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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我赁的屋子里纵火,却要问我是谁,真是好没道理。”

昏暗的月色下,少年穿着雪白的里衣缓步而来,却仿佛被披上了一层朦胧的纱,飘然若仙。

“小子,这是一百两银子,烧你一间屋子,莫管闲事!”

黑影眼神冰冷的看着徐韶华,一张银票如利刃一般飞向徐韶华,但随后,徐韶华抬手捏住,这才有些为难的蹙了蹙眉:

“一百两,便想买我的命?看不起人?那便请你以命相赔吧。”

“什么?你的命?”

“你要烧的可是我的屋子,不是我的命是什么?”

下一刻,徐韶华不等黑影消化了这个信息,便直接飞身过去,黑影只觉得手臂一麻,那火折子直接易了主。

随后,少年随意折下一根树枝,上面的叶子都没有捋掉,便直接冲着黑影的面门而来,黑影瞳孔一缩,连忙抽出腰间的软剑,立刻迎击上去!

“剑?你的剑虚浮无力,杀气不足,你是官场之人的护卫?”

徐韶华一击不中,却并未纠缠,而黑影这时却面色巨变,他不知这少年究竟是什么人,一时忌惮颇深:

“你到底是谁?这院子里不过是几个普通学子罢了!”

“我是谁不重要,你来的地盘想要我的命,那我们就要好好说说这件事儿了。”

徐韶华微微一笑,随后提着树枝直冲而上,那抹白色身影看似极缓极轻,有如柳絮飞扬,纷纷若雪。

可等黑影戒备的注视着他的身影时,下一刻一抹寒意自他的脸色滑过,那少年竟已至他面前!

黑影连忙抹了一把脸,那湿漉漉的手感,与空气中的一丝血腥味让黑影心中大骇不已。

疯了疯了!

这少年才多少年岁?

他竟然可以伤到自己!!!

“这时候发呆,你又看不起人了。”

少年一声叹息,黑影差点儿炸了,他那是发呆吗?

他那是震惊!

这少年当真是人吗?

可徐韶华却不听他的解释,也没有给他解释的机会,再度轻飘飘的向黑影飘去,黑影这次涨了记性,将自己练习多年的剑法舞得虎虎生风,让那人影不能近身。

“怎么只看前面,背后不管了吗?”

下一刻,黑影只觉得脖颈一凉,他立刻僵住,手中的剑也在此刻停了下来。

“不错,审时度势,你们这些护卫还是挺聪明的。”

黑影都差点儿疯了,什么叫他们这些护卫?!!

说的好像这少年有多么了解他们护卫一样!

“别动。”

黑影觉得荒谬之极,明明只是个少年,提着根树枝指着自己脖子,若是有第三人在场怕是要笑破肚子了。

可是,唯有他知道那树枝上的一片叶子,都凝聚着让他胆寒的冷意。

随后,黑影只觉得脖颈一疼,便人事不知。

不多时,闻讯而来的凌秋余看着黑衣人,直接软了腿:

“竟然,竟然真的有人……”

徐韶华将树枝随手丢到一旁,走过去将凌秋余拉了起来:

“凌兄,先起来说话吧。”

凌秋余扶着徐韶华站了起来,他看着黑衣人与那滩火油,心有余悸,当下只紧紧抓住徐韶华的衣摆。

明明他比徐韶华足足高出一个头,可是这会儿整个人却恨不得缩进徐韶华的影子里。

若不是徐同窗今日与他更换屋子,那么自己此刻是不是就在火海里了?

“徐兄弟,这,这黑衣人应该如何是好?”

“报官吧。”

徐韶华拍了拍凌秋余的手臂,以示安慰:

“此人应该是哪家的护卫,交给知府大人处置,届时害头疼的便不是我们了。”

凌秋余没有任何意见,只是亦步亦趋的跟着徐韶华,等徐韶华将安望飞和胡文锦他们也叫起来后,一行人这才趁着天蒙蒙亮的时候,直接将黑衣人送到了府衙。

袁容本来正悠哉悠哉的吸溜着豆花,听说有学子差点儿被人暗害,差点儿没跳起来。

在一听说,这院子里住了两届案首,整个人直接崩溃了,连忙让人将众人迎了进来,他看着全须全尾的学子们,顿时狠狠松了一口气。

“你们无事就好,无事就好!”

袁容随后看向那还穿着夜行服的黑影以及他带来的火油桶,面色一厉:

“来人,速速将此人压入大牢,纵火伤人,还是我泰安英才,罪不可赦!”

那黑影还未申辩,便直接被人捂着嘴带了下去,袁容这才一脸关切的看着众人:

“如今院试分量加重,自少不得有这些不法之徒,你们虽是侥幸逃脱,可院试前还是要注意才是。

本官这两日也会令城中加强守备,定不会让我泰安英才寒心!”

袁容认真的说着,随后众人纷纷道谢,袁容也还不曾正式见过自己的府案首,这会儿也与几人闲谈几句。

却没想到,等众人一一自报家门后,袁容彻底笑不出来了,两届案首、胡氏后人、安家后人,这幕后之人敢在他们住的院子下手,好,好,好极了!

他要是不把其揪出来,这知府也不必当了!

而等一行人回到小院的时候,天光大亮,仆从取来早饭,众人一边吃饭一边谈及方才之事,凌秋余这会儿才终于定下心来:

“方才多谢诸君同往,白藏在此谢过!”

凌秋余并不是蠢人,从方才知府大人听过几人自报家门的改变之后,他便知道徐兄弟此番的用意。

可他没有想到,此事这般凶险,自己与他们不过萍水相逢,他们竟然愿意为自己做到这一地步。

胡文锦只摇了摇头:

“不必言谢,我听徐同窗的吩咐罢了。”

“我听兄长的。”

胡文绣微微一笑,安望飞好容易将口中的包子咽下,这才道:

“我也听华弟的。”

凌秋余有些讶然,却又觉得理所当然,他看向徐韶华,起身一礼,认真道:

“徐兄弟,这是第三次了。三次救命之恩,白藏永世不忘,他日若有差遣,莫敢不从!”

“凌兄不必如此。”

徐韶华扶起凌秋余,面色有些冷冽:

“我今日之所以如此行事,除了想要让幕后之人安生下来外,更多的,是因为他们手段实在狠辣。

昨日夜起南风,那人只在凌兄的屋角倒了一小半火油,凌兄以为……那些剩下的火油归处又在何处?”

凌秋余呼吸一滞,胡氏兄弟二人面上的笑意也不由散去,安望飞更是忍不住冷笑一声:

“好霸道的作态!扰了他计划的人就要死吗?”

要知道,他们不过是随手救了人而已,却没想到,竟要遭此报复!

“而且,那黑衣人乃是官员护卫。凌兄,你可有头绪?”

徐韶华看向凌秋余,凌秋余直接懵了:

“官员护卫?”

“我朝四品以上文官可在府邸养不过百人的护卫,这也是先帝时期,多处征战,文官无自保手段下的无奈之举。”

“四品?”

凌秋余更懵了,他对于此事没有一点头绪,徐韶华见状也不强求,等吃过了早饭便让众人皆回去补眠了。

而等到午后,徐韶华刚起没多久,曹青便来拜访了,曹青照例说了几句彩虹屁,随后这才小心翼翼道:

“徐兄弟,我听说昨个有人潜进来想要纵火?”

徐韶华微微点头:

“曹兄消息倒是精通,不过那人已被抓送官,想来可得几日安宁。”

徐韶华这话一出,曹青直接身子一软滑了下去,徐韶华将他扶起来后,曹青连忙抓住徐韶华的袖子:

“徐兄弟,凌白藏他还好吗?他没事儿吧?”

徐韶华见状,不由一笑:

“没想到曹兄倒是关心凌兄。”

曹青直接炸了:

“谁关心他了!一身的狗脾气!我,我那不是看在同县,同县之谊的份上?”

“这样吗?凌兄昨日还说,他觉得此前对曹兄不住,正想要乘此机会,与曹兄致歉呢。”

徐韶华这话一出,曹青顿时卡壳了,半晌这才扭扭捏捏表示:

“那,那什么,我也有错,我性子急,总是误事,还是,还是我向凌白藏致歉吧。”

徐韶华但笑不语,只让人请凌秋余过来,随后他便将空间留给两人,而等两刻钟后,二人满面笑容,相送出门。

那黑衣人被送入知府大牢后,袁容下定决心要狠狠查他一通,更是让府衙最有经验的狱卒和捕头一道动手,不过两日那黑衣人便有些招架不住,可却不想,其趁着众人一个不妨,直接咬舌自尽,气的袁容直接让人将他的尸首拖出去示众,更是又下令将府衙的巡逻强度加了一重。

是以,等到院试开考前,徐韶华所在的小院皆一片安宁。

永齐八年八月初一,泰安府院试正式开始。

随着熟悉的钟声响起,学子们早就趁着夜色收拾妥当,此时,天色已经微微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