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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日常在吃早餐时对词,背顺了也互相过一遍,提点叮嘱对手戏时注意些什么。

台词本身的交换,也需要有节奏感的交接,对手戏的两方都在这场舞蹈里,步伐一致,心照不宣。

一个人快了,另一个人会被打乱情绪。

一个人慢了,另一个人得分出一部分精力控场。

他们的默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但对戏时逐渐熟悉,不再有那种生涩的磨合感。

等最后一幕剧本对完,粥也喝得差不多了。

“什么感觉?”蒋麓观察着他的反应:“总算是结束了,可以回家呆着了?”

“我有点舍不得。”苏沉低头把一整本剧本从怀里拿出来,每一页快速翻开,看其间错落的标注笔记,像是突然就到了期末般有点恍惚:“居然拍完了?”

“这才是第一部。”蒋麓笑道:“还有九年呢,你不用急。”

皇嗣之战里,次余散碎的成员几乎都被洪党文党的人清理干净,两大势力不断积蓄着力量,意欲将对方的候选者一击即杀,名正言顺地迎新皇入宫登基。

那个疯子一样的老皇帝只不过仗着有天幸师看护性命,经此乱象之后,朝廷巴不得欢送他移居别宫,换个真正能担当大任的龙裔重掌全局。

及冠礼上各方厮杀不休,皇后当场流产几乎殒命,熙延帝被暗箭刺穿肩胛,被文党寄托众望的八皇子当晚在寝房毒发而亡。

与此同时,元锦被姬龄看护着自都城一路行至西南,又快马加鞭折返皇都。

他离开时形单影只,毫无还手之力。

再踏入这片禁地时,身边不仅多了两个天幸师辅佐左右,更是身怀可倾半国的异宝,借此找皇叔换来整只虎符,领十万寒甲军就此回京。

单凭蛇骨婆婆一个人半夜引蛇倾巢而出,都有能力直接灭掉首辅府的所有人。

再加十万寒甲军,已足够谈判筹码。

四月六日子夜,宫墙上的守卫统领被毒箭抹了脖子,上千禁卫形同虚设。

紧接着北方宫门洞开,寒甲军有条不紊散布各个角落,在太阳初起时夺宫相镇。

阖宫上下皆是死寂,仿佛迟迟未从睡梦里醒来。

元锦要做的,是杀掉他的幼弟,转身接受血染战袍的少将军跪地朝觐。

这个决定并不困难。

那个幼弟嚎啕痛哭,看起来甚是无辜可怜,衣袍下早已藏好抹了毒的匕首,只等着引诱对方放松警惕,然后引刀一快。

元锦抬手夺刀的那一刻,最终的结果已经十分明晰。

要演好这一幕,苏沉想了几个法子。

这场戏其实很妙。

两个人看起来都是弱者,也都是伪装者。

他作为夺宫而来的皇兄,始终坐在轮椅上无法自行走动。

他看起来阴鸷,病弱,被困在一张椅子里,毫无还手之力。

而最后一个幼弟看起来年幼可怜,满脸都写着无辜。

新来的小演员有点紧张,稚气未脱的说话方式倒是很契合现在的情景需要。

苏沉带着他演了两场,效果都感觉一般。

导演那边给了几个建议,还亲自上阵示范着演了一回,叫那小演员照猫画虎地跟着演。

苏沉一直在看,有句话压在心里想了很久,终于还是说出来。

“卜导。”

“你说。”

“这里可以改剧本吗。”

导演眼睛里露出兴味:“这不像你会说的话。”

苏沉笑了下,还是如实道:“我只是感觉,元锦这个时候,会伸手掐着他的脖子。”

短刀猛地拔出来的那一瞬间,他的手已经卡在幼子的咽喉处,一寸寸的收紧。

他掐着他的脖子,从那轮椅上缓缓站起来,以绝对的力量压制绞杀。

“这是一个秘密,”元锦注视着幼弟狰狞窒息的神情,声音里有一丝难以觉察的愉悦:“嘘,不要和任何人说。”

倏然间,幼子的胳膊猛然垂落,再无生息。

这段拍完,蒋麓看得咂舌一声。

“完了。”

苏沉弯腰把小演员扶起来,笑着说了声抱歉:“不好意思,掐疼你了吧?”

“没有没有,”小演员受宠若惊:“哥哥演的好好!像真的一样!”

等小演员跑去找导演合影了,苏沉才侧身看向他。

“哪里完了?”

“你开始跟我抢风头了。”蒋麓还张着胳膊方便道具师往他身上喷血浆:“听说现在观众很喜欢迷人的变态。”

苏沉想了想元锦后面略夸张的人物设定,耸耸肩道:“也许吧。”

“等会儿我就要对你跪地朝觐了,”蒋麓还在玩长发旁的红缨,跟玩鸡毛掸子尖儿似得拿翎毛逗他:“快,说声谢谢哥哥。”

苏沉眯眼笑了笑,也不退拒。

“谢谢哥哥,”他声音很软,听起来清澈又温柔:“谢谢我的将军。”

少年听得眉毛一跳,把头扭开,权当没听见。

嘶,这家伙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