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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前面,背刺听她安静下来,回头看了眼,看她蜷缩成一团,沉默。

停顿了下,轻笑了声,开玩笑似的问:“怎么了?被吓到了?……哎呀不怪你,一般小姑娘听见单崇家里的那一地鸡毛都会被吓跑,否则这会儿追他屁股后头的怕不是有一个加强连——”

“我又不是一般小姑娘。”

她嗓音沙哑。

“那是,”背刺同意,“能在深入了解并沟通交流后依然坚持喜欢单崇的能是什么一般小姑娘。”

“是啊我——”

声音和心脏跳动同时骤停。

“……………………………………谁告诉你的我喜欢他?!!!!”

小姑娘的尖叫突然充满了整个车内,几乎要把这辆jeep的车顶蓬盖给掀开!

“谁告诉我的不重要,毕竟我长了眼睛,你看向单崇的时候双眼都是发光的,三句话内必笑或者必哭,他上不上大跳台被不被戴铎埋汰跟你有关系吗?哭的那么真情实感——莎士比亚说,只有盲目的爱情才会使人变成神经病。”

“莎士比亚没说过!”

“不重要,”背刺说,“重要的是只是如果你继续跟我在这大吼大叫,那就是莎士比亚告诉全世界你的暗恋这点儿小事了。

“……”

“冷静点。”

“那他现在还在攒钱吗?”卫枝识相地跳过了前面那个问题,“问个问题,我卡里还有三十万,你说直接给,他会要吗?”

“……”

这下背刺才是真的被吓到了,在他陷入震惊的沉默时,他身后小姑娘还在絮絮叨叨:“我觉得应给他肯定不要,找个理由吗,上课费?圣诞节圣诞老公公送来的爱心?还是过年压岁钱——”

“卫枝。”

絮絮叨叨停住。

“什么?”

“你们南方的城里人喝醉酒都流行送钱吗?”背刺真诚地问,“而且还是倾家荡产的送?你告诉我,我酒量还可以,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这辈子拼了这条老命我也要去南方发展一下——”

“什么意思?”卫枝茫然地问。

“意思就是,”背刺面无表情地回答,“你喝醉了,回去睡觉吧。”

卫枝扒着副驾驶的手松了松,“哦”了声倒回了座位上,想了想强调:“你不许往外说啊!”

背刺:“说什么说,师徒恋真是经久不衰的烂熟套路,没创意,没意思,不值得往外说。”

卫枝半瞌着眼,微醺状态下昏昏欲睡:“那你也带了不少徒弟,你怎么没有?”

背刺:“……”

卫枝:“看,还是和人有关。”

大师兄还想说点儿什么,这时候单崇从酒店里走出来了,他闭上嘴。

男人径直走到车前,拉开后座车门,一只手撑在车门框上方,扑面而来的淡淡酒精味和小姑娘身上惯有的甜香,在暖气的烘托下变得更加浓郁……

他不着痕迹的蹙眉,眉心又很快舒展开。

看着坐在位置上的人被外吹入的寒风吹得哆嗦了下,他问:“自己能走?”

男人的气息伴随着风雪吹拂在她的脸上,卫枝盯着他。

单崇:“?”

卫枝满眼都是怜爱:“我能抱抱你吗?”

单崇:“?”

单崇:“你抱我还是我抱你?”

卫枝:“啊?”

单崇:“发什么酒疯,自己起来。”

卫枝乖乖地挣扎着爬起来。

男人顺势扫了眼她的脚:“鞋。”

她一指令一动作,腿“咚”地落下,歪歪栽栽地穿鞋。

背刺坐在前面看热闹:“可以不用穿,反正她身体好的很,赤着脚走回去刺激啊,保证到了大堂酒也清醒了……上次不就是这么干的么?”

话语刚落,就感觉到后座上,后座门外,一坐一立两个人同时拧过头,望着他。

小姑娘满脸迟疑,男人面无表情。

背刺:“……”

背刺:“好的,看来不是。”

背刺:“你们嘴巴里能不能有一句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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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不容易把最后一个小徒弟也送回房间,单崇回房间坐下,就觉得腰酸背痛——

今晚大家都在怒火之下喝的乱七八糟,而他作为事件的中心主角,反而是滴酒未沾,完了还要给这些人擦屁股。

服了。

要是说有什么因为这事儿带来的不好情绪,这会儿也累的烟消云散,他进屋靠在床头就不想动了……

他当初手术是挺成功,幸运的腰没断。

但是不代表打了钢钉的腰就比原装货更结实,扛那么多烂醉如泥的大老爷们送回房间,他现在就像是被人殴打了一顿似的。

“如果你们想要用累死我的方式让我别多想,那还是挺成功的。”

男人对不远处正慢吞吞脱衣服准备洗漱的背刺说,“可真是谢谢了。”

背刺脱得剩条裤衩,无视了他的嘲讽,点点头说:“不客气。”

靠在床边男人唇角一掀,正想说什么,突然手机震了,他拿起来看了眼,来电的是十分钟前他刚刚亲手塞回房间里的小徒弟。

他愣了愣。

不远处背刺见他半天没接,有点奇怪,问了句:“谁啊?”

单崇说:“你小师妹。”

背刺“哦”了声,一点也不惊讶:“喝多了喜欢给人打电话的臭毛病又来了。”

然后在他挑拨离间“你猜你是排在顺丰快递之前还是之后”的声音里,男人拿起手机,贴着耳朵,“嗯”了声:“有事?”

电话那边沉默了,然后“嘻嘻”笑了声:“我突然想起上次跟你说的银行卡密码好像还差三位数。”

“……”单崇拿起手机,看了眼屏幕,确认来电号码不属于任何一个疯人院休息室,“你今晚也没喝几杯吧,我都看着的。”

“你看见了?”

“嗯。”

“可以,有进步,”那边打了个嗝儿,懒洋洋地说,“至少上次,同一个餐厅同一个座位排布,你看都没看我一眼……今晚我是没喝多少,但是如果你问我银行卡密码,我可能也会告诉你的,我卡上有很多钱,你全部取走我也不会报警,如果我报警了,你就跟警察说那是我上课的钱好了。”

单崇有一点点困惑,唇线抿直,想了很久,他似乎猜到了什么。

掀起眼皮子扫了眼不远处的背刺,他虽然微笑着,语气却变得有点儿薄凉:“背刺和你说什么了,嗯?”

“说挺多,”她那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大概是在钻进被窝,她老实地说,“说你缺钱除了因为抠之外,还有确实非要花钱不可的理由。”

啧。

“怎么了,”男人垂下眼,没多少笑意地轻笑了声,嗓音在电话的磁波里低沉沉的,“心疼师父啊?”

这话说的,其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听到什么样的答案。

正隐约在有些薄怒边缘。

便听见她在电话那边沉默了下,奇怪道:“心疼你什么?今晚你大杀四方,四海诚服。”

单崇愣了下。

“你只是可能要做的事相比平常人来说有点儿多,但又不可怜,我心疼你做什么,可怜的人才值得心疼。”

……

哦。

这个回答。

就还挺顺耳的。

靠在床边,男人垂着眼,一晚上波澜无惊的漆黑瞳眸此时终于有了一丝丝的破绽……像是被人用破冰锤强硬凿开缝隙,其实冰封之下并非毫无涟漪。

今晚各种言论听到耳朵起茧,知道内情的怕不是也觉得他很惨,各种目光将他捆绑起来——

却因为她一句稀松平常的“你只是可能要做的事相比起平常人来说有点儿多”得到了释放。

想到方才在车里,打开门的瞬间她那乌黑的瞳眸盯着他问他要不要抱一下,那双眼中如她现在说话时一样直接,是不带任何掩饰的纯粹与纯净。

她在他的面前,好像……总是毫无保留。

心里微微一动,他坐起来了一些,吞咽了口唾液,喉结滚动。

低低“嗯”了声,他耐心极佳没直接挂了她电话,就继续扔出送命题,陪她胡扯:“那你还想给我打钱?”

“嗯,”卫枝一点儿不觉得这问题有什么难的,说,“如果你问我要我就不想给了,但是你不要,我就想全部都给你。”

“我问你要就不给?”

“主动问人要钱的不是骗子吗?”

“你主动给的就不是骗子了?”

“我可以不打到你账号上,”她用大聪明的语气道,“南城这边医疗条件挺发达的,我认识的人就在市中心大医院外科,肯定和奥托博克品牌有点儿合作,医生嘛,说不定能搞点内部折扣来……”

她连品牌都查好了,脱口而出,一点儿都不觉得绕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