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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冷山雁再次睁开眼的时候,他身着一袭浓烈似火的嫁衣,嫁衣上面的凤凰图案精美无比,几乎要活了过来。

红盖头像倾倒而来的岩浆一样,盖在他的头上,花轿内壁也是血红一片,封闭成四四方方的空间,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抬轿的人将轿子摇得一颠一颠,唢呐锣鼓吹吹打打,声声撕心裂肺,恨不得将人的耳膜涨破。

冷山雁的神情恍惚了一阵,扯下头顶的红盖头,看着上面用最柔软金丝锁边的痕迹,一种恐怖又熟悉的感觉迎面而来,让他胸口泛起强烈的恶心,几乎要吐了出来。

他将那红盖头狠狠揉成一团扔掉,狭长的狐狸眼目眦欲裂。

红盖头和嫁衣上的图案,和他上辈子嫁进顾家时的一样。

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再回到这里?

他猛地掀开花轿的窗帘子,白茶正在窗边,看到这一幕吓得赶紧将帘子拉下来:“公子,马上就到顾家了,您怎么能把帘子掀开?还把红盖头也扯下来了?快戴上不然别人看见了要责怪您的。”

这时的白茶无比年轻,和他上辈子出嫁时一模一样。

冷山雁不可置信眼睛看到的一切,手指紧紧扣在花轿内壁,留下几道深深地抓痕,指甲几乎要被掀翻,渗出淋漓的鲜血溢满了指甲缝,传来钻心的疼痛。

为什么?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我是沈黛末的原配,是姜明帝的皇后,我怎么可能再嫁给其他人?为什么他转眼间又回到了他恐惧作呕的梦魇魔窟?黛娘?她在哪里?

冷山雁痛苦地蜷缩在花轿里,身体在巨大的刺激下不受控制地颤抖着,浑身冰凉地可怕,仿佛血液都凝固成了冰碴,扎地全身抽痛。

突然,他瞳孔睁大。

上辈子,他就是因为自杀才重生,来到了黛娘的身边,难道一切又重新开始了?

对,一定是这样!

他唇角绽放期待的笑容,毫不犹豫拔下了头上的簪子,刺向了脖子,鲜红的血液霎时喷溅出来,与大红的花轿嫁衣融为一体。

上辈子他和沈黛末说过,如果早知道他死后会重生,会和她相遇,他一定会一开始就死在花轿里,等待下一世与她重逢,现在他做到了。

冷山雁失血的身体急速冷了下去,无力地依靠着花轿壁。

在他意识消失的前一刻,吹吹打打的送轿队伍停在了顾家门前,媒人喜气洋洋地上前撩开花轿门帘一看,在他耳边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声。

但当他再睁开眼时,他还是在花轿里,还是同样的嫁衣和红盖头,同样是嫁去顾家,热闹的送嫁队伍依然高高兴兴地送他下地狱。

为什么会这样?

冷山雁惊恐万分,但依然存着一丝理智。

或许他应该要像第一世那样,嫁进顾家,完成第一世所作的一切,然后再自杀,才能够等到他的黛娘。

所以,他不再挣扎反抗,走上了和第一世一样,被凌辱、被折磨、勾心斗角,沾满鲜血的日子。

不同的是,这一次他是欢欢喜喜的受折磨,掰着手指头算着自己死期,时间一到,他快乐地死去。

但命运仿佛在故意玩弄他,再一睁眼,他还是坐在花轿里。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绝望过,仿佛被困在封闭的匣子里,永远都找不到出路。

他疯了,麻木地坐在花轿里,一次次自杀,一次次死去又活来。

不知道是多少次重生,冷山雁手里握着簪子,尖利的簪尖在他冷白的腕骨上划着刻着,仿佛那不是他的手,是没有痛觉的木雕。

森森白骨被金簪子剐地发出咯咯、咯咯、令人毛骨悚然的声响,血肉模糊成一团,露出森森的白骨,鲜血像融化的蜡油一样,浓稠淋漓地往下淌,冷山雁的表情却一丝变化都没有,只有无尽的绝望。

又一次重生。

冷山雁仿佛没有感情的机器,继续执行着死亡程序。

这时,一个轻柔颤抖的声音从角落里传来:“大哥,你别割了,我害怕。”

冷山雁手里的动作猛然顿住,布满血丝的猩红眼眸里迸发出一种前所未有的癫狂,看向声音传出来的方向。

沈黛末窝在花轿的一角开始显形,露出姣好清丽的面容和纤瘦的身形,但这身形却是半透明的。

沈黛末觉得自己命真苦。

只是看了一本女尊小说,只是骂了一句书里的坏的人神共愤的大反派一句,然后就穿越到书中的世界,而且还是大反派的花轿里。

更要命的是,她甚至连一个实体都没有,只是一只半透明的鬼。

大反派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精神不正常。

他在花轿里拿着簪子自虐,而且手段十分残忍,割颈、断腕、捅心脏,这样高血腥的场面,她一个生活在和平社会的乖乖学生妹哪里见过啊,都快给吓出心理阴影了。

不过疯归疯,大反派是真心漂亮,有种不顾自己死活,疯癫痴狂的美。

但是看着大反派这样折磨自己,她也于心不忍,想劝却因为没有实体,大反派听不见。

就这样她看着大反派十几次重生,更诡异的是,她也跟着重生了。

终于在尝试了很多次之后,在这一世,大反派终于听到了她的声音,并且还能看到她。

好消息,大反派终于不再疯疯癫癫地自虐了,但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她,眼底密布着红血丝,几乎将眼底溢出来的泪水染成了红色,流下一行凄苦的血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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