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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 素来清幽宁静的泰慈寺被一道尖利的声音划破天际。

“杀人了!!!”

彼时,徐韶华正在一处僻静的空地练剑,他将自己随手折下的木枝收入袖中, 立刻朝声音处赶去。

徐韶华是第二个到的, 可却也只与众人是前后脚的功夫,不多时,徐韶华便见周围已经被认识的、不认识的男男女女围的水泄不通。

最后, 还是徐韶华用了絮飘影这才让自己走到了前头, 可等徐韶华抬眼看去之时, 这才不由得心下一惊。

“曹兄!凌兄!”

但随后, 徐韶华立刻让自己冷静下来。

“滴答——”

古树枝叶上的晨露凝成一滴清水, 随后落在了那倚着树睡去的青年额头,他这才如梦初醒般, 缓缓睁开了眼睛。

“……是徐兄弟的声音, 我这是,怎么?”

凌秋余正要爬起来,可他刚动了动手,只听“咣当”一声,一把匕首落了下来, 凌秋余这才看着自己那沾满干涸血液的手, 目露恐惧:

“我,我, 这,这是!”

凌秋余颤抖着嘴唇抬眼看去, 只见不远处, 那一片昙花处,正躺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曹青?!”

凌秋余刚要起来, 便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冲了过来:

“贼子休逃!竟敢在我泰慈寺这等清静之地行不义之举,看招!”

那武僧说着便直接提棍冲着凌秋余高高的扬起了长棍,一棍重击在凌秋余身上,凌秋余当即便吐出了一口血,随后便趴在地上,半晌起不来身!

但那武僧尤不愿停,只听一阵破空声响起,说时迟那时快一根木枝自人群中斜飞而出,竟是直接将那长棍的半边击断!

“谁!”

那武僧面色一变,徐韶华随后缓缓走了出来,他看了一眼凌秋余,方才他喷出的鲜血与衣袍上的点点血渍已经融为一体,黑红交错之下,看上去狼狈极了。

凌秋余缓缓爬到徐韶华的脚下,拉住徐韶华的衣摆,艰难道:

“徐,徐兄弟,我,我没有……”

凌秋余刚刚负伤,徐韶华只用巧劲儿扶着凌秋余靠在一旁的古树下,这才抬眸看向那对他怒目而视的武僧,当下只淡淡道:

“我大周律法森严,我倒是不知何时一个寺庙能代行私刑了。”

“阿弥陀佛,一个杀人凶手,污我泰慈寺圣地,小僧不过教训一二罢了。”

武僧面色肃然的行了一个佛礼,徐韶华闻言不由冷笑一声:

“敢问阁下可是本府知府?”

武僧皱眉摇头:

“小僧不过一介僧人罢了。”

“既如此,阁下何来教训旁人的资格?泰慈寺倒是好大的架子!”

徐韶华这话一出,远远便听传来一声佛号,主持缓步而来:

“阿弥陀佛,施主慎言。明心,还不向这位施主赔罪?”

明心咬了咬牙,这才将手中那半截长棍丢到一旁,躬身道:

“小僧失礼了。”

凌秋余这会儿仍觉得浑身发疼,并未理会,他看向不远处的人影,嘴唇发抖:

“徐兄弟,他,他……”

徐韶华垂下眸子,轻轻道:

“那是曹兄。”

“他死了。”

而且,方才因为那发现尸首之人的惊叫,案发现场已经彻底被破坏了。

凌秋余听到这里,嘴角又溢出了一丝鲜血,双目通红: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徐兄弟,昨日,昨日曹青还请我和他同赏昙花的啊!”

“昨日?”

徐韶华动了动眉梢,他用眼神示意凌秋余稍安勿躁,随后这才看向主持:

“见过主持,今日泰慈寺发生命案,不知寺中可有报官?”

主持点了点头,白眉白须颤了颤,低声道:

“方才老衲便着人去府衙报案了,泰慈寺百年盛誉,岂能毁在老衲手中?”

徐韶华没有理会主持的后半句话,为了所谓的寺庙清誉,便敢在众目睽睽之下,不知真相便痛下杀手,泰慈寺,慈之一字,着实有些讽刺。

“既如此,还请主持先疏散人群,现在现场已经不能见人了,能保留一分便保留一分吧。

毕竟,既然要重还泰慈寺清誉,总要让人将此事查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才对。”

徐韶华这话一出,乃是出自泰慈寺利益的考虑,主持愣了一下,却也没有反对:

“施主所言极是。”

随后,主持做了一个手势,一众僧人纷纷好言将众人劝离,徐韶华没有离开,一会儿只与主持在凌秋余身边守着。

而此时,安望飞等人这才赶了过来,却被僧人拦在了路口处,徐韶华上前说了两句,这才将他们劝回去。

等这里终于清静下来,已经是两刻钟后了,徐韶华并未擅自去查看曹青的尸体,他只坐在了凌秋余的身边,缓声道:

“凌兄,莫慌。”

凌秋余颤抖着手,本来他想要伸手去抓徐韶华的手,可是看着自己手上干涸的暗色血迹,他只是无力的垂下手,将自己本就染了血的衣摆揉的皱成一团:

“徐兄弟,昨夜我回去洗漱后,喝多了茶水,睡不着便起身出去转转。

却没想到,刚出门便有僧人传话,说曹青要请我同赏昙花,还说……要说一些考前之事。

我本想一去,可是又觉得这事实在有些诡异,便直接拒绝了,可却没想到,只一转身,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再醒来就是在这里了。”

徐韶华听到这里,面色微微一变,凌秋余苦笑道:

“若是我没有猜错,这次之事,只怕也和那设计曹青之人脱不了干系。我亦不知,我究竟如何碍了那人的眼……”

凌秋余说着,低下了头,泪珠在眼眶里打转:

“他若要害我,便来啊!为什么,为什么要牵连无辜之人!”

凌秋余低低的抽咽起来,而一旁的主持也只是又念了一句佛号,但随后又道:

“不知施主口中的僧人是本寺哪位僧人?”

凌秋余摇了摇头:

“我不知,我初来乍到,只知那位明尘师傅。”

凌秋余这话一出,此事便已经陷入了僵局,主持随后开口道:

“待府衙来人,贫僧会召集本寺上下所有僧人,来请施主指认。”

凌秋余只是面色苍白的点了点头,徐韶华见状,也只是沉默了下去。

约莫过了半个多时辰,忽而听到一阵呼闹声:

“曹青怎么可能死?!你们让我过去!我是曹青的至交好友!”

徐韶华闻言,缓缓抬起眼,一旁的主持也不由得皱了皱眉,徐韶华让凌秋余先安坐,他则过去一探究竟。

凌秋余这会儿伤情不小,动一动手指便觉得痛彻心扉,当下只是目送徐韶华离去。

可徐韶华一走,凌秋余心便忍不住慌了起来,他忙道:

“徐兄弟,你,你还会回来吗?”

徐韶华脚步一顿,回眸看去,见凌秋余一脸紧张,他微微一笑,安抚道:

“我会陪着凌兄的,凌兄放心吧。”

凌秋余不顾身体的疼痛,重重的点了点头,徐韶华这才继续朝小路路口而去。

而此时,那里被两个武僧拦着,里面赫然有那位明心,他看到徐韶华,只冷哼一声:

“施主又有什么赐教?”

“明心师傅确定要这般说话?身为出家人,却六根不净,这让我很怀疑泰慈寺的寺风啊。”

“你!”

明心心中一怒,可却无话可说,当下只是闭上嘴,只冷冷的看了一眼徐韶华。

徐韶华这才打量起这位曹青的至交好友,他与曹青年岁相当,瘦瘦高高,这会儿却双目通红的看着徐韶华:

“这位小兄弟,我是杨千越,我听说,我听说曹青死在里面了,我,我能不能去看看他?”

“原来是杨同窗,此事自无不可,只不过,如今府衙也快要来人了,不若届时杨同窗一道进去如何?”

杨千越没有拒绝,徐韶华随后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我二人且去廊下坐坐如何?”

杨千越点了点头,却是一步三回头:

“曹青素来怕冷,纵使如今是暑日,地上也是凉的……”

徐韶华闻言只是附和的点了点头:

“杨同窗所言极是,不过,如今府衙仵作未曾前来,曹兄只怕还要委屈一二了。”

“曹兄?”

杨千越一愣,随后他看向徐韶华:

“小兄弟,你也识得曹青吗?”

“机缘巧合罢了。”

徐韶华微微一笑,一错不错的看着杨千越:

“不过,院考这段时日,我倒是一直与曹兄在一处,不曾听过杨同窗的名讳。”

杨千越闻言苦笑一声,这才道:

“早知如此,我便不在路上与曹青争执了。一个凌白藏而已,寻他便寻他了……”

杨千越说着,简单说了两句当初二人起冲突的原因,原来是凌秋余失踪后,曹青本想要去寻他,可是杨千越与凌秋余素日不合,见好友还向着凌秋余,一时情急之下,说了两句讥讽之言,气的曹青直接与他断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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