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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一想,她又是悔又是怕,又好似自己刚才那点作为在这些孩子眼里如同跳梁小丑。顿时,就觉得一股子压不住的情绪瞬间蔓延开来,然后眼前一黑,她觉得下面好似深渊一般,就这么直直的倒下去了。

下面不是深渊,就是炕!她坐的好好的,然后面色潮红,呼吸粗重,眼睛一闭,倒下去了。

林尚德说,“又装?”

林爱勤看了一眼,“还是老一套。”

林爱俭瞥了一下,嫌弃的哼了一声,“这么大岁数了,也没见长进。”

五妮小小声,“原来她早就会装病了。之前还装病骗我的鸡蛋吃。”

六顺接话,“她还骗我说我不是我爸亲生的……其实她要说我不是她亲生的我还信呢。大家都说她差点掐死我。”

林雨桐:“……”她轻咳一声,“那个……这回不是装的,真的气晕了!”

“她还有真的时候?”

“她不气晕别人就不错了,自己能晕了?”

“到底是老了,也没说什么,怎么就晕了。”

“是啊!以前抡刀子的时候也没见她晕了。”

“说到底,她还是更害怕四丫。”

……

五妮和六顺跟在后面也不往前去,突然觉得之前为这个妈妈伤心有点不值得。其实这几个没见过面的哥哥姐姐还是不错的,给钱啥的都很大方,也没说不认他们。自家爸爸也说,人家都是有能耐的人,挺好的。

要是这些哥哥姐姐都是好人,那只能是自家妈是坏人。

两人有点明悟了:原来跟自家这位亲妈相处的正确方式是这样的。

气!只管往死了气!这种人是气不死的。

亲妈晕着呢,就这么被带走。俩孩子没有舍不得。因为四姐说,“家在哪里你们知道,我也不搬家了。你们要是想看她,就先来家里找我。或是回头你们给我写信,我把她的地址告诉你们。不过你们去看望可以,别写信或者干其他。怕是不方便。”

知道了呢!

然后拖拉机拉着九个人走了,去了火车站,然后直接去了省城。

林美琴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医院了,一身病号服,单人单间,她的房间一个尖利的物品都没有。病房没有像是监狱,一面墙都是铁栅栏的。这还不如在朱家,在朱家至少有隐私,在这里却没有。

她不知道怎么进来的,可护士却知道。

大家对她格外关注,因为她会自残,还差点掐死亲生儿子。这个病人比较特殊,是子女连同妇联的人一块送过来了,根据大家讲述的内容,她的精神绝对不正常。大夫的意思,先留院观察一阵。

可病人的反应,完全不是一个正常人猛然被关进来的反应。她很安静,很戒备的看着,没有说话,没有强辩,就这样了。

看!还是不正常嘛。

于是,这个观察期,从三天,到一周,再到半月,一直到一个月的时候,医生联系家属,通知人家,“你母亲有些倾向于偏执型精神病,伴有抑郁、焦虑、被害妄想。你们之前就应该重视的,病人是不是经常性的说一些谎话……如果是经常性的,这本身就是一种病态……”

林尚德几个人面面相觑,心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原来她真的有病呀!

或许,一个有病的母亲,叫人更容易接受。好似如此,心里因为母亲而带来的那些伤,稍微好受了一些。

林雨桐没言语,只问大夫,“我母亲年纪大了,如果治疗的话,我希望手段温和一些。在医院住常一些没关系,钱不是问题。”

对对对!看病嘛,钱不是问题。

林雨桐更表示,“如果咱们医院,有对口响应的疗养院,我们愿意长期叫我母亲在里面疗养。这总比一个不留神,她有跑的不知踪影,或者再给别人带来伤害的好。怎么对她的病情有利,咱们就怎么做。”

林爱俭赶紧接话,“是的!我们每周轮流来看望都行。重要的是保证她的安全,也保护周围人的安全。叫她更舒服自在。”

医生表示知道了,会叫先在医院住三五年,然后看情况再定。

林美琴是常不常能见到女儿的,最常见的是四丫,她距离她最近。几乎每周她都会过来,来看望自己。

这个周,她说,“妈,告诉你的好消息。我爸自己也会开车了!这回我们两口子给我爸买了辆车,十万的越野。我爸就在楼下,一会子我下去的时候你在窗口看看,您还没见过啥是越野吧?”

于是,她哪天在窗口看清了下面。都怪医院的楼太矮了,只有三层。她在二层住着,看一层看的太清楚了。她看清楚了林大牛,当年那个黑煤子,穿着一件黑风衣,高高壮壮的,头上一丝白发都没有一样,脸上也像是看不到皱纹。他脸上洋溢着笑,不知道在高兴什么。四丫过去,拉开车门坐上去了。林大牛就进了驾驶室,开着那辆据说是十万的车,走了。

那辆车真的十万吗?

她听见护士门议论了:那可不止十万了!再加上运费,十五六万都拿不下来。

她顿时就觉得心里很不好受,主动跟护士多要了一片镇定。不吃这个,估计晚上睡不着了。

下个周,她又过来。她会很贴心的给护士带很多水果,给医生带礼盒,还会跟人家说,“我也不知道什么我妈能吃,什么不能吃。这些都放在这里了,大家一起吃,我妈都多亏大家照顾。”

然后她一走,大家都说人家这女儿多孝顺的。真的!谁家要是有这么孝顺的女儿,那真是祖上烧高香了。

可这些人却不知道,这个孝顺的女儿单独看望自己的时候说:小时候总是我们看着你吃好吃的,我估计您也不能体会那是什么心情。为了加深我们母女之间的相互了解,您体会体会。体会的多了,您就多想想我姥姥当年是怎么疼您的。可怜老人家,要是知道您这样,不定得多心疼。

这天晚上,她又得多一片安定,要不然怕梦见自家老娘。

好不容易有两周换其他子女来了,她也听不到好话。

俭俭说,“下次我不定啥时候来。我在县城开分店,在省城买铺子,一天不知道有多忙。家里但凡有个能靠的住的老人帮衬,我恨不能当祖宗供着。”说着看了她一眼,“你看,你当初要好好的,您就是祖宗。不过您现在也是,我跟探监似得,不来还不行。”

德子说,“香草没来,您也别怪。她现在一个月挣我半年工资。”

是说您看不上的媳妇,挣钱着呢。一箭戳心!

这还不算完,德子还说,“我也没个儿子,想着您也不喜欢闺女,我叫我闺女改姓了,姓金算了。”

都是专门来气自己的吧。

勤勤最厚道了,来就是看看,只看了一眼,啥话也没说,啥东西也没带就走了。前后两分钟都不到。

每当这个时候,她就想,五妮和六顺其实是好孩子,比前面这四个好多了。这俩一年来不了一次。五妮后来好似学了裁缝了,在县城找了一户人家,女婿是开客车的。六顺……六顺跟他爸在家开了石场,开了砖窑,可挣钱了。

她还在窗户上看见过孙辈,勤勤家的丹丹那一年考上护校了,勤勤带着来过。孩子站在楼下没上来,勤勤说,“看!上了卫校了。德子说,等出来就上中医院当护士去。我这辈子没啥出息,我闺女这样,我挺满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