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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椿从荷包里掏了六百两银子的银票, 交给王妈妈,拿到了宋时音跟潘杏的卖身契。

先前在船上的时候,宋时桉就把随身携带的一千五百两银票交给她保管了。

宋时音跟潘杏能脱离青楼, 脸上都浮现出激动跟高兴的神情。

尤其宋时音, 是一刻也不想再在这种地方多待,着急慌忙地催促宋时桉:“既然拿到卖身契了, 那大哥咱们就快走。”

不等宋时桉回应,姜椿就霸气地一抬手:“等等。”

她斜了宋时音一眼, 又斜了潘杏一眼, 说道:“你们就打算这么光棍地离开,不去收拾自己的财物带上?”

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两人齐齐一怔, 随即又齐齐看向王妈妈。

王妈妈嘴上说他们红袖添香自来只有买人的, 从未有卖人的, 但其实自打宋时音来到这里后的短短一年时间内, 就先后有两位姐儿被人赎出去了。

潘杏在这里待了十几年,见过的就更多了。

但王妈妈这个老鸨雁过拔毛,只准被赎出去的姐儿带着体己银子走,其他诸如衣裳头面首饰布料等财物,一概不准带走。

这会子对待她们想必也是一样。

谁知王妈妈竟然一反常态地冷哼一声:“你们爱收拾就收拾, 不收拾拉倒,看我做什么?”

两人如蒙大赦, 立时上楼去收拾自己的东西。

姜椿在她们身后高声叮嘱了一句:“凡是你们的东西, 通通都带上,铺盖也不要落下。”

就算嫌膈应不盖,拿去当铺当掉也好呀。

蚊子再小也是肉!

王妈妈:“……”

她咬牙切齿, 这母老虎来他们红袖添香刮地皮来了呢?

但自己又不好为了那么点鸡零狗碎跟丫掰扯,还不够丢人的, 赶紧将人打发走才是正经。

约莫三刻钟后,两人提着大包小包下来了,后头还跟着几个替她们抱着铺盖的年轻姐儿跟两三个中年妇人。

显然是来送她们的。

几人脸上写满羡慕,青楼里的姐儿,哪个不想被人赎出去过正经日子?但又有几个能被赎出去的?

即便被赎出去,也不过是去给人当小妾或是外室,下场也未必就比在楼里更好。

如宋时音这般被家人赎出去的,她们还是头一回见呢,嫉妒得眼圈都红了。

却没人说一句酸话,只嘱咐宋时音出去后跟着哥嫂好好过日子。

几人或是从头上拔簪子,或是从耳朵上摘耳坠子,或是从手腕上撸镯子,俱都给宋时音送了贺礼。

几个与潘杏交好的妇人则各自掏了一串钱(100文)出来,塞给潘杏。

一个妇人冷哼道:“你都一把年纪了,回乡跟老娘好好过日子,可别再上男子的当了。”

潘杏也不恼,笑呵呵道:“周姐姐放心,吃过那么大一回亏,我肯定不会再上当受骗了。”

虽是青楼里的姐儿跟干粗活的妇人,瞧着却有情有义。

等众人告别结束,姜椿这才上前,将她们手里的铺盖跟包袱全都接过去,全部系到一起,轻松地往肩上一抗,然后说道:“走。”

几个姐儿跟妇人被她这大力士模样唬了一跳,面面相觑。

王妈妈却是暗自松了一口气,可算把这母老虎送走了。

*

从红袖添香出来,姜椿雇了辆马车,直奔最近的一间当铺。

然后把背上这一大包袱东西,全给当了。

潘杏东西少,四季衣裳加起来才六身,都是细棉布的,连件绸的都没有,铺盖更是只有一套。

统共也才当了一两二钱银子。

宋时音作为红袖添香重点培养的姐儿,四季衣裳足有二十身,且都是绸缎纱罗等值钱料子,铺盖也有四套。

另还有几样头面首饰。

当了足足一百二十两银子。

从当铺出来后,恰好旁边就是间成衣铺,姜椿领着几人进去,让宋时音跟潘杏各挑两身。

而她,则拉着宋时桉跑去男装区,笑嘻嘻道:“我瞧着绍兴府时兴的布料跟红叶县大不相同,夫君也给自己挑两身衣裳穿。”

宋时桉轻摇了下头,淡淡道:“我一个男子,素日又甚少出门,有两身替换的衣裳就足够了,没必要浪费钱。”

想了想,又道:“倒是娘子你,成日进进出出的,该正经给自己挑两身好衣裳才是,如此也不算白来江南一回。”

姜椿不依:“男子怎么了?夫君这样的美男子,就该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我瞧着也高兴。”

店主正好凑过来,闻言打量了宋时桉一眼,顿时惊为天人,附和道:“娘子说得极是,郎君这样的容貌身段,合该穿得光鲜亮丽才是。”

宋时桉也不想当着外人的面跟她掰扯这些,沉吟片刻,说道:“那咱们一人买两身可好?”

不等姜椿回应,他又补了一句:“你若是不买,那我也不买。”

姜椿无奈笑道:“行,夫君说买那就买,我全听夫君的。”

宋时桉交给自己一千五百两银子,赎人花掉六百两,还剩九百两,这些银子足够他们花到进京了。

所以也没必要太抠唆。

两人在男装柜台前转了几圈,挑了一件宝蓝底竹叶暗纹的直裰跟一件天青宝相团花暗纹的圆领袍。

都是细棉布的。

不愧是纺织业发达的江南,细棉布都能织出暗纹花样了,远超出红叶县的织布水准一大截。

当然,价格也远超出一大截,一件细棉布外袍,竟然要价三百文,两件足足六百文。

在他们红叶县,一匹纯色细棉布也才三百五十文,省着点用的话,够做两件袍子外加两条裤子了。

姜椿咬了咬牙,对掌柜道:“这两件先放着,等会儿一块算。”

女掌柜满脸笑意地说道:“好嘞。”

姜椿伸手拉住宋时桉的手,往女装柜台走。

才刚走近,她就一阵无语。

女装柜台前,宋时音手里正拿着一件粉底桃花纹样的绸缎交领短袄在身上比量,旁边的女伙计恭维个不停,直夸好看。

姜椿也没惯着她,走过去,直白地说道:“你挑两身细棉布衣裳,咱们家穷,买不起绸的,再说也不方便,还得洗衣做饭喂猪下田干活呢。”

洗衣做饭喂猪下田干活?

“啊?”宋时音整个人都呆住了。

宋时桉斜了宋时音一眼,柔声道:“听你嫂子的。”

宋时音不乐意地抿了抿唇。

这件短袄才九百文,连一两银子都不到,自己带出来的那些财物可是当了一百二十两银子呢,怎就买不起了?

要是换作程姐姐,别说短袄值一两银子,就是值十两银子,她也会毫不犹豫地给自己买。

但宋时音还是将这绸缎短袄递还给了女伙计。

自己能从青楼出来,还是这个嫂子掏的银钱,大哥又口一个“听你嫂子的”,显然对她极尊重,自己以后还得跟着他们生活呢,可不能上来就得罪她。

她转去细棉布那头,给自己挑了两件短袄、两件裙子、两身棉袄棉裤以及两身中衣中裤。

而潘杏,自觉花了表外甥女一百两银子赎身钱已经很过意不去了,没好意思多挑,只捡最便宜的短袄、裙子以及棉袄棉袄挑了一身,连中衣中裤都没买。

姜椿哭笑不得,自己亲自去给她又拿了一套短袄、裙子以及棉袄棉裤,外加两身中衣中裤。

横竖她都花一百两将人赎出来了,也不差这两身衣裳的钱。

然后这才给自己挑了两件短袄以及两条裙子。

宋时桉两件袍子六百文。

宋时音短袄加裙子每套七百文,两套就是一两四钱;棉袄棉裤每套一两银子,两套就是二两银子;中衣中裤每套一百二十文,两套就是二百四十文。

潘杏短袄加裙子每套六百文,两套就是一两二钱;棉袄棉裤每套九百文,两套就是一两八钱;中衣中裤每套一百二十文,两套就是二百四十文。

姜椿短袄加裙子每套七百文,两套一两四钱银子。

全部加一起,合计八两八钱八厘。

姜椿跟掌柜讲了半天假,掌柜也只给抹掉了八厘的零头,不肯再多给折扣,她也只得作罢。

从成衣店出来后,姜椿又雇了辆马车,回到他们落脚的云来客栈。

她又跟掌柜要了一间房,给宋时音跟潘杏住。

两间房紧挨着,房间隔音效果很差,她们在屋里随便吆喝一声,姜椿他们在隔壁就能听见,也不怕只她们两个女子住不安全。

夜里歇下后,宋时桉将脸蛋埋在姜椿身前,替宋时音描补道:“我这堂妹在家时被祖母惯坏了,宋家出事后跟其他女眷被关在宋宅半年,然后便被卖进了红袖添香,进了红袖添香后也只跟着女先生学吹拉弹唱的本事,可以说基本没吃过什么苦,脑子可能还未转过弯来。

如果往后她有甚做得不对的地方……”

姜椿挑了挑眉,还以为他要让自己多包容一下呢。

时下达官贵人家以偏疼闺女为荣,未出嫁的姑奶奶比家里嫂子地位高多了,嫂子们都要避她们的锋芒。

不过姜椿可不惯这坏毛病,吃自己的喝自己的,还要让自己包容她,凭什么?

什么?她手里的银钱大部分都是宋时桉赚来的?

那又如何?宋时桉可是自己夫君,他的钱就是自己的钱,吃宋时桉的喝宋时桉的,就等于吃她姜椿的喝她姜椿的。

谁有意见?

有意见也得憋着,就是宋时桉有意见,他也得憋着。

否则,哼哼,她就要他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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