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濮阳邵道:“让你去办就去,磨蹭什么。”

宫人去了,随后却慌乱来报,舒厢逃了。

早就不见踪影。

濮阳邵大感丢面,松开林笑却,亲自带人去捉拿。

濮阳邵走后,殿门合拢,一室安静了下来。

晏巉见着林笑却那羞愧、内疚、害怕、不知所措的神情,微微笑了下。

他缓缓上前,将林笑却的单衣也脱了。

晏巉抱住他,状似难过道:“你选择旁人而弃大哥。大哥希望,这是最后一次。”

他轻声道:“怯玉伮不喜杀戮,大哥愿意满足你。舒厢没事,我提前让人带走了。”

“但他为了保命,在我的人那里吐露了你的身份。”晏巉低声道,“善心有时,带来的只会是恶果。”

“你之后要记得,能信任的只有大哥。怯玉伮,”晏巉抚上林笑却的身躯,“你明白吗?”

林笑却抬眸望晏巉,双眼茫然。

脱了衣裳,他只觉得冷,不自觉往晏巉怀里蜷缩。

晏巉抱着他,低声道:“你是大哥的。在大哥怀里,你什么都不用想。”

晏巉拾起被子,裹住了林笑却。

晏巉说了谎。

他告诉下面的人,若严刑逼供之下,舒厢暴露了怯玉伮的身份,就将他杀了。

若没有吐露,就暂且留他一命。

书香还活着,他以为带走他的人是濮阳邵的人手。

他没说,没说。他只是想给晏巉找点麻烦。

好几次,想要靠近主子,都被宫人拦下。他知道是晏巉的命令,他恨,他不甘,只要把晏巉赶走,是不是就能接触到主子了。

那么多那么多的下人,原来不是每一个下人都有资格出现在主子面前啊。

被窝里,林笑却说冷。

“大哥,我有些冷。”

晏巉道:“冷就穿上衣裳。”

林笑却做错了事,不敢。

晏巉问他错在哪。

林笑却想了会儿:“不该瞒着大哥,险些害了大哥。”

晏巉说不是。

林笑却说多管闲事却没办法收尾,识人不明乱发好心害人害己。

晏巉笑,问他再来一次会如何。

林笑却思索一会儿:“迅速穿好衣裳,叫下人进来,把他捞出去。”

“大哥的浴池,”林笑却小声辩解,“死人不吉利的。”

晏巉叹了一声:“我不是怪你救人,也不是怪你差点害了大哥。大哥只是难过,在我与外人面前,你宁愿受外人的威胁,也不愿告诉大哥,让大哥来处理。”

“大哥在你心中,难道是洪水猛兽,一定会杀人吗。”

林笑却摇头。

晏巉拾起衣衫,把林笑却从被窝里抱出来,一件件穿上了。

林笑却垂着眼眸,不太敢看他。

晏巉抚上他的脸颊,迫着林笑却掀开了眼帘。

“怯玉伮,当初我买下你,并不是要你做奴。你不要怕,大哥是你的,你办不到的事,大哥会替你办。”

晏巉抱住林笑却:“学着习惯,而不是躲着我。”

林笑却沉默一会儿,抬起手,回抱住了晏巉。

被触碰的滋味,明明应该是恶心,可晏巉这一回,连半分厌恶也无。

这样正常的亲密,不带有羞辱意味的亲近,竟这般温暖。

晏巉问林笑却还冷不冷。

林笑却说不冷了。

晏巉抚上林笑却的眉眼,他当初买来的孩子竟长得这般大了。

那些污。秽的、不洁的爱恋,不应该出现在怯玉伮身边。

他要给怯玉伮最好的一切。

濮阳邵左拥右抱,自以为深情,颇为可笑。舒厢几次爬床,谁有权势就爬谁的床,实在是不堪。赵异耳聋眼瞎,残暴变态,无能狂怒,这样的人有何资格靠近怯玉伮。

还有那些见色起意的,不提也罢。

泽兴。

晏余望着窗外,心中烦闷。初夏到深冬,已经半年了,也不知怯玉伮和大哥怎么样了。

他听着二哥的琴声,越听越惆怅。

“二哥,大哥和怯玉伮会没事的,对不对?”

晏弥未答,仍是沉浸在弹琴之中。声快声慢声声意。

一旁的郡王赵璃道:“晏哥会没事的。”

晏余瞪了他一眼:“怯玉伮也会没事。”

赵璃被瞪并未恼,反而温和地笑了笑,爱屋及乌,晏哥的弟弟他也会关照的。

晏余叹了口气:“心里实在闷得慌。”

赵璃道:“晏哥很厉害,他想做的事便没有做不成的。晏余,你相信你大哥。”

晏余叹:“我相信大哥,可我担心……”

一语未完,晏余失了说下去的心力。二哥总是吃五石散,他也去拿,晏弥倏地停了弹琴,按住了晏余的手。

晏余道:“怎么,你吃得,我吃不得?”

晏弥道:“喝你的酒去。”

晏余道:“酒已经腻了,喝再多也解不了愁。我来试试你醉生梦死的玩意,是不是真的能解忧。”

晏弥闻言,蓦然将五石散投入了火炉之中。

“二哥?”

晏弥道:“你要是碰这个,就别叫我二哥。”

晏余恼道:“仙丹还是毒药,你这么护食。”

晏弥道:“有时间整日唉声叹气,多练练剑去。强身健体。好过在我跟前愁来怨去。”

晏余被气走了,真练剑去了。

晏弥微微笑了下,继续弹琴。

赵璃倏地道:“北地有人食用五石散过多,病死了。”

晏弥弹完一曲,静了良久,蓦然道:“郡王殿下,你担心你的性命吗。”

赵璃思索了一会儿,道:“我早就该是个死人。”

“如今活下来,只因我有用。没用了,死了也不值得可惜。我不像你,”赵璃笑,“你有亲人有牵挂,我孑然一身,生死没什么可怕的。”

晏弥问:“不会不甘?”

赵璃怔了片刻,缓缓道:“偶尔,只是偶尔,也想试试有人牵挂的滋味。”

自母亲离世后,再没有人牵挂他了。

至于亲手杀掉的父亲,或许午夜梦回之时,会对他牵挂不已。迫不及待想要吞吃他的亡魂。

赵璃希望父亲真的成了鬼。这样死后,还能跟父亲继续残杀,也算是一种斩不断的牵扯。

而母亲……母亲不要留在这世间,早日投胎,投胎到太平年间,不受乱世的苦。

赵璃恨这世道,也恨自己幼时无能,没能保护好阿娘。

他这样的罪人,必须赎罪。阿娘说了,要报恩。他便报恩。

把这一条性命,把所有的用处都捧上去,晏哥挑挑拣拣,全部拿去也好,丢掉一些也罢。这一次,他不要做一个无能为力的废物。

晏弥道:“郡王,不管我们来时的路如何,或许到最后,你我殊途同归。”

赵璃捧着一杯热茶慢慢啜饮:“晏哥会难过的。”

晏弥提起酒壶,为自己倒一盏热酒。

赵璃又道:“还有你们口中,经常提到的怯玉伮。”

晏弥斟酒的手停滞,酒液倒得太满险些溢出。

晏弥及时回过神来,放下了酒壶。

他心中的愁绪始终未能抒发,弹再久的琴,见到的也不是本人。

晏弥轻柔地抚上琴身“怯玉伮”三字。

他倏地呢喃:“冬天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

*引用自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