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伙夫便笑,那就是人没事呗。怪不得主上饭量不减,原来又是个爱装病的。

两人说的有来有去的,不大工夫,这羊汤的香味就出来了。跟伙夫炖味道不一样!

伙夫眼睛一亮,“这是加了什么?”

没多放什么,香料咬合住了,味儿就不一样了。两人嘀嘀咕咕的说着,前头老头儿鼻子一耸一耸的,迷迷瞪瞪的睁开眼,“拾掇拾掇!开饭开饭!”

羊汤饼子,几样小菜,林雨桐跟伙夫亲自给端到前面来。

说实话,林雨桐第一次进这个御书房。好家伙,不知道的以为是到军营了。摆设先不说,先说墙上的地图,还有这屏风,屏风全都是各地的山形地势。

有单纯的各州个府的舆图,有山川河流的分布图,有些地方标注矿产,有些地方标注作物产区。林雨桐只扫了一眼就知道,这玩意正在完善的过程中。

很多东西看样子是四爷给标注上的。

四爷从哪知道的?

当然是从庙学里那些书架子上的书里知道的。

要么说是两口子呢,两人是当真有默契。这次来,她要做的事,跟四爷这几天做的事目的都是一样的。

老头儿一见外孙女挺乐呵,“一闻见后厨的味儿,就知道是你这小丫头来了。怎么?才把你家小女婿叫来半天,你就跟来了。平时也不见你来!”

“来接人的!”林雨桐帮着盛汤,然后双手捧给一个个大臣。

林嘉锦就哼了一声,“不许没规矩。”

“你的规矩呢!”老头儿直接给怼回去,然后笑眯眯的往羊汤里泡饼,问小孙女,“怎么想起接人了。”

“怕人抢了去呀!”林雨桐直接一句。

好几位大人瞬间被羊汤给呛住了,然后以一种诡异的眼神瞅四爷。大家对这个小门小户出身,没啥存在感的小伙子其实还挺有好感的。本事呢,也不是没有。至少能把这地图规整的这么详尽,就是肯下功夫的。只是道走的偏了,不是为官掌权的道儿,而是更偏于实干。这样的人,要是作为皇家女婿的话,真挺好的。安全还省心。

但是现在这年轻人,都这么奔放的嘛。

前两年还有传言,说这个寿安公主憨直,就是不大聪明的样子,如今看,好像是有点的呀!

老头儿‘哦’了一声,这丫头是有话要说吧。他就递话,“也就你当宝贝,现在大小伙子满街都是,瞧着一个比一个精神,谁抢你家的?”

林雨桐抓了一把蒜剥着,然后把白胖胖的独瓣蒜给递过去,“如今好些人都带着姑娘上燕京了,不是来抢人是来干嘛的?”

那一桌的大臣咳的震天响,不时的朝上偷瞄一眼:你个老不羞的,看你咋跟你孙女解释。这老杀坯一说起纳妃的事就含含糊糊,摆明就是想要还故作矜持的模样。要不是他这德行,谁他娘的天寒地冻的带着闺女往燕京城跑。

眼前这位郡主也是傻孩子,问出来多招人烦的。

不过大家乐的看笑话,看你老杀坯怎么有脸解释。

当然了,话说回来了。这老贼的身体是不错,孙子辈都成亲了,他瞧着也不显老。虽然整天老夫老夫的自称,可那身板,大冷天的能光膀子抡锤子,一身的腱子肉呀!这老货要真能老来得子,说不得还真行。

可这个事,该咋跟她闺女和孙女说呢?庙学明显想立女主的呀。

别儿子没生出来,父女反目才有意思了。

连林雨桐都感觉出来了,这些人一点都没隐藏他们要看戏的心思。这帝王做的……未免太没有威严了些。

当然了,能杀人的帝王想威严的时候一定有威严。

四爷和桐桐对这种事已经看透了,觉得这做皇帝,就跟修道似得。个人有个人的道,优劣得留给时间和后人评说。

孙安平一口肉一口汤,再来口泡好的饼子,塞一口蒜,觉得不够味,再浇上一勺牛油辣子,瞥见一个个看笑话的脸,立马指着他乖孙女剥出来的蒜,赏赐给诸位大人。

这些大人都是出自文风鼎盛的江南,那吃穿用度相当讲究的。对于生蒜这种东西更是深恶痛绝,然而这是赏下来的呀,一个个的捏着鼻子认了。

孙安平要是狗屎运坐在那把椅子上,照着这些大人们的嘴皮子,逼着吃蒜这一条能骂他三天不带重样的。

狗怂货!娘希匹!吃的人两眼泪娃娃,嘴巴嘻哈的都够喘气似得。

孙安平还推销呢,“这玩意是越吃越香,越吃越上瘾。”然后才回自家孙女的话,“都上燕京了!好啊!好啊!新潮新气象,百姓带着朝圣的心来了,燕京府尹的责任大呀,得保证安全,得保证这么多人进来,啥玩意供应的上不算,还得尽量不能叫哄抬物价。至于说抢女婿嘛,这还真说不准!前朝说的那个不叫婚嫁,这完全是瞎胡闹!如今,这都是带着闺女备嫁的吧!好好好!今年冬天喜事多呀!”

至于说不打算纳妃这事,这只能跟自家闺女两人说。其他人包括女婿都不行。

他得看看,再看看。

林雨桐眨了眨眼,啥意思呀!老人家还当真是人老心不老?

她对这个没兴趣,把眼睛放在后宫是非常愚蠢的事。林雨桐说的不是这个,这会子她挨着老头儿坐了,扒拉着碗里的羊杂,说家里的事,“……姻亲家都有带着姑娘上门的,我问我娘带着这些姑娘来干啥的,我娘说这都是没出息没见识的人家,不用理会。我再问了,我娘就说是送姑娘来做妾的。我听了特不是滋味,疼闺女咋能这么办呢?我觉得,这是庙学坤部的讲学没做到位,外祖父应该跟老娘娘提一提,这不是该老娘娘管的事吗?”

众人咀嚼的动作都顿了顿,一时间都分不清这位郡主是真傻还是假傻。

这要是真傻,那这可是个大杀器,两句话把女学给坑死了。

这要是假傻,那就不得不说,人家这段位还是高的,不仅把庙学给坑的陷泥潭了,还把她自己从庙学的出身上给摘出来了。

是的!叫庙学去管这个事,当真是吃力不讨好的事。人各有志,对吧!别管啥年月,女人依附男人,弱者依附强者,这是自然法则,也是人性使然。你非得去约束这个东西,不招骂才见鬼了。

可要真去说了,庙学能不管吗?这是给你们机会叫你参与教化人心,多大的托付,你不干?你不干以后可就没你的事了,别管我有事不喊你。

用一个大麻烦,把坤部给拖住了。当然了,也许对方乐意呢,对吧!

但不得不说,这个手段高明。

孙安平没言语,倒是朝四爷那边看了一眼:当真是瞧了,自家这孙女婿今儿刚跟自己出了个主意,跟桐儿提的这个有异曲同工之妙。

四爷建议什么呢?

四爷建议说,关于长安城的修整建造,提议由从庙学抽调人手。然后关于各地的水利兴建、矿产的开发,包括地图的完善等等等等,都可以依仗庙学乾部,甚至提议叫孙重山那个嗣孙参与其中。

这些东西要紧吗?

很要紧!

事关百姓民生。

但对于朝局影响大吗?人家只是干活的,活干好了给赏就行,多高的荣誉都给,这一点问题都没有,甚至册封几个爵位都是小意思。但这不牵扯朝局。

这其实是在朝堂和庙学之间,寻找到了一个微妙的平衡点。

这主意他是越品越有滋味,越想越觉得自己是找到了天庙的正确使用方法。

他觉得只要乾部的事情解决的,坤部麻烦的也就那么几个人而已。毕竟,女人嘛,做到谢流云和归云那种程度的,当真是百年也不遇几个的。归云距离远,只要在她有需要的时候边关予以配合,给予她一些帮助,这就可以了。至于说谢流云,将其当做谋士用,未尝不可。他在军营里能容的下白面书生做军师,就能容的下内阁里出一个女子阁臣。可谁知道桐儿来说了这个主意!

好好好!妙妙妙!

教化天下女子,这才是根本!

教化成了,这是好事呀!女子孕育后代,教养后代,一个有能为有见识的母亲,就能养出不一样的子民。

教化不成,这也是好事!庙学自己把自己给玩脱了,自己省心了。

哪怕是教化的半成半不成,难道有多大的坏处?一样没有。这就跟撒种子似得,种子撒下去,肥沃的地上长的壮硕些能有些收成,贫瘠的地上没收成。但不管收了多少,但这总比叫地荒着好!这就跟种地一样嘛,多养些时候,许是地就养肥了呢。庙学教化之功,许是不在当下,许是百年之后,甚至许多更多的时间被人接受,但从长远来看,还是只有利的。

他从不小看女人,这世上除了男人便是女人,将女人当成和男人一样的人,国家财富就多出一倍。只是,他接受了还不行,现在的世情难容,且短时间内,推不动此事,才不得不限制甚至于将来将庙学束之高阁。这是不得不做的选择,抛弃它,不是它不好,而是不适合。在上面,他脑子清楚的很。

如今,越发品出点味儿了。果然治国跟打仗是一样的!只要计谋用的好,敌人也能用来跟自己打配合。对庙学也是如此,哪里会没用呢?端看怎么用了!束之高阁,确实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