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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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闾原先还不知道朝廷对江州的整体布控是个什么章程,对江对岸的兵防也不了解,只知道保川府是个实实在在专守江州的要道,然后这一切,都从刚刚现身的将官身上,得到了解答。
除了保川府,另还有荆南道,禹县,以三面围江之势,全线拱卫着江州府,只前两个是州府枢纽,兵力最足,禹县是临江的一个渔村,被江匪祸害的曾全县迁民过,后东桑寇将这里做为登陆大宁的自由地,动不动就伙同江匪一起上岸劫掠,当今震怒,命兵部纠集神弩营,以北境兵为主,领荆南、保川两州兵力,埋了一波东桑寇和江匪,抢回了禹县的制控权,后以此为据点,建火器营,垒了手炮台,还专门在容易登陆区埋了一波雷火线。
据说那雷火线只要触发一个点,就跟炸响竹似的,轰的那叫一个欢腾,只条件限制在晴天里,遇阴雨水多期,是没什么效果的,这时候更多的还是得看手炮台,有专门的掷炮手守着,引线拉完能扔出十几二十米远,炸的一片尘土飞扬。
北境有一个专门研究火器的团队,由太上皇监督指导,专门研究火铳火炮的地方,只人才有限,一直也没什么进展,唯一能说的上有成果的,就是将□□的触发率提高了,哑雷减至三成左右。
如此消耗,长年累月的,北境的财政便惠及不到其他州府,能不向朝廷伸手,就算是对当今执政的支持了,管其他地方再捉襟见肘,北境财务这块一直是与户部不搭嘎的,这就让守保川府的本家人非常为难,兵部户部总像是对小娘养的一样,所需饷银和装备支持,总排在其他州府后头,拿捏着他们身后有北境背景,那边不可能看自己孩子缺衣少食,便尽可能的借着这处薅北境羊毛,长年累积,保川就跟个爹不疼娘不爱的次子般,明明也重要,却都以为他有依靠。
武弋鸣苦,娄文宇苦,兵部户部那边天天叫苦,而北境作为当今本家驻地,偏又不能叫苦,于是只能在其他方面支持自家孩子,一力承担了火器研发,并辖下百姓生活生产所需,过的也叫一个水深火热。
若非太上皇早年开发的那些来钱门路,北境指不定得穷成什么样呢,更别指望研究这个开发那个,能不给朝廷增加额外开支,就已经是对整个大宁天下的支持和奉献了。
所以,当这些来自北境的将官,看到笔贴式记录的增税额,以及未知方位的金山,那可想而知的激动,根本压不住嘴角。
朝廷手中也有金矿,奈何发展民生开销巨大,想强硬将世家豪族手中的金银矿收回,却屡遇各种阻挠和暴民起义,图谋一二十年,国库仍然空虚。
当今就是在满朝有背景的大臣,屡次建议加收百姓课税的折子里,强硬的以盐引制度,勉力带携着这个新朝一路往前,是以,作为他背后最强有力的支持者武氏族人,俱都盼着能天降横财,替他堵了这个入不敷出的窟窿。
于是,崔闾就感受到了犹如上宾般的待遇,没有一点官民阶级观念,甚至坐谈的时候还差点被推进了上座,若非毕衡解围,崔闾都不知道该怎样委婉又不得罪人的应对,最后退而求其次的,被推座进左首位。
如此客气礼遇,也是一点没想到的。
崔闾后背心冒汗,只觉得肩上任务沉重,多双眼睛渴切注视,望着他许以期翼。
武弋鸣搓手坦言,“崔先生,不瞒您说,年关将至,我军武备军资皆近短缺,实在很盼望着朝廷有进项,能充盈国库,让我等将士可舒心过年,哪怕刀山火海,只要崔先生能给指个方向,我定义不容辞的带兵前往。”
这是指定要将海外金山握手里的意思。
崔闾在几双眼睛的注视下,沉吟道,“冬季海上行船风险巨增,那几家基本入了深秋就不大往海上去了,将军以及将军的属下将士们,平时基本没在船上呆过,怕是不能适应水上生活,冒然乘船去到那遥远的地方,怕是不妥……”
那边只船难下水,可想而知的水上功夫是怎么样的蹩脚不足,别金山没找到,全船人覆没了才好,因此,崔闾在很真诚的劝阻他。
娄文宇显然也想到了这处,与毕衡在旁边耳语了片刻,便望着崔闾道,“我北境有一支水军,人虽不多,但也常年在水中练习,崔先生觉得他们可有能往海上走的实力?”
北境有条漠河,所有北境兵在演武练习中,都有一项泅水训练,后增了船上作战训练,除了没有实战过,阵势摆开也似模似样,瞧着挺厉害威武的。
崔闾想了个婉转的提问,“那支水军可有经过江海风浪的演练?那浪头打出两三丈高的时候,可有能站稳的将士?”
武弋鸣与娄文宇无奈的对视一眼,同时摇头,“没有,我们那河起不了大浪,只一些小颠簸而已。”是以没有机会体验急风骤浪的侵袭演练。
崔闾便不吭声了,意思很明显,河上的所谓水军,驾驭不了江上海上的风浪,所以,暂时就别妄图那巨利了。
看看实际的吧!
被捆起来的几大当家人,在数名将士的看押下,终于熄了高炽的怒火,认清了被羁的现实,当再次与崔闾面对面后,再没有了先前要赖账的嚣张,只闭紧了嘴巴的沉默抵抗,半声不愿交待藏匿家财的地点。
娄文宇从记录的增税银上,就看出了这些人兜里银钱的实力,奈何这些人从被抓到后,嘴就跟蚌壳一样的,一副杀剐随意的模样。
他殷切的望向崔闾,拱手道,“崔先生与这几人应当有些交情,不如请代我们交流交流?”
蒋、越、冯三人冷脸以对,嘴角甚至挑出一抹阴狠的弧度,特别是蒋老爷,再不复之前的谦卑,定定与崔闾直视半晌,后哑着嗓子道,“崔闾,你会后悔的。”
崔闾望着他,眉心突然一跳,后背心突然沁出一股凉意,脑中悠然闪过一抹先前总觉得有违和之处。
那云岩山周遭暗礁处处,行老了船的舵手基本不从那边过,却为何在不久前,会经过一条运奴船?
还引了他家小五和侄儿前往一探?
唰一声响动,崔闾直往蒋老爷面前走去,一把拎了他的衣襟,压抑着声的逼问,“你做了什么?”
蒋老爷苍白的脸上漾出一个笑来,眼睛半眯老神在在,“狡兔三窟,事有两手,崔闾,你以为智珠在握,殊不知还有螳螂捕蝉呢!”
冯承恩紧随其后,笑的狠戾,“这得多亏了崔老爷的至交好友张廉榷张大人啊!”
越老爷接力,“区区二十万两白银,就叫他主动说出了你的底细,以及家小居住地,崔老爷,日后交友需得谨慎,呵呵!”
张廉榷。
崔闾面色瞬间变了,他知道张廉榷过府来就是为了钻营的,可当严府台倒了后,他自己也身陷孕痛反应,府城一片混乱,看着往日交情,崔闾仍让李雁替他除了胎包,后以为他会呆在医馆养身,见他房门紧闭,便只与毕衡着手眼前事务,没有去过问打扰他。
竟是不知他何时与这些人勾搭上的。
又或者说,这些从前不屑与张廉榷搭上线的豪绅,在有意的接近他,并许以重利,令他卖了自己。
不知怎地,崔闾竟没有很生气,只是对于自己的疏忽大意有些懊恼罢了。
“那条运奴船是你们故意放过去的?”崔闾望着蒋老爷的眼睛问道。
蒋老爷脸上露出计谋得逞的微笑,“张大人只知你崔氏家底丰厚,却不知到底有多厚,衙署记录也是百年前的模糊账,可既然是世家谱上的名门,想必手中传承至今的东西当有不少稀罕物,甚至该有金钱也买不到的古物,崔老爷,我们总要找个知晓根底的人问问,您家子侄倒是好奇心甚重。”
所以说,一心搞钱的人脑回路都基本一样,崔闾虽现在大方了,可按着从前的思维,遇到这几大豪绅,头一个想的,也是怎么将他们的家底起出来,然后倒置一下,这些人也一样的对他家家底好奇,想着起出一个百年世家家底,看看到底曾经壕成什么样。
两方奇异的撞了思维,然后就看谁更道高一丈了。
崔闾冷眼望着他们得意洋洋,等着看自己大惊失色样,突然就挑了嘴角笑了一声,轻轻松开蒋老爷的衣襟,还好意的替他抹平了,然后,用着不急不徐的声音道,“你们放在岸上的哨人,眼神俱不大好,一个个玩忽职守的,所以,本老爷就替你们教训收拾了他们。”
说着,冲毕衡点了点头,毕衡立刻走到武弋鸣身边低声说了两句,然后就听武弋鸣对外面道,“去把河沟里用茅草掩埋的尸体拉出来。”
他话音一落,那本还老神在在的几大当家齐齐变了脸色,惊疑不定的互相对眼,等一排九个哨人身体扭曲的被抬着,在帘外空地上排成一溜,几人才惊觉大事不好。
崔闾探头往那几具尸体上看了看,悠尔扭头问蒋老爷,“他们身上的铜牌,当能直接往航船上探吧?”
越老爷呼吸都粗重了几分,“你……你什么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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