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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眠搭在陆舸小臂上的手猛地攥紧了。

“好疼啊,许少爷。”陆舸低声抱怨道。

【深情值加100(50x2),贡献者陆舸。】

“伤心了?”陆舸贱嗖嗖凑到他耳边问。

季眠瞥他一眼,眼眶因高烧和恨恼微微泛红。

再次望向别墅门前时,门口拥抱的两人已经分开,相互道了别。

许知夏低着头,似乎有些赧然。

直到秦琰离开,他才抬起头,重新进了别墅,关上大门。

季眠看着紧闭的大门,双腿迟迟没有动作。

今天一整天,他都很少进食,此刻一发烧,身体压根没有多余的能量供给,浑身发冷汗,腿肚因为发虚有点打颤。

陆舸见他一直没有上前,只以为季眠受了方才那一幕的刺激,连门都不愿意进去了。

他道:“不想回去的话,我的后备箱倒是挺空的,可以收留你一晚。”

季眠腿软得要命,还是支撑不住将重心压在了陆舸身上。

他攥着陆舸腰间的衬衣布料以支撑身体,额头虚抵在他胸前,喘着气,气息虚弱。

陆舸莫名想到了以前季眠被他气到咳嗽,靠在秦琰怀里的画面。不同的是,那时候的季眠是主动依赖秦琰,而现在的他却是不得不倚靠着自己。

【深情值加120(60x2),贡献者陆舸。】

“你这样,我没法走路了,许少爷。”陆舸戳了戳趴在他胸前的脑袋。

季眠吸了口气,直起上身打算站直。

后腰处忽然横过来一条结实的手臂,桎梏住他的动作。

他听见陆舸似乎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是因为不耐还是什么……

下一刻,陆舸的右手握住了季眠的右腕,旋即他背过身去,俯下身。

季眠只觉得握着他右腕的手用力拽了他一把,他整个人便稳稳趴在了陆舸的背上。

“……陆先生?”

“不用谢。”

季眠怔了一下,轻轻垂下眼睛。

*

关上门,许知夏方才在秦琰面前乖巧的表情顿时敛了几分。

“知夏少爷,秦少走了?”在一楼大厅的林叔问了句。

“嗯。”

“秦少这些年跟您的关系好像更要好了,下班还特意去学校接您。”林叔感叹了句。

许知夏对此不予置评,问:“我哥呢?”

“哦,池秋少爷出去了,还没回来,说是让我先去学校接您。”林叔说道。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去接许知夏,秦琰已经提前开着车把人给带回来了。

许知夏顿了一下,“我哥……让你先来接我?”

“是啊。”

许知夏的表情更古怪了。以那人的性子,要是知道他回来,装病让林叔留在家里随时候命才应该是他的作风。

更别说让林叔提前去接他了。

“您先休息,我等池秋少爷的电话,等会儿去接他回来。”

“嗯。”

许知夏应了一声,迈步上楼休息。

走到一楼的楼梯口时,他的脚步停顿了一下,侧目望向楼梯口左侧的一个半人高的柜子。

很久以前,这里的柜子上面是有一个花瓶的,但被他打碎后,就再也没有摆上新的。

因为楼梯口的遮挡,花瓶坠落的碎片像一个漂亮的扇形。可年幼的他沉浸在打破父亲“古董”的惊惶中,只觉得那完美的扇形格外恐怖,甚至于简单处理完地面的碎片后,躲回房间里毫无意义地哭了很久,才重新动身去找能够彻底清理掉残余碎片的东西。

他抱着房间里那条可以当作毛巾使用的卡通绒毯,小心翼翼打开房门。

楼梯口下却多了一个人,站在那片扇形的碎片前低垂双眸,一动不动。

“哥……”

在“小心”二字说出口之前,他看见平日里最疼爱自己的哥哥,在那扇形面前缓缓脱掉鞋子,赤脚站了上去。

从那人脚下蔓延的血迹,形成了一个更小的、更漂亮的扇形。

……

许知夏望着柜子,定定看了几秒,抬手抚了下左耳上方的一缕头发。恰好是方才秦琰吻的位置。

——只要抢走秦琰,就能彻底毁了他。

收回视线,他缓缓上了楼。

*

“今晚睡后备箱还是公园长椅,大少爷选一个?”

别墅外,陆舸刚把人背上,嘴贱技能又开始发动。

季眠脑袋搁在他肩膀上,没搭腔。

陆舸便觉得没什么意思,不再说话了。

这是他第二次背季眠,跟头一回的感觉有点不一样。

还是很轻,很热,可那轻飘飘有点硌手的感觉莫名比上回更加真实、深刻。

好轻。

好轻……

陆舸皱了下眉头,但这种上次不曾在意过的感觉,这回却一直挥之不去,丝丝缕缕缠在他心头。

过了会儿,季眠又开始小声咳起来。

因为热,陆舸下车时没穿外套。

季眠的体温隔着一层薄薄的衬衣布料传给他,热得要命。

陆舸估量了一下。

得了,也别去什么后备箱公园椅了,这回真要把人送医院去了。

“咳……咳咳……”

隔着两人的衣物,陆舸能感受得到季眠胸腔的震颤,每咳一声就震一下,让人忍不住怀疑背上的人会不会被这动静震碎。

季眠一手捂着唇,咳嗽得更厉害了,声音持续不断,陆舸能明显感觉到后背又一开始的震颤,变成了连续不断的抖。

随后,有什么温热的东西从季眠的指缝中溢处,滴在陆舸的颈部和领口上。

像是一滴热的雨。陆舸侧头看了一眼。

是血。

“……”

季眠明显感觉到身下人的呼吸一瞬间停止了。他看着陆舸颈侧和衬衣领口上的血渍,也茫然了一瞬,“抱歉陆先……”

陆舸有点呼吸不畅,从唇缝里蹦出两个字:“闭嘴。”

季眠感受到陆舸明显加快的心跳,箍着他大腿的手臂似乎也抖了下。他忍不住开口:“其实——”

陆舸的步子骤然变快了,一边回头吼他:“你闭嘴!”

季眠只好沉默了。

他本想说,咯血有可能是支气管或者什么地方的黏膜破裂了,不是一瞬间得了绝症。

毕竟看陆舸的反应,好像以为他要一命呜呼了。

于是这晚,季眠没睡后备箱也没去躺公园的长椅。

他在医院的急诊室病床上躺了一夜。

熟悉的吊瓶重新挂在了季眠的左手上,旁边的柜子上放着一沓厚厚的化验单以及好几种退烧消炎的药,还有一瓶黑黢黢的止咳药水。

陆舸倒了杯热水进来,放到柜子上。

急诊医生方才把他叫出去说了半天,大致可以总结成两句话:

“没有生命危险”以及质问他“病人的身体状况怎么能差成这样”。

他哪里知道病人的身体状况怎么能差成那样?又不是他的小孩。

陆舸扫了一眼那沓化验单,上面一大片的指标都低于正常数据。

“你有以前的住院记录吧?”他问。

季眠点点头,说道:“我的主治医生会帮忙安排病房。”

“哦,”陆舸就在他的病床边上坐下来,看上去也没什么要走的意思,“那就等明天一早再转普通病房,今晚暂时待在这儿吧。”

季眠有点意外,道:“陆先生不回去吗?”

陆舸眼睛缓缓眨动一下,忽然反应过来:是哦,他干嘛还留在这儿?

他当即起身,准备离开时想到什么,问了句:“那明天谁来帮你转病房?”

“我可以自己转。”

陆舸的脚步顿住,问题又多了一个:“饿了渴了呢?”

“明天早上,我会请家里的护工过来。”

“要是今晚去洗手间呢?”

季眠感到莫名:“那就去呀。”

“可你挂着点滴。”

季眠歪了下头,示意陆舸去看床头的可拆输液架,“这是可活动的,我可以带着它去。”

陆舸沉默两秒。

他脑补了一下这人深更半夜拖着输液架起身的画面,忽然冷笑一声:“别把自己说得那么可怜。”

季眠:“……?”

总之,陆舸重新坐回来了。

他说:“你是病人。”

季眠不明所以地望着他。

“病人不能自己做事。”

季眠向他解释:“……有很多独身的病人,都是自己照顾自己。”

陆舸想了想,又说:“你不一样。”

季眠问:“哪里不一样?”

陆舸盯着他平静的面容瞧了一会儿,心道:你是易碎品。易碎品不能自己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