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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也不能这么说,大槐那人看着还不错,怕是喝酒喝多了说漏嘴了,被人给传出来的。”

“那也不成。要是无心的,只能说大槐人不坏。但他家那个情况,谁疯了才去?除非分了家单过,才有考虑的可能,否则,想也别想。我姐就在家不出门子了,怎么着吧?”

林爱俭嘴皮子利索,啥话都往外放。

七妮只怕事小似得,听了就转身要出去传去。金元宝喊了一声:“你干啥去?”

“找人说说话。”

金元宝抡起板凳朝七妮就砸,当然是没砸着,可也把七妮吓的够呛,“你干啥?”

金元宝而色铁青,“爱翻舌,别的时候我不管。但你得分啥事!我就问你,勤勤是外人吗?是外人吗?”平时不对付,不爱搭理,那都是小事。可这不是小事!他没搭理媳妇,转身就出门,出门想找大槐在哪,听人说在学校,结果到学校的时候,就见杨建国站在外面一脸的肉疼,再往里看,老二正摁着大槐左一拳右一拳的揍呢。大槐不还手,要打就打吧。打完了再说。

杨建国一瞧,这又来一个,吓了一跳,赶紧去隔壁找在卫生站磨药的林尚德,“赶紧的,打起来了。”

而对金家这俩,林尚德还真有些复杂。说起来,这俩是堂兄,可这些总也不亲近。但遇到大事,好似也总又啥东西提醒着,你们就是一家人,跟上是一样的。

他上去把两人拉了,“别打了,打了也无济于事。回去,回去说话。”

这哥仨一走,杨建国才去拉鼻青脸肿的大槐,“你这个媳妇娶的……疼吧?”

大槐却笑,这边身上的土还没拍干净呢,又有人喊了:“大槐,赶紧的,金家老太太上你们家闹去了。”

这可热闹了!那老太太可不是省油的灯,在门口生生了骂了懒婆娘半晌,谁也劝不住呀!

这懒婆娘懒,馋,也怂。比她强的人她怕,她能压服的人她又横。当年她怕婆婆,婆婆摁着她洗,她不敢反抗。儿子们给她洗,那就不成,各种的闹腾。如今来了个谁都知道的厉害婆子,她也哭起了冤枉,“我宁肯叫我儿子光棍伺候我,我也不乐意要你们家的姑娘进我们家的门的。那勤勤是不凶,但你算算,除了她你们家谁不凶?是你这老太太不凶?还是死了的林家老太太不凶?是金胜利好招惹,还是林美琴是善茬?你家那个俭俭,嘴里跟含着把刀子似得,还有那四丫,地痞都得绕着她走,怕人的咧。你家德子还给人包药,这要是我上卫生站拿药去,她给我加点别的药,那我不完了呀!”

正说着呢,看见自家儿子鼻青脸肿的回来了,不用问也知道,肯定是金家的小子揍自己儿子了。她哭的更大声了,露出一口黄牙,牙上还沾着菜叶子,这自来是有人欺负林家的丫头片子,金家的小子必是要找补回来的。看看!看看!金家好几个儿子咧,还在一个村上。这得被欺负死的!

我得多想不开,才跟你们家结亲?

这会子了,她骂儿子,“你是喝了多少黄汤子在外面胡沁,叫人家找人门来了。”她反倒是有理了,“你要娶也成!滚出去自己娶去,老娘想消停的过日子,成不成?你要是娶回那么一个回来,你老娘哪里还有消停日子过,见天的被这么轮番的来骂一回,这都活不成了!”

众人:??????!!!!!!!!!

在大家都以为这家该欢天喜地,觉得坑到一个大猎物的时候,小伙子的亲妈却哭的跟死了亲老子娘。而且,人家不是作态,人家是真那么想的。她表示,我就是想懒着,就是不想动弹,就是不想叫人打搅我。你找了这么一家子人,他们家的理念只看行动就看出来了,那是上进的不能再上进的人家了。这样的人家能看得惯她这么懒着吗?看不惯的!看不惯就得管,管了就得打搅我这么懒着。

这怎么可以呢?你这不是害老娘吗?所以,麻溜的给我滚!你要娶这样上进人家出来的媳妇,你就是跟老娘作对,这家里容不下你,容不下任何上进的人。

逻辑完全么有问题!

不用大槐说分家,人家当妈的跑娘家,找了娘家兄弟来,得舅舅主持分家。然后请了老支书和韩队长,“分家!”

这舅舅估计也懒的够呛,人家直接来了一句:“要不把两个都分出去吧?要不然还得我跑第二回 。”

懒婆娘看了蹲在炕边不言语的男人,然后点头,“你是当舅的,听你的。”

“那就都分出去。”这舅舅特别利索,“各人的衣服各人带走,各人的被子各人带走,各人的碗筷各人带走。家里的粮食都给你们老子娘留着,你们跟大队借去,借了慢慢还。这院子是你们爹娘老子的,以后村迁过来的时候不是分了每家有儿子的,按照儿子的多少,都分了院子了,出了门也有地方住,就都搬走吧。以后每年,你们俩给你们爹娘五斤白而,五十斤包谷而,二百斤红薯而,五百斤红薯,另外再给十块钱,成不?”

要的不算多,主要还是红薯而和红薯,这东西真的比较富足。就是给院子里种一片,收的也八九不离十够了。

大槐爹点头,‘嗯’了一声,算是应承。

这边哥俩更没啥意见了。

韩队长对着大槐爹叹了一声,“那就写了。”

写吧!

写好之后一家四口的手印都摁上,这家就算是分完了。

老支书起身看了看大槐爹,“你呀,这辈子就办了这一件明白事。”

那懒婆娘明显是看着男人的脸色行事呢,今儿把两个儿子都分出去的主意一定是大槐爹出的。这次的事他看明白了,把儿子绑在家里,那是害了俩孩子了。不如撒出去,都有条路走。

大槐和二槐把客人都送走,返过身来,就听见自家那妈说,“你说的我都给你办到了,往后你做饭我吃,我爱下地就下地,不下地你不能喊我。”

自家爹‘嗯’了一声,“往后饭做好,我给你放门口,饿不死你,绝不说你其他。”

大槐看着亲爹,这老头低着头,“走之前,把家里规整一遍。把你妈住的那边,窗户打开做成门,跟堂屋连着的门堵上,砌成墙。你妈那是改不过来的,她是觉得脏着乱着舒坦,能拿她怎么办?”

爷三个一晚上就把活给干完了,第二天一早,在家里吃了一顿饭,两个儿子铺盖一卷,就这么被撵出了家门。

房子是有,但里面是空的,炕灶都没有,连窗户纸都没贴,就是一院空屋子而已。如今天冷了,新院子且住不成呢。

老村子那边有安身的地方,暂时过渡是够的。

二槐就问大槐,“哥,要拾掇屋子的吧?”

嗯!

大槐回头朝村里忘了一眼,“回头我找人把院墙砌起来,也不能大收拾,简单的拾掇里的里面能住人就行。以后慢慢来!”他满心都是憧憬,扭过头来,就见路边站着个姑娘,不是勤勤又是谁?

他顿时手足无措,林爱勤过来从身上掏出一把钱来,“这是二十,我想着,拾掇房子总也有开销的,你先拿着……”

我不要!

“拿着!”林爱勤塞给他,转身就走。

大槐的心只觉得从胸膛里要跳出来了,等勤勤走的可远了,他才结结巴巴的喊了一声:“我想着跟那谁家换院子……离卫生院近便点。”

这么着离德子近,方便照看。

林爱勤站住脚回头,“啥时候收拾,你告诉我一声。总归事要请人的,干脆就把两院一起收拾,二槐总得用的,”

大槐明白这意思,她每月都有工资,再紧一紧,一起拾掇屋子,好歹给二槐能围一个窝。

他大声的应着,看着她走远。

二槐却低了头,看大槐,“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