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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躲到灶房的姜椿,心虚得不得了,为了给他赔罪,中午特意给他做了萝卜丝饼,还切了几个腌得冒油的咸鸭蛋。

咸鸭蛋倒罢了,那煎得焦黄酥脆的萝卜丝饼把姜河给馋到了,抱怨了一句:“椿娘你也真是的,家里最不缺的就是萝卜,怎地不多做几个萝卜丝饼?”

想到小夫妻闹别扭这茬,又故意吃味地补了一句:“心里光惦记着女婿了,连爹都不顾了是?”

姜椿拿起一块咸鸭蛋放到姜河面前,哼唧道:“爹你想吃萝卜丝饼就直说,我晚上给你煎就是了,说这些有的没的做什么?”

宋时桉垂首默默吃萝卜丝饼,连头都没抬。

虽然姜椿一副甚都没发生的模样,嘴上半句都不提,但他脸上还是有些挂不住。

好在姜河很快说起了买骡车的事情,高兴道:“你姜湾叔果然是咱村的万事通,问他准没错!听他说,后头你三叔公外甥的连襟家,刚好有头好骡子要卖!

明儿还是你去镇上卖肉,我让你姜湾叔用他家的骡车拉着我去小李庄看看那骡子去。”

“这么快就打听到骡子的消息了?”

姜椿惊讶地挑了挑眉,随即又竖了个大拇指:“不愧是我姜湾叔!”

乡下人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讲究,父女俩边吃饭边聊买骡子的“大事”,气氛轻松自在,倒是减少了不少宋时桉的尴尬。

一顿饭吃完,他心态也差不多调整好了。

夜里睡觉前,姜椿抢着帮他倒洗脚水时,他还主动开口同她说话:“我如今身子好些了,洗脚水这样的活计我自己来就行,无须你再帮忙。”

姜椿放下木盆,笑道:“行,那你自己倒。”

甚至还顺杆就爬:“既然夫君有力气倒洗脚水了,那待会儿我洗完脚,你把我的洗脚水也倒了。”

宋时桉静默片刻,然后点了下头:“好。”

先前自己身子虚弱,连木盆都端不动,都是她替自己倒洗脚水。

如今自己身上有些力气了,礼尚往来,替她倒洗脚水也是该当的。

姜椿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夫君今日格外的……柔弱可欺。”

宋时桉没理会她,艰难地端起木盆,步履蹒跚地走到院子里,将洗脚水倒进排水的阳沟里。

等姜椿洗完脚后,不用她再开口,他说话算话,果然替她将洗脚水给倒掉了。

躺在炕上,姜椿心里那叫一个美滋滋。

未来权倾朝野的内阁首辅,还是新皇的小舅子,皇亲国戚的国舅爷,不但替自己洗亵裤,还替自己倒洗脚水。

虽然今天的事情她比较心虚,所以连打趣他都不敢,但也不是没收获的。

这也算是验过货了,晓得他硬件功能正常,不是个银样镴枪头。

而且尺寸也相当的优越……

她捧着脸,在被窝里滚来滚来,哎呀呀,自己可真是太有福了。

宋时桉见她不老实睡觉,不晓得在被窝里做什么,忍不住轻咳一声:“你没事瞎踢腾被子做什么?若是不甚感染风寒,有你好受的。”

姜椿一骨碌翻向炕头的方向,笑嘻嘻道:“哎呀,夫君如此关心我,可真是让我受宠若惊呢。”

宋时桉淡淡道:“我是怕你病倒,没人替我做饭,炖燕窝跟熬药。”

姜椿将自己的大长腿从被窝里伸出来,够到他那边,隔着被子轻踢了他的腿一下,得意笑道:“夫君你别狡辩啦,我知道你这就是在关心我。”

宋时桉没料到她的腿会伸过来,冷冷道:“你腿脚老实点,别胡乱伸!”

如果不严厉斥责的话,现在她是腿伸过来,后头是什么伸过来就不好说了,甚至整个人都可能爬过来。

姜椿今儿玩了把大的,这会子也不敢太放肆,闻言将自己的腿乖乖收回被窝,嘴里嘟囔道:“不伸就不伸呗,谁稀罕。”

宋时桉撇了撇嘴,谁稀罕?我看你挺稀罕的。

*

次日一早,父女俩杀完猪,才将猪肉装上独轮车,就听到敲门声。

姜椿将门打开,见是堂妹姜柳,诧异道:“怎地一大早跑过来?奶打发你来割肉?”

天还黑着呢,这个时辰,也就急着割肉的村人才会登自家门。

姜柳摇了摇头,说道:“我听说银表姐出了事,想去瞧瞧她,又怕她奶那个死老婆子嘟嘟囔囔,所以想问问姐你有没有空陪我走一趟?”

姜椿本来也要去王家,笑道:“可以,不过你得等我卖完肉才行。”

“那肯定得等。”姜柳点头,又笑呵呵道:“我跟姐你一起卖肉。”

“成,你帮我收钱。”姜椿也没客气,直接给她分配了任务。

然后推起独轮车,堂姐妹俩边说笑边往镇上赶。

到了刘婆子家,刘婆子见着姜柳还挺高兴的,拉着她问来问去,比对姜椿热情多了。

刘婆子虽然不待见李氏这个表妹,但还挺喜欢姜柳这个聪明伶俐还做得一手好绣活的外甥孙女。

得知她差点被李氏给卖了,刘婆子气得咬牙切齿,破口大骂道:“李氏这个死老婆子,掉钱眼里了,连孙女都舍得卖!

个没见识的蠢货,以为去大户人家当差事是什么好去处?那王银儿何等机灵的小娘子,整个镇上就再没比她更有成算的了,结果呢?还不是被主人家说打残就打残了?”

顿了顿,又冷笑一声:“既然她李氏觉得大户人家好,她怎地不把自己卖了,去给人家当倒夜香的婆子?”

姜椿边往铁钩上挂肉边竖着耳朵听她俩说话,听到最后,险些喷笑。

刘婆子这个姨婆,竟然跟宋时桉共脑了。

当时他也建议李氏自卖自身,去给大户人家当倒夜香的粗使婆子来着,可惜李氏不领情,白瞎了他的一片“好意”。

姜柳附和道:“就是,我就知道大户人家不是那么好容易待的,所以才不愿意听话被卖。

昨儿听说了银表姐的事儿,我吓出了一身冷汗,后怕得不得了。

得亏当时我去找姐帮忙,姐带我去找族长爷爷给我做主,逼得奶他们打消了这个念头,不然我以后还不知道是什么下场呢。”

两人越说越气,合力把李氏给骂了个狗血淋头。

一个时辰后,等姜椿卖完肉的时候,刘婆子骂街骂惯了的人物,谁惹她她骂谁,骂遍红叶镇无敌手,倒不觉得如何。

姜柳这个骂人界新手嗓子直接哑了,说话跟只乌鸦似的,又沙哑又难听。

姜椿简直哭笑不得,笑骂道:“说是来帮我收钱,结果钱没收一文,还把自己嗓子搭进去了,你说说你,能顶什么用?”

姜柳心虚地吐了吐舌头,哑着嗓子说道:“陪姨婆唠嗑唠忘正事了,姐你别生气,我明儿再来帮你收钱。”

姜椿敬谢不敏:“拉倒,你别来给我添乱就不错了,在家睡你的大头觉。”

她将桌椅板凳放去刘婆子家,独轮车让刘婆子帮忙照看着,然后带着姜柳去往王家。

路上经过杂货店的时候,她进去买了一包红糖跟两把子鸡蛋。

她鸡蛋递给姜柳,说道:“你提着这个。”

姜椿在现代养成的习惯,去看病人必然要带礼品,空手过去实在过意不去。

姜柳一个小娘子,也无须带太重的礼,两把子鸡蛋足够了。

“姐,我不能要。”姜柳也不傻,她姐力大无穷,怎可能提不动两把子鸡蛋,还要自己帮忙?

这显然是替自己买的礼品。

她把鸡蛋还给姜椿,从腰间自己缝的荷包里掏出十文钱,说道:“我带了十文钱,也不知道给银表姐买什么,索性就直接把这钱给她,多少能添补些。”

这可是她攒了十年的压岁钱,她奶个老抠,每年过年才给她一文钱,她可是一文也没舍得花,全攒下来了。

姜椿白她一眼,说道:“你这点子钱还是留着,万一以后遇到什么急用钱的地方,也不必抓瞎。”

姜柳不肯:“不行,姐你肯陪我来就很好了,我不能花你的钱。”

“别磨叽了,大不了你以后嫁人了,多抠点婆家的钱养姐。”姜椿将鸡蛋塞硬给她,冷哼一声:“再磨叽我可就不陪你去了。”

姜柳拿着鸡蛋,站在原地咬嘴唇,直到姜椿走出好一段距离,她才小跑着追上来,嘴里说道:“姐你放心,我以后肯定会抠婆家银钱养姐的。”

“行,姐等你养我。”姜椿失笑,随口应了一声,抬手揉了揉她的双丫髻。

管她将来是否兑现承诺呢,至少她这刻说的是真心话。

而且姜椿压根就不需要她养。

两人有说有笑地来到王家,瞧见王家门口停着的马车,以及守在外头的家丁,姜椿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连个婆子都没瞧见,这显然不是大户人家小娘子出门的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