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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时音撇撇嘴,不服气地小声嘟囔了一句:“父亲个老封建!”

宋时桉轻咳一声。

宋时音立时闭上嘴,不吭声了。

但转瞬之后,她又突然大声嚷嚷起来:“大嫂懂得可多了,比京里的贵女们更有见识,如果不是大嫂出钱将我赎出来,我如今早就不知接过多少客了。”

庄氏瞪了这个将大家闺秀规矩全然抛到脑后的侄女一眼,反驳道:“赎你的钱分明是你大哥画画挣来的,跟你大嫂有甚关系?”

宋时音一脸得意地说道:“当然有关系了,大哥甚都听大嫂的,挣来的银钱也都给大嫂保管。

如果大嫂不发话,他就是想赎我也囊中羞涩,总不能偷拿大嫂的银钱?大哥可干不出来这样下作的事情。”

庄氏:“……”

你得意个什么劲儿?

你大哥夫纲不振,事事都听自己娘子的,是什么很光彩的事情不成?

这侄女到底是站在哪头的?

秋氏伸手拍了拍庄氏的手,“安慰”道:“大嫂,事已至此,你就想开点。

至少桉哥儿还能在家里住,大嫂你每日都能见到他不是?

照我说呀,你得多让着咱家这位大奶奶点,不然人家一个住得不顺心,吵嚷着要搬出去,桉哥儿这个当赘婿的,不也得跟着搬走?”

庄氏瞪她一眼,没好气道:“三弟妹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随即挽尊地哼笑一声:“我看她使唤我使唤得倒是顺手,又是裁衣裳又是打首饰又是买胭脂水粉又是买螃蟹的,搬走了她能捞着这些?

照我看,哼,就是拿大棍子撵她走,她都不舍不得搬走。”

宋时桉嘴角抽了抽。

不愧是母亲,眼神忒犀利了些。

姜椿还真是这么打算的。

先前在船上时,她就嚷嚷着要赖在宋府吃香的喝辣的穿好的用好的,就是宋家人拿大棒子撵她走,她也不走。

宋时音举手表立场:“如果咱家要撵大嫂走,那我就跟大嫂一起走,用我从我母亲那里抠来的宅子、铺子跟庄子养大嫂。”

虽然宅子、铺子跟庄子她还没弄到手,但没关系,大嫂教了她好多卖惨的法子,肯定能叫母亲心软。

宋时桉白她一眼:“你养自己就成,我自己的娘子我自己养,不用你献殷勤。”

宋时音贼兮兮地笑道:“嫂子要是被宋家人撵走,肯定会迁怒大哥你,你想养嫂子,嫂子还不乐意呢。

我就不一样了,我可是嫂子亲自打上青楼赎出来的好小姑子,她一向又疼我,晓得我跟宋家那帮人不一样,肯定不会迁怒我,乐意让我养她。”

庄氏:“……”

秋氏:“……”

宋时玥:“……”

宋家那帮人?她们宋家这帮人还甚都没做呢,就成了她嘴里的恶人了。

秋氏无语道:“音姐儿你个吃里扒外的家伙,我跟你大伯母素日待你不薄,不求你孝顺我们,也不该当面就诋毁我们?

等二弟回来,我非跟他告状不可,让他请家法,好好教训教训你这个目无尊长的家伙。”

宋时音怪叫一声,一下跳起来,躲到宋时桉身后,嚷嚷道:“大哥你看,这个家果然没有我的容身之处了,我果然还是得跟着大嫂搬出去。”

宋时桉扭头瞪她一眼,冷哼一声:“行了,你少兴头了,耳朵都要被你吵聋了。”

宋时音有大嫂撑腰,才不怕宋时桉这个大哥呢。

她朝秋氏做了个鬼脸,有恃无恐道:“三婶你去告状呗,我父亲要打我,我就跑去大嫂屋子里待着,我父亲一个当人叔公公的,还能跑到侄媳妇的屋子里逮我不成?”

秋氏叹为观止:“音姐儿你这厚脸皮,快赶上城墙一样厚了。”

宋时音“谦虚”道:“哪里哪里,比起大嫂来,我还差远了,顶多也就城墙的一半厚。”

庄氏头疼扶额,朝宋时桉跟宋时音摆摆手:“行了,赶了好几天的路,你们赶紧回去歇着。”

音姐儿这个侄女,是彻底被自己那个乡下杀猪女儿媳妇带歪了,回头二弟妹回来,只怕要跟自己算账。

谁的债谁还,叫二弟妹自己跟姜椿掰扯去。

到时她俩掐起来,二弟妹的闺女还胳膊肘往外拐,向着姜椿这个堂嫂,可就有乐子看了。

二弟妹向来要强,素日没少跟自己这个大嫂别苗头,这下有她头疼的了。

这么一想,庄氏顿时将扶额的手放下来,头疼不药而愈。

*

姜椿到外院的时候,姜河跟郑鲲正坐在姜河的屋子里喝茶。

姜椿笑问道:“爹,表哥,你们晚饭吃得可还好?”

姜河笑呵呵道:“怎么不好?亲家母忒客气了些,山珍海味摆了一大桌,咱们就俩人,哪里吃得完恁多?”

郑鲲也忙道:“姑父说得对,亲家太太忒客气了些,那么大一桌子美味佳肴,很多我连见都没见过,差点就吃撑了。”

姜椿笑道:“听说府里新买的两个厨子一个做京城菜一个做淮扬菜,就怕你们吃不惯。”

郑鲲玩笑了一句:“好吃的我们都吃得惯,是姑父?”

姜河笑着点头:“对,那样的好菜都吃不惯,那还想吃什么?天上的龙肉不成?”

姜椿失笑。

她打量了下这略显简陋的客房,替庄氏描补了一番:“爹,表哥,不是婆母怠慢你们,实是她也是昨儿才回京,一回来就忙着买仆人跟置办家什,但宋家宅子大人口多,短短一天时间也没法置办周全,你们先凑合着住几日。”

姜河瞪她一眼:“什么凑合不凑合的,难道咱们到了京城,反倒娇贵了?

你看这屋里有床有柜,方才又有小厮抬了桌椅板凳来,又有丫鬟送了茶壶茶盅跟茶叶来,热水也是过一两个时辰就来送一壶,哪里需要凑合了?”

郑鲲也道:“就算缺了什么,咱们行李里也都有,翻出来用就是了,不然咱们带那么多行李来做甚?”

听见这话,姜椿得意地抬了抬下巴:“看,亏得我坚持将家里所有大件小件全都带上,还嘱咐表哥也多带些东西,不然今晚就得抓瞎。”

郑鲲学着表妹素日的样子,朝她竖了个大拇指:“到底还是表妹有成算。”

三人嘻嘻哈哈说笑一番。

直到小厮们抬了洗澡水来,请姜河跟郑鲲沐浴,姜椿这才起身回内院。

*

才刚回到丹桂苑,桂枝就来向姜椿请示:“大奶奶,您看今晚是奴婢值夜还是桂叶值夜?

桂花跟桂香年纪还小,怕不顶事,还是奴婢跟桂叶轮流来。”

姜椿直接一摆手:“不用值夜,我跟你们大爷都是一觉到天亮,半夜不会起夜。”

桂枝支支吾吾片刻,这才红着脸说道:“可是大爷跟大奶奶敦伦后,叫水的话……”

桂枝先前在大户人家伺候过,又通晓了人事,考虑得比较周全些。

姜椿嘴角抽了抽。

他俩在姜家时比较随意,敦伦后或是筋疲力尽,或是懒怠动弹,总之每次都这么直接连在一块儿睡过去。

次日醒来再清洗一番。

来到宋家后,他们是入乡随俗还是保持旧习惯,这是个问题。

没有太多犹豫,她直接吩咐道:“我跟你们大爷习惯敦伦后的次日早上沐浴,你们夜里早些睡,早上早些备好热水便成。”

“是,大奶奶。”桂枝高兴得应下。

不用值夜可太好了。

没哪个丫鬟喜欢值夜,一整晚睁眼不睡什么的,实在是太辛苦了。

新主子这喜好,对她们这些当丫鬟的来说可真是天大的好事儿,希望大爷跟大奶奶能够保持住。

姜椿走进西稍间的卧房,宋时桉正坐在梳妆台前的凳子上,快速翻阅着一本类似账本的册子,旁边还堆了高高一叠册子。

她笑问道:“夫君看什么呢?”

宋时桉头也没抬地说道:“在看母亲叫人送来的库房册子,明儿我要去户部跟他们对账。”

姜椿闻言笑道:“我先前还想着要催你明儿去户部讨债呢,如此看来,倒不用我费口舌了。”

宋时桉抬头,伸手刮了下她的小鼻子,打趣道:“你个小财迷,母亲这个掌管中馈的当家主母都没你心急。”

姜椿笑嘻嘻道:“我这也是替母亲急,毕竟那么一大笔财物,为免夜长梦多,当然得早点落袋为安。”

宋时桉将翻完的这本册子放到一旁,又取过一本,边继续翻阅边轻笑道:“我看你是急着将我那八个铺子跟两个田庄拿到手?”

被戳破心思,姜椿立时选择卖惨:“这有什么不对嘛?你指望一个家里连铺子跟庄子都没有的乡下杀猪女能够不为银钱所动,不如指望母猪会上树。”

宋时桉淡淡道:“就算母猪会上树,娘子也能爬上树将它一刀毙命。”

姜椿顿时失笑,拿小拳头轻捶了下他的肩膀,笑骂道:“我看你就是嫉妒我爬树厉害,我才不上你的当呢,该爬树的时候我还是会爬树的。”

宋时桉迅速将手上的册子翻阅完,站起身,将姜椿往自己怀里一楼,用低沉而又磁性地声音低声道:“既然娘子如此会爬树,不如来爬爬为夫这棵树?”

说完,直接将她抱起起来,让她两条细长的腿儿骑在自己腰上。

姜椿怕自己后仰下去,连忙伸手楼主他的脖颈。

她斜眼看他,添了添嘴唇,不确定地问道:“夫君今夜想用这姿势同我敦伦?”

宋时桉凤眼微挑:“如何?”

姜椿笑嘻嘻道:“我倒没甚意见,就怕夫君的腰力跟臂力不够。”

宋时桉如何听得这话?

立时哼笑一声:“你就贫,待会儿别哭唧唧地求我饶了你才好。”

姜椿死鸭子嘴硬道:“求饶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