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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梁家特意在京中置办的宅子,里面养着的仆从也都是一把好手。

梁世则在这里可以说再安全不过了,可就是这样安全的地方,竟然就这么被人堂而皇之的踹碎的房门!

“谁?谁这么大的胆子!”

木骥冷着脸,上前一步:

“当街行凶主使者已寻到,来人,带走,押入刑部大牢!”

“你,你是谁?你不是刑部的人!吾乃晏南巡抚之子,你胆敢冒犯?!”

梁世则没有想到,他没有等来徐韶华的死讯,反而是自己要被送入大牢的噩耗。

木骥冷笑着将右相府的腰牌在梁世则眼前闪过:

“我奉相爷之命而来,梁郎君不会忘了自己今日做了什么吧?”

下一刻,木骥一挥手,便有一队官兵直接进来为梁世则带上了镣铐,木骥淡淡的看着梁世则不住挣扎的模样:

“要怪,就怪你起了不该起的念头。”

一个徐韶华自然不足以让他如此,可是明知相爷存在,这梁世则还敢动手,那就莫怪他遭此下场!

等梁世则被带走,木骥抬眼看了一眼房间内的各种奢华摆设,直接将帐子顶上那颗最奢华的夜明珠摘下收入袖中,这才走出门外。

“相爷说了,让尚书大人补一份文书。”

梁世则因为挣扎的实在激烈,数九寒冬的,竟然被他登掉了一只靴子,可官兵们见多了撒泼打滚的犯人,这会儿毫无怜悯之心,直接让梁世则一只脚踩着冷冰冰的土地拖了出去。

梁世则被带走的实在狼狈,纵使梁巡抚有能力将其捞出来,他的声名也全都完了,往后仕途也已经断了。

而等梁世则带来的喧闹渐渐远去,梁府外,一个挺拔的人影看着梁世则远去的背影,忍不住喃喃道:

“谢家什么时候与刑部有关系了?不过此计实在毒辣,梁家子已废,梁大人……接下来,你可要怎么办?”

京中最近难得多了一件热闹事儿,不过半日便已经传遍了京城。

国子监内,谢含章正在填色九九消寒图,那上面的红梅已经被填满了一小半,谢含章轻轻落下一笔,又斜笔缓提,一朵活灵活现的花瓣便映入眼帘。

侍从连忙将热帕子递了上去,随后低眉将梁府发生之事一一到来,谢含章听到这里,动作不由得一顿,那如寒霜般的面容上难得多了几分震惊之色:

“这位徐同窗,真是不得了啊,”

“那郎君,咱们安排之事……”

“暂且停手吧。”

谢含章负手缓步行至窗前,窗外种着海东特有的七叶树,此刻枯叶飘落,枝桠在寒风中招展。

这棵七叶树,是谢含章来国子监没多久便栽下的,现下已经五年过去,它已经与谢含章的肩膀一般高了。

这会儿,谢含章伸手轻轻捧起一段枝桠,道:

“天变了,我何时能还乡?”

“或许,快了吧。”

……

翌日,是国子监的岁考,乃是举人、恩荫子弟得以入仕的一次考核。

不过,寻常监生也可以到场观摩,徐韶华对此并不感兴趣,但受乐艺的几位同窗邀请,故而前去瞧瞧。

国子监岁考与寻常科举不同,若取中者,举人授从八品官职,恩荫子弟授八品官职。

这次请徐韶华前去的学子中,为首者姓张,单名一个寒字。

张寒见徐韶华过来,一脸欣喜:

“徐同窗你真的来了,这大冷的天,还让你跑一趟,实在是不该。”

张寒等人纷纷冲着徐韶华拱了拱手,徐韶华摇了摇头:

“我与诸君皆为同窗,况且,此前观诸位的祭舞小有所成,今日若是能中,正好可与诸位一贺!”

徐韶华这话一出,众人面上不由带上了喜色,吉祥话谁不爱听?

“那就借徐同窗吉言了。”

随后,一行人簇拥着徐韶华朝岁考的试场而去,张寒知道徐韶华第一次来,遂介绍道:

“我大周国子监的岁考分六艺和文试,先考六艺,后考文试。不过,这六艺可择一而考。”

“如我们乐艺出众一些,此番便会只考乐艺,但相应的,我们便只能去考与乐艺有关的官职。”

“那不知诸位同窗此次可有目标?”

徐韶华这话一出,张寒等人相视一笑,张寒这才低低道:

“这次是我们运气好,听说宫里已经开始重建凤殿,想必要不了几年圣上便要迎娶新后,太常寺下辖的乐署也要重新选拔一批官员,若是运气好,我们应当不会分开!”

张寒如是说着,他们这些人已经考过了乡试,可是随着年纪的增长,对于后面的科举难免有些力不从心起来。

而国子监的岁考正好给了他们这个机会,只要他们能做官,日后兢兢业业上值,六年京察,总有出头的日子不是?

“这倒是一桩好事。”

“可不是,当初我能来国子监时,早已经及冠,四书五经虽不敢忘,可破题,解题的本事却大不如前了。

幸好我们在乐艺上也有些天赋,倒是不至于最后只有一个举人的功名,碌碌无为。”

虽说穷秀才,富举人,可在见识过京城的繁华后,谁又愿意回到祖地当一个普普通通的富家翁呢?

况且,只要他们今日在京中扎了狠,他日子孙代代相传,焉知不能坐一坐那王侯至尊之位!

徐韶华听了这话,也赞同的点了点头:

“路总是越走越多的,此番便祝诸位同窗能心想事成,遂心顺意吧!”

说着,一行人已经到了岁考的试场外,考生与观摩的监生从不同的门进入,徐韶华进去后,随意捡了一个位置坐下。

这次的考题还是云门大卷,张寒等人出场的晚,可却表现的最好,相较于其他组的疏漏,他们十人不管是乐舞的切换,还是古语的吟唱都几乎完美,主考的署正等他们表演结束之后,直接让他们准备明日的文试。

张寒十人这会儿心脏嘭嘭直跳,一出考场直接抱在一起,激动的差点儿哭了出来。

“只要过了乐艺,后面的文试不成问题!”

“一次就过!我们真是太幸运了!”

“那还要多亏徐同窗一直为我们纠错才是,否则只怕还要出不少漏子。”

不过,有这么一个乐艺天赋极好的同窗,实在是天底下最幸运的事儿了。

“等等,徐同窗呢?我还想要问他在京中的住宅在何处,若是咱们真的过了,可要好好谢一谢徐同窗呢!”

张寒忍不住东张西望,而徐韶华却在他们表演完后,便知道只要文试没有问题,那么张寒等人的愿望必能实现。

不过,这里面张寒等人付出的努力不是一星半点,徐韶华无意居功,便在退出去后,换了一个方向离开了。

只不过,让徐韶华没想到的是,他在不远处的数艺考场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

“……谢同窗?”

谢含章听了徐韶华的声音,偏头看去,徐韶华看着谢含章背后的考生大门,不由道:

“谢同窗在此考试吗?”

谢含章点了点头,他素来面色冷淡,可徐韶华却从他的表情中,察觉到了一丝放松。

“以谢同窗的才华,何不待两年后的会试再下场试试?”

谢含章这么年轻便已经中了举人,若是再等两年,最起码也是进士出身。

官场之中,举人出身与进士出身可是大不相同的。

“无妨。”

谢含章如是说着,他顿了顿,又道:

“多谢徐同窗关怀。”

二人就此别过,而等谢含章转过身后,他忍不住用手抚住胸口,待授官结束后,他可得两月探亲假期,若能还家瞧瞧,那就够了。

当年之事,梁家已经开始受到报应,父亲他……在任上病死也未尝不是老天在替江家鸣冤。

梁世则可以用当年之事威胁自己一次,便会有第二次,不过谢家虽颓未败,他日若是那件事当真被公之于众,他怕是连这个小小的钦天监主薄都没有机会得到了。

徐韶华也曾看过谢含章的答卷,若是他能参加会试,必将榜上有名,这会儿心里也不由得疑惑,他为何突然变得这么着急。

忽而,徐韶华似是想起什么,又不由得皱了皱眉,墨五姑娘行踪不定,若是从萧衔星口中知道梁世则是如何劝服谢含章替他作弊的话,那么很有可能印证徐韶华的猜想。

谢家,也是当初江家灭亡的推手!

否则,谢含章为何在梁世则被抓后,连两年都不愿意等,便要急急入仕?

他怕,他怕梁世则口中吐出对谢家不利的证据,届时他的官身或许可以保谢家一命!

徐韶华微微眯了眯眼,眸色一瞬间冰冷,他无法想象,当初的江三郎被拖出国子监斩首时,是什么样的感受。

他的同窗们,都在肆无忌惮的暗算谋害他!

他那样聪慧,或许在被斩首前,便足以将所有的事想清楚。

徐韶华想到这件事,心情不由得有些糟糕,即便梁世则要在刑部大牢里过年这件事,也不足以让他的心情轻松起来。

只不过,随着年关将近,京中的街道空前绝后的热闹,若非徐韶华熟悉各个小巷,只怕一时都要被人海所淹没了。

而等他回到宅子后,大用早就已经准备好了年货,各种炸物、肉菜等准备的十分齐全。

大用还说,他想要请一个厨娘来准备年夜饭,徐韶华想了想,同意了。

纵使孤身在外,年,总是要好好过的。

除夕夜里,那厨娘使出了全身的功夫,张罗了一桌子的好菜,徐韶华吩咐大用给厨娘带些归家。

大过年的出来做事,总是有各种不容易的。

随后,徐韶华又让大用和自己一道坐下。大用起初还在推辞,徐韶华唬着脸,这才让他坐下。

二人吃着佳肴,说着些日常琐事,这个年夜饭虽然不热闹,却也有几分温馨。

等到酒足饭饱,大用利索的收拾了桌子,随即被徐韶华笑吟吟的唤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