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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清这话一出,徐韶华只含笑点了点头:

“马大人猜的极对。”

马清闻言却汗颜的摆了摆手,小郎君就差将饭喂到自己嘴边了,他做不出来,但嚼一嚼还是使得的。

“难怪徐学子说那张瑞出逃要天时地利人和,这可不都用上了吗?”

于沉如是说着,众人又是一默。

而后,刘吏直接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请您救我!”

徐韶华单手扶起刘吏,刘吏还想跪,可是怎么都跪不下去,随后便听徐韶华语气淡淡道:

“方才不是说了吗?你的女儿,可是只有你才能救。”

在这过程,他逮个张瑞也不过分吧?

刘吏摸了把泪,黑脸汉子做出这幅模样看着有些滑稽,随后,徐韶华这才不紧不慢道:

“若是我没有猜错,张瑞之所以留刘吏在县衙,便是要刘吏来杀我吧?”

刘吏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

“徐学子说的不错。”

“这,又是何原因?”

于沉忍不住发问,徐韶华垂下长睫,沉静道:

“因为他恨我。他因为我做了叛主之事,哪怕现在那些人需要他翻供,可来日他必定死无全尸。”

刘吏这时才有些艰涩的开口道:

“我,我接触张瑞的时候,他,他本不欲理会那些人,直到他听说那些人可以答应他一件事后,这才,这才开始布局。”

于沉这会儿也像是想起什么道:

“我,我之所以请徐学子前来,也是因为不知听谁说了一句当初张二牛案子里,徐学子实在厉害,这才,这才起了想法。”

于沉说完,不由有些担忧的看向徐韶华,原来从始至终,这都是针对徐学子的杀局!

徐韶华听到这里,唇角却缓缓翘了起来。

他该感谢张瑞,让自己名正言顺的参与到这桩案子里,他知道许青云背后的靠山非同一般,可是他筹谋那么久逼出许青云种种罪证。

现在,他想要翻供?

做梦!

“这些事现在已经不重要了。”

徐韶华抬起头,面色已经变得一片平静起来,他只是看着刘吏吩咐道:

“刘吏,你稍后离开,想办法联系到张瑞,告诉他我这里守卫太多,你没有动手,但是你会伺机再动手,动手前,你要见你女儿一面。”

“记住,这是你唯一可以确定你女儿生死的机会。一但被人识破,你和你的女儿都会有危险!”

刘吏闻言,手指颤了颤,随后狠狠点了点头:

“好!我,我记下了!”

徐韶华一面说着,一面为刘吏将衣裳上的褶皱拉平,随后这才继续道:

“而你,可以将我今日在花厅所言全部告诉他,取信他。”

“你可以去了。”

徐韶华话音落下,刘吏冲着他抱拳一礼,随后深深看了于沉一眼,这才转身离去。

月色皎洁,这座僻静的小院终于彻底安静了下来,等于沉和马清离开后,徐韶华打了一个哈欠,随即上榻安眠。

一夜无梦,翌日,徐韶华早早便起身了,趁着这里无人,徐韶华顺手抄起昨日那根功劳最大的桃枝,在院中练起了剑。

九霄心法与九霄剑诀相辅相成,晨雾朦胧之中,少年的身影宛若游龙飞凤,月韵流霜,随着一片桃叶翩然落下,少年斜飞桃枝,下一刻,那桃叶竟轻轻落在了桃枝尖端。

“倒也算是落叶归枝了。”

清晨的日光之下,少年轻笑一声,颗颗饱满的汗珠顺着少年无瑕的面颊上缓缓低落,徐韶华以桃枝而撑,抬眼看向天空,胸腔起伏着,他的面色却格外平静。

天亮了,不知刘吏做的如何了?

一座鲜有人迹的小院外,刘吏怀着忐忑的心情敲响了大门,门子看到刘吏那苍白的面色,没有吱声,直接将他请了进去。

一进门,刘吏便低着头,跟着门子朝明堂走去,这会儿刘吏心里无比忐忑,当日他帮张瑞逃出去后,只依着吩咐将张瑞送到这里。

可其实他并不确定张瑞是否还在这里,可是他知道这里有张瑞的人。

不多时,管家走了进来,看到站在明堂的刘吏,笑着道:

“昨日便听说先生要的人进了县衙,刘吏今日是来复命的?”

刘吏用自己在心中预想了百遍的姿态,做出了垂头丧气的模样:

“唉……”

刘吏这声叹息一出,管家不由收了面上的笑意,他眯着眼睛打量刘吏:

“刘吏这是怎么了?”

“我,我并未杀死徐韶华,县令大人看的他实在太紧了!先是马大人亲请,后头那徐韶华又说了些关键之事……”

刘吏话还没有说完,一个茶碗便从屏风后飞了出来,滚烫的茶水直接落在刘吏的肩头,刘吏立刻惨叫一声,随后这才看到屏风后一个面色阴冷的白衣少年缓缓走出。

这便是,张瑞。

许青云等人想要他翻供,如今倒是锦衣玉食的养着他,张瑞为许青云筹谋了那样多的事儿,都没能享受到的好处,如今倒是在他反咬了张瑞一口后享受到了。

“废物!”

张瑞冷声说着,看着刘吏的眼神涌起杀意,当初在公堂之上,他看这刘吏还有几分机灵,没想到竟是自己看走了眼。

刘吏咬牙低下头去,做足了隐忍的姿态,张瑞淡淡的看着他,一身白衣看着倒是纤尘不染,可却无人知道他那颗心早就淌着黑水了。

“徐韶华到底说了什么?”

张瑞坐定后,便直接开口问道,刘吏连忙按照徐韶华所言一一道来,张瑞听了后,面皮抽搐了一下,随后这才大笑起来:

“徐韶华啊徐韶华,你聪慧无双又如何?我不过略施小计,你不也乱了方向?

此前是我一时孱弱,这才着了你的道,现在,咱们慢慢玩儿!”

张瑞几乎咬牙切齿的说着,那森寒的模样仿佛一条藏在暗处的毒蛇,这会儿正吐着信儿。

因为得知徐韶华中计的张瑞,心情略有好转,看着带出这个消息的刘吏也没有那么愤恨,当下只是瞥了他一眼,道:

“茶水滚烫,可有伤着?”

他还要这刘吏有用!

刘吏摇了摇头,张瑞这才摆了摆手:

“那你退下吧,你的女儿被照顾的很好,过两日我让人给你送些她练的字。”

刘吏没有动,张瑞有些不悦的皱起眉,下一刻,刘吏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先生,先生我已经快一个月没有见到我闺女了,我为您上刀山下火海都成,求您,求您让我见一见我女儿吧!”

刘吏忍不住痛哭出声,起初还有些演技,可等到后来,刘吏是真的崩溃的哭了起来。

昨日那徐学子的一番话,让他后怕不已,他真怕极了自己的女儿会遭遇不测!

张瑞审视的打量了一下刘吏,随后看向管家:

“将人带过来。”

不多时,一个被梳着双丫髻小姑娘被带了过来,那双清澈的眼睛里满是惶恐不安,看到刘吏后她立刻唤了一声“爹”。

下一刻,那小姑娘便被身后的壮仆按住了肩,刘吏见状连忙就要冲过去:

“云云——”

可随后,张瑞只摆了摆手,那壮仆便直接将小姑娘带了下去,张瑞看着失神的刘吏,微微一笑:

“刘吏,现在人你也见了,后头若是你能尽早完成我的安排,你也能早日与令爱相聚,到时候我还会给你们父女一笔丰厚的报酬,那么可爱的小姑娘将来有富裕的嫁妆傍身,也能得婆家高看一眼不是?”

张瑞这话一出,刘吏表情微微一变,随后他这才轻轻点了点头,涕泪纵横道:

“先生放心,我一定早日完成任务!”

张瑞遂目送刘吏离开,等刘吏走后,管家重新为张瑞奉上热茶,张瑞抿了一口,这才悠悠道:

“早就告诉过你了,不要太过心狠手辣,若是当日你便杀了刘吏之女,今日你从哪里给他变个女儿?”

“先生教训的是,那可要为刘吏父女准备报酬?多少银子合宜?”

张瑞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看着管家,脸上笑意未散,可口中的话却让人不寒而栗:

“谁说要给他们报酬了?真是一段令人动容的父女情啊……今夜趁着天黑,给那小姑娘一个痛快,丢到乱葬岗去。”

张瑞语气平静无比,轻轻吹着杯中茶叶,低低道:

“刘吏今日一见,短时间内必不会起疑,那小姑娘也没用了。”

管家沉默了一下,低声应下,随后又道:

“先生,您如今在瑞阳县也不是个事儿,陈大人已经来信三次前来问及您了。”

“呵,来信三次?这怕是下的催命符吧?”

张瑞一脸讥诮,随后看着杯中根根竖立的碧绿茶叶,陶醉了吸了一口:

“最危险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最危险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地方。张瑞果然还留在瑞阳县啊。”

徐韶华听了刘吏的回话,如是说着,而马清立刻拍案而起:

“本官这就请当地驻兵前来,将张瑞即刻捉拿归案!”

徐韶华闻言,却摇了摇头:

“张瑞能留在瑞阳县,只怕还有别的依仗,马大人莫要操之过急,否则若是人跑了,那就不好抓了。”

马清想起张瑞从牢中失踪之事,面色有些难看,但也不得不承认,徐韶华说的不错。

而一旁的刘吏也终于松了一口气,徐韶华看了他一眼,道:

“刘吏这口气还是莫要松的太早,今日你成功见到女儿,近日只怕也没有旁的理由再见她了,以张瑞的狠辣,你的女儿最早今日便会被灭口。”

徐韶华这话一出,刘吏只觉得摇摇欲坠起来,他面色苍白的冲过去,攥着徐韶华的手,半晌说不出一句话,索性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徐学子,求求你,求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