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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雨柔只一脸温和的笑,“就是风大,吹凉的,不冷。”

林雨桐给倒了姜茶递过去,“大姐必是有事。如今不同以往了,你在夫家硬气些,也是无碍的。”

“那咱家的名声还能听吗?只是简朴些,别的还好。”何况,她发现三叔三婶现在也一改过去的奢靡,反倒是简朴了。

是!以前桐儿多能糟践的,金银珠子当弹珠玩的时候也不是没有。如今这一改,必有缘故。她不能叫人家说,娘家得势了,她跟着就猖狂。这是给娘家招祸呢。

因着一直亲近,她就直言问了,“三婶娘,外面现在说什么的都有,我这急的恨不能冒火。”

孙氏就笑,“你急什么呀?”

她看看屋里伺候的,林雨桐叫几个嬷嬷都出去了,林雨柔这才道:“毅国公府那边都差点打起来,说是孙家族里来了两位老叔公,还有几位婶娘,都是长辈。家家都是举家进京的。来了百十口子人,光是男丁就从七八岁到二十七八岁,就有二十多人……这些人进宫不易,我寻思着迟早都得找过来……”

这个事呀,孙氏还真知道。这会子见这孩子是真急,就笑道,“是姑爷听说了,叫你来的?”

“是!”林雨柔低声道,“就怕闹的太难堪。”她说着,声音更低了,“我来前专门绕了那边一趟,有个妇人正在国公府门前哭诉呢,哭世子不孝,世子夫人善妒不容人……”

这个孙氏倒是不知!

这是奔着毁了嗣子一家的名声来的!

孙氏的眉头紧皱,接这些人的初衷,倒不是用来辖制嗣子的,而是这些人放在老家,更不好约束。家里出了个国公,在老家当地那一个个横行霸道的。前些年,老爷子亲自回去一趟,带了好几个惹是生非欺男霸女的,说是带在身边栽培,其实转脸就给扔战场上,没半年都给死绝了,老家这才消停了一些年。如今家里出了个帝王,那还了得?越是无知越是猖狂。

孙安平在西北见过的小人物多了,这种祸害不用多,只出一个有靠山的祸害,为祸一方都是往小了说。因此,一说宗室册封,先把人给带出来再说。

其本意就是,可用的拿出来用用,若是不可用,就只当是圈养呢,放在眼皮下面喂食,总好过在看不见的地方作妖。

别小瞧这些小人物,小人物有小人物的智慧。人家来的有长辈,族里的长辈指摘你,你真是有嘴说不清。

可他们这么一干吧,知道的说是这些人不讲体面的瞎整。不知道的,还不得以为是孙氏看嗣子不顺眼,才暗示人家这么做的。毕竟嘛,那么人没见识嘛。

得!这事说大不大,但说小也不小。林雨桐就起身,“娘,今儿您跟大姐一块吃饭吧,舅母病的日子不短了,上次来的那个张太医我觉得还不错,要不给舅母举荐过去。”

面上,还是得护着嗣子这一房的。

孙氏点头,“嗣冶呢?你们一块去吧。”

“不用!”林雨桐说着就抓了大氅披上,“外祖父叫进宫去了,也不知道什么事,我自己去就成。”

林雨桐是坐马车去的,除了车夫和嬷嬷,没带多余伺候的人。

毅国公府她来的不多,后来连基本的面子情都差点挂不住。孙重山一直在宫里给大皇子做伴读,而其他人基本是闭门不出的。世子本就老实,不善于交际,偶有几个朋友,也都是散淡人。张氏最开始是吓病了,真病。一直也没怎么见好,后来确实是说定了永安公主做儿媳妇,可这小户人家出身吧,她就属于没有了她够着想要,可等真给她了,她又开始忧虑,找一个工作做儿媳妇,真的是好主意吗?万一公主不好打交道怎么办?万一公主欺负自家儿子怎么办?更有,这娶公主的银钱从哪里来?这才发现,烦心事一桩接着一桩就没消停过。可偏偏的,这些话又不敢跟人说。心里还没好点呢,然后长公主的驸马死了,长公主更是张狂的不可一世。张氏更害怕了,真的是夜夜做噩梦呀!尤其是城外的女卫尸首就搬了几天,能不惧怕吗?皇帝的妹妹都这样,那这皇帝的亲生女儿,这得跋扈凶残成什么样儿。最开始听说是长公主弄死驸马的时候,她吓的几乎背过气去。这要是儿子娶了公主,这还得了。回头那钢鞭不得打到儿子身上?

各种情绪交杂,还没做好心理建设呢。宫变又来了!

我的天啊!原来燕京城下面真的藏着很多东西,上次是丢东西,往后会不会睡梦里把命丢了?然后又看见胳膊被砍了,鲜血飚出来了,更是看见堂堂的皇帝竟然自刎了。这可是自己早前做梦都想要的亲家公,跟天神似得存在。就这么没了!

然后更玄幻的是,自家这公爹,竟然成皇帝了。

而自家男人,是公爹唯一的儿子,哪怕是嗣子。可是嗣子礼法上也是儿子!况且,自己还有俩嫡子呢!

她一瞬间兴奋的不能自抑,回来兀自高兴。想着哪怕皇宫下面藏着妖魔鬼怪,她住进去也不怕。可谁知道别说住进去了,她等啊等的,一直没等到宫里搭理她!然后她才反应过来了,自家儿子和前朝公主的婚事并没有取消。

原本她想着娶就娶了,娶回来也不敢嚣张。谁知道宫里这一不搭理,她的气又上来了。不敢冲着公爹去,当然只能怨怪那位永安公主。

这边正难受呢,然后那位公主还打发人来,问这婚事的事。

她顿时就气了,说话很不客气。谁知道那位公主是势倒架子在,半点不怵她,打发人来问她,说:“我依旧是永安公主,却不知道你是谁?”

准儿媳妇,隔空给了她这么一巴掌。

嘲笑她不被公爹承认,所谓的新朝宗室,有你吗?

闹心还没闹完了,然后族亲又来了。当年说起来,她跟族里的关系一直还不错,却没想到这些人还没进门,就给了她这么大一个下马威。

在外面叫骂的是族里的三祖母,族里就数她们家男丁多。这位在族里算是一等一的贤惠人,当年主动给男人纳了三个妾,光是庶子就生了六个,加上她的儿子,这些儿子又生孙子,到底有几个她都记不清了。

听听,这会子在外面叫骂呢,从她没出嫁的时候泼了县令家姑娘一杯茶水开始絮叨起,说她的品性不好。再说嫁进门来,把丈夫的丫头给发卖了,甚至说那丫头落了胎云云。这是没有的事,谁家新妇进门不是如此?后来又说她生孩子的时候,拒了给男人纳妾。当时是有这么一码事,那个要进自家门的是这个三祖母的娘家侄孙女,是被夫家休弃回来的。不要脸的要给自己塞,被堵回去了,如今却在这里叫骂。

“我找她去!”孙秀云黑着脸,要往外走。

她是嗣子孙启腾和张氏唯一的女儿,家里也是千娇百宠的。上有兄下有弟,来京城的时候年岁还不大,倒是适应燕京适应的很好。再是如何,也知道这般被族中长辈堵门骂是特别丢脸的事,只怕现在燕京上下都在看自家的笑话。

这种事越是躲了,越是要坏事的。她要出去,张氏一把拉住了,“你一个大姑娘,出去跟人骂街,名声还要不要了?”

孙秀云跺脚,“娘,我就是瞧不上你这小家子气!我现在还愁嫁人嘛!再不济我也郡主,以后说不定……”

“住口!”孙启腾从外面进来,直接打断了闺女的话,“胡说八道什么?”他皱眉看张氏,“我早就告诉你,别跟孩子胡说八道!你又说!她知道什么?”说着,就警告闺女,“咱们现在住的吃的用的,都不是咱该得的。人家给多少,咱们接多少。这往后必有好日子过!少给我得陇望蜀,就跟你娘一样。急着伸手要,人家倒是给你了,你拿到手里慌吗?”

是说永安公主这一桩婚事。

张氏就抹眼泪,“你只是说我,这种时候了,你不说处理外面的事,你回来对着我们发什么脾气!”

孙启腾安稳的坐下,“骂吧!骂了许是还好了呢。骂了,咱们臭了,可日子安稳了。”

“爹!”孙秀云都快气哭了,就没见过这么怂的父母。一个只知道认命,一个只知道哭。

小儿子孙重海从外面进来,“给我哥送信了,一会子就回来。叫人从后门出去了。”

正说着呢,外面管家急匆匆的过来,“世子爷,寿安郡主来了。”

谁?

哦哦哦!桐儿来了。

以前国公府的下人都被宫里要走了,剩下的都是他们从来家带来的。管家一脸的惶恐,好似不知道该怎么接待才好。

孙启腾蹭的一下起来,“走走走!我去接去。”

孙秀云忙道:“我去就好了。爹是长辈,不用如此郑重!”更不用把姿态放的那么低,叫人看不起。

孙启腾白了对方一眼,又说张氏,“还躺着干什么?不说去迎迎?”

张氏早已经六神无主,男人说什么是什么,跟着急匆匆的就往出走。

林雨桐的马车还在巷子口呢,只先叫人过去递了帖子。这会子瞧热闹的不少,而且,巷子里都是族里人的马车,满满当当的,也进不来的。

这边迎出去,林雨桐也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