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负责御花园活计的宫人, 见锦城公主跟福宁郡主打起来,连忙去给德妃跟容妃报信。

容妃是锦城公主的母妃,自不必说。

德妃原是襄阳长公主的伴读, 后来才成了老皇帝的妃嫔。

无论是基于跟襄阳公主的交情, 还是出于巴结襄阳公主这个在老皇帝跟前十分得脸的小姑子的目的,她对福宁郡主都相当关照。

所以两边人得到消息后, 立时让人准备肩舆,急匆匆往御花园赶。

东宫这头, 太子妃宋时予也同样收到了消息。

不过来通风报信的宫人胆子比较小, 没敢靠太近,所以只晓得梅园那边打起来了, 具体是谁跟谁打起来了却并不十分清楚。

庄氏闻言, 以为姜椿跟人打起来了, 立时就急了:“娘娘, 咱们得快些过去阻止,迟了只怕椿娘会惹出更大的乱子来。”

宋时予却不慌不忙,甚至还端起盖碗来抿了一口茶,笑道:“母亲不必着急,横竖椿娘力气大, 如今又跟着虞总教头学功夫,怎么也不至于吃亏就是了。”

庄氏无语道:“我哪是担心她吃亏, 我是担心她没轻没重的, 万一把哪位妃嫔或是公主给打坏了,可如何是好?”

宋时予老神在在道:“不会的,先前她把张娘子狠揍一顿, 据在场的人说当时张娘子哭得那叫一个凄惨,但后头请了太医去诊治, 却甚毛病都没诊治出来。”

她总结陈词道:“雷声大,雨点小,可见她是个心里有成算的。”

庄氏忍不住以下犯上的白了自己女儿一眼:“这些话娘娘可千万别在她跟前说,会逞得她更无法无天了。”

顿了顿后,她认真问道:“若她当真打了哪位妃嫔或是公主,果真不会有事?”

宋时予笑道:“放心母亲,不会有事的。

我如今掌管着宫务,那帮人却不将我放在眼里,动辄对我颐指气使,我正想寻个倒霉蛋杀鸡儆猴呢,椿娘今儿可算是帮了我大忙了。”

庄氏“唔”了一声,难怪女儿一点都不急,感情是打着借刀杀人的主意呢。

不过姜椿也的确是一把好刀。

她出身乡野,大字不识一个,又有殴打张娘子的前科,即便真揍了哪位贵人,老皇帝知道了,至多也就斥责桉哥儿几句。

还能真跟她一个杀猪女计较不成?那未免也太跌份了。

有了这先例后,宫里那些人肯定会老实一阵子,不敢再闹幺蛾子。

至于过阵子会不会故态复萌?她们敢萌,太子妃就敢再放姜椿。

横竖揍一回是揍,揍两回也是揍。

所以过了足足两盏茶的功夫,她们母女俩这才动身前往御花园。

等到了那里才发现,情况跟她们想得完全不一样。

姜椿跟钟文谨事不关己地站在一旁,手里各掐着一把瓜子,正在“嘎巴嘎巴”地嗑着。

而锦城公主跟福宁郡主俩人发髻散乱,脸上青一块红一块,衣衫更是皱巴成了麻花。

俩人已被宫人架开一段距离,但显然都余怒未消,正踢腾腿脚一蹦一蹦,想要冲过去再跟对方大战三百回合。

她们各自的靠山德妃跟容妃早已赶了过来,这会子正在言辞激烈地交锋。

好一派“生机勃勃万物复苏”的景象!

这情形显然超出了宋时予的预料。

她原想借大弟妹之手杀鸡儆猴,却没想到鸡们自己打起来了,打得还相当惨烈。

简直让她哭笑不得。

不过身为掌管宫务的太子妃,她还是收敛起脸上的幸灾乐祸,走上前去,一脸严肃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而庄氏,则悄悄走到俩儿媳妇旁边,压低声音问姜椿:“这里头没你的事儿?”

姜椿睁眼说瞎话:“没有,一点都没有,母亲您太高看我了,我就是想惹事,也不敢惹这两尊大佛呀。”

钟文谨抿了抿唇,觉得母亲不是外人,还是实话实说为好,免得回头攀扯到她俩头上,母亲只能打无准备之仗。

于是她只能给大嫂拆台了:“其实,也不能说完全没我们的事儿……”

庄氏一听这话,顿时眼前一黑。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她就知道姜椿这家伙绝对不可能不惹事,果然如此?

她喝令钟文谨:“你老实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钟文谨弱弱地看了姜椿一眼。

姜椿大概猜到她的意思了,怕自己撒谎,回头德妃跟容妃找到庄氏头上,庄氏一脸懵逼。

这也是替自己着想。

于是她直接道:“还是我来说。”

庄氏轻哼了一声:“行,那你来说。”

姜椿可不会遮遮掩掩,直接将这里边的弯弯绕绕全给捅了出来:“珍珠领我们来到御花园后没多久,锦城公主就带着秋二姑娘过来了。

秋二姑娘这个二弟的前未婚妻,听说我们是宋大奶奶跟宋二奶奶,立时就红着眼眶看向二弟妹,贝齿紧抿嘴唇,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二弟抛弃了她呢。

锦城公主是个怜香惜玉的,见自己伴读这幅‘可怜兮兮’的模样,就故意找茬,说我们冲撞了她,让嬷嬷扇我们每人四十个嘴巴子。”

话到这里,她故意停下来。

庄氏白她一眼:“别卖关子,继续说。”

她可不信姜椿会乖乖站着挨嘴巴子,真要如此,那天上肯定下红雨了。

姜椿撇撇嘴,继续道:“就在这个时候,福宁郡主怒气冲冲地跑过来,说我吃了她特意给德妃娘娘做的枣泥山药糕,要带我去德妃娘娘跟前请罪。

她俩为了争夺处置我们的权利,先是打嘴官司,然后又上演全武行。

大概就是这样了,反正我没动手。”

庄氏静默片刻,消化了下她说的这番话,这才轻哼一声:“你那是没来得及动手,但凡福宁郡主来晚一些,你肯定把锦城公主的宫人都撂倒了。”

姜椿笑嘻嘻道:“要不说母亲最喜欢我这个儿媳妇呢,竟这般了解我。”

庄氏白她一眼,当着锐哥儿媳妇这个二弟妹,她就说这些拉踩的话,就不怕锐哥儿媳妇对她有芥蒂?

然而钟文谨不但不会有芥蒂,还附和地点头:“大嫂这般好,母亲自然最喜欢你。”

庄氏:“……”

锐哥儿莫不是娶了个傻子回来?

她们这边说话的时候,那头德妃跟容妃已经掐了好几个回合了。

这会子正互相阴阳怪气呢。

容妃冷笑道:“德妃姐姐向来不爱甜食,如今正食欲不振呢,却突然要吃甜食,偏还挑宋大奶奶进宫这日吃甜食……

事出反常必有妖啊!”

德妃哼道:“我何时说过自己要吃甜食了?不过是福宁一片孝心,我不好辜负她这一片孝心,这才勉强答应说尝尝。

倒是锦城,成日窝在宫里,却早不来梅园赏梅,晚不来梅园赏梅,偏挑宋家人进宫这日跑来赏梅……

事出反常必有妖啊!”

姜椿闻言挑了挑眉,听她们的话音,感情自己吃的第二盘枣泥山药糕,还真是福宁郡主叫人给德妃做的?

难怪剧情跟原著不同了。

原著里头原主进宫后,别说吃点心了,就是茶水都没喝一口,也就没有抢福宁郡主枣泥山药糕这茬。

不对,怎么能叫抢福宁郡主的枣泥山药糕呢?

自己只是让珍珠再上一盘枣泥山药糕,谁晓得这中间出了甚岔子,导致自己阴差阳错吃错了。

要说有错,那也是东宫宫人或是御膳房的人有错,与自己何干?

宋时予见两拨人都不理会自己,只顾自己掰扯,她没好气道:“既然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我又是个没本事的,断不了两位娘娘的案子,不如我让人去前头请皇上过来,请皇上他老人家给两位断一断?”

德妃跟容妃齐声道:“不可。”

锦城公主却嚷嚷道:“请,二嫂你赶紧让人去请父皇,让他见识见识他的女儿是如何在自家皇宫里被人打成重伤的。”

福宁郡主也毫不示弱地说道:“请就请,谁怕谁,正好让舅父瞧瞧他女儿如何飞扬跋扈地霸占整个御花园,谁来就说谁冲撞了她,然后对人一顿拳打脚踢!”

她俩年轻气盛,不争出个高低来誓不罢休,但德妃跟容妃却不敢将此事闹到老皇帝跟前。

在老皇帝看来,这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

拿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去打扰他处理政务,就是不懂规矩,多半要挨一顿训斥。

各打五十大板,谁都没捞着好不说,还叫宫里其他妃嫔看了笑话,何苦来哉?

宋时予没理会锦城公主跟福宁郡主两人,而是笑着对德妃跟容妃道:“既然两位娘娘都觉得此事不宜惊动皇上,那就好办了。

外头天寒地冻的,也不是说话的地儿,不如几位移步东宫,咱们坐着慢慢掰扯?”

德妃跟容妃不同意都不行,如果不同意,宋时予肯定会让人去前头请皇上来,到时小事儿变大事儿,可就不好收场了。

于是众人从御花园转移至东宫。

到东宫后,宋时予先让人去太医院请太医来给锦城公主跟福宁郡主看病。

结果不出预料,除了脸上的巴掌印跟抓挠指甲划痕,俩人身子骨康健得很,甚毛病都没有。

太医一走,福宁郡主就一瘸一拐地走到德妃身边,告状道:“娘娘,表姐忒阴狠了,竟然把手伸到我的裙子里,掐我大腿内侧软肉,我大腿估计都被她掐淤青了!”

锦城公主反唇相讥道:“表妹才阴狠呢,竟然将手伸进我的袄子里掐我腰间的软肉,我的腰现在都被你掐得没知觉了!”

德妃:“……”

容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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