情复燃。哼!等着瞧,当年我能抢来,今儿我还得叫她看看,人就在那里,她抢也抢不走。我杨碗花活到现在,要是顾着了脸面,早穷死了!”

便是原身的亲妈,四爷在跟桐桐说的时候,也不得不给了一句评语――不是个要脸的。

这不是骂人的话,就是都非常客观的评价这个人。

快过年了,桥桥考完了,能回家了。林有志也说,家里收拾好了,他也没叫别人帮忙,就是老爷子和小妹夫过来搭把手都收拾齐整了,缺的就是些家具一类的东西,这个旧的也能用,不是必需品。便是要添新的也得女主人回来呀。

念叨中,一过腊月二十,有年味了,人也回来了。

之前下了一场雪,到如今也都化了。太阳出来的正晌午的时候,太阳照在大门口,总有几个老太太在门口坐着晒太阳。林家这边给屋檐下加了一排石条搭的长凳子,石头凉,林有志又给上面砌上木板,原色的木料。老太太们都不带小板凳了,过来就坐在这边的屋檐下面。林有志跟着卢淑琴会编蒲团了,用玉米皮编了蒲团,就随手在上面放着,人坐上去也不冷。然后女人们就扎堆到林家这边的门口了。

杨碗花一身棉睡衣,大红的,脚上穿着棉拖鞋,站在她家门口跟这边的人聊天。人家背后讲究她,但当面不会给谁难堪。杨碗花自己不觉得尴尬,不觉得丢人,处事跟之前没不同,还笑语嫣嫣的,“我们家的肉今儿才买的,我们家保国今年买的多,弄了十七八斤的后腿肉,还带了一个猪头一副下水,这下水可都是人家弄好的……我还怕手泡在水里再把手给冻了,谁知道他买了人家收拾好的。你们是不知道,我这手稍微一见凉的,都乌青了。也得亏这些年跟了我们家保国,这日子过的才像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