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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感觉不会有错。

宁姝骤地一愣,立刻缩回马车里。

不会吧……说不定是路过呢。

她坐在马车里,只能听到外头雨声与马蹄声的混合里,马蹄越来越近,可惜,并没有远去的趋势。

声音渐渐停下来。

她隐约听到大爷和大娘说了什么,突然,一个年轻男人高声回:“你们是何人,竟敢绑架侯府中人!”

这一声,于宁姝来说,不亚于天上惊雷。

还是被追上来了。

大爷大娘似乎在求饶,那年轻男人又说:“来人,把他们押下去!”

宁姝突然掀开车帘,探出身子:“且慢!”

喊出这句话后,她才看清四周的景象——雨幕中,几十精兵围着她这一辆马车,不明了的,还以为她是什么出逃的重犯。

而精兵中间,却还有三个男人。

宁姝看着那三人,说不惊讶是假的——不是说他们都有事情忙吗?

但现在,谢屿一身银甲,面庞轩朗坚毅,而他左右,谢岐与谢峦皆披着蓑衣,纷纷牵着马绳,许是方才赶路太快快,马匹到现在还在踱步缓解焦躁。

发话的那年轻男人,是精兵中的一员,谢屿驭马上前,让他退下,他自己则用黑漆漆的目光,盯着宁姝:

“你想说什么?”

见那大爷大娘面露惶恐,宁姝咬咬舌尖,提高声音:“他们没有绑架我。”

空气静默着。

谢屿挥手,押着大爷大娘的精兵,便退开。

大爷大娘忙道:“多谢各位官爷!”他们躬身拱手,深深地看了眼宁姝,便立刻搀扶着跑了。

宁姝没有去看谢岐,尤其是谢峦,即使如此,她已如芒在背,偏生天空中又炸开一声响雷,她手指一颤,挂在指尖的车帘掉下去,掩掉外头的一切。

也遮去他们的视线。

马车内,是一方暂时的庇护。

宁姝后退几步,双腿一软,坐在马车尾部的位置。

她下意识咬了下拇指指甲,想到什么,她立刻翻找包袱,突然,“刷拉”一声,一只手从外头狠狠地撩起帘子。

电光雷鸣之中,谢峦穿着滴水的蓑衣,他摘下帽子,鬓角湿润凌乱的头发,贴着他的脸颊,他正阴沉着脸睇着她。

他解开蓑衣,丢掉蓑衣和帽子,踩上车辕,直接走到马车尾部,坐在宁姝旁边。

他与宁姝仅仅隔着一个手臂的距离,这个过程,他眼眶猩红,死死盯着宁姝不放,好像错开一眼,她就会消失一样。

宁姝心道还好来的是谢峦,又说:“谢峦,我是有事……”

“有何事?”

一个略有点懒的声音传来,便看一身绯红官服的谢岐撩开帘子,他倒很自在,马车内围着车壁一圈座位,他一甩衣袍上的水渍,就坐在左边车窗那个位置。

谢岐眼中笑意缱绻,却丝毫没有落到眼底。

他也在生气。

宁姝又要开口,谢屿卸掉银甲,进马车了。

男人变坐在右边的位置。

马车变得拥挤不已,乌泱泱的。呼吸之间,是浓浓的水汽,夹杂着一股淡淡的梅花香气,以及,男人们此起彼伏的,沉重的呼吸。

三双明亮的眼睛,三张肖似的俊逸面孔,三个年龄段的男人。

他们齐齐盯着她。

宁姝突然想起一个词,左右为男。

但她现在可没有笑的闲心,在这样的压力下,她后背渐渐僵硬,呼吸也不自觉轻了几分。

很危险。

直觉告诉她,很危险。

谢岐还在抻衣摆上的水渍,嘴角衔笑:“宁姝啊宁姝,你给三弟吃了什么药。”

宁姝眼睑一动。

谢岐:“我和大哥对三弟说,你在准备逃离,三弟还不信,淋雨跑去找你,被你用个干布巾一擦,反而还怀疑是我和大哥骗他。”

说起这件事,坐在宁姝身边的谢峦,便用力握紧拳头,一双眼睛里十分明亮,怒火中烧,他对着宁姝,咬牙切齿:“你骗我。”

原来他们早就知道她的计划。

原来一切的顺利,也是请君入瓮。

到底是哪里出错了?

分不出心细想,宁姝抿抿嘴唇,小声说:“我可以解释……”

一步一步来,宁姝心里告诉自己,不能着急,他们已经确信自己要逃,一旦她自己着急了,反而显得动机更不纯,自投罗网。

忽然,谢峦拳头砸了下马车车壁,整辆马车一震,宁姝下意识往后缩,这个动作彻底激怒他,他猛地用力攥住她的手,往自己身边一带。

宁姝皱眉:“谢峦,你弄疼我了!”

谢峦眼底酝着血色,他另一手捏住她的下颌,掰起她的脸庞,直直望入她的眼瞳中:“我就是珍重你,你也不想留在侯府,那我何必……”

他喉咙一动。

在知道宁姝计划不告而别时,他无法理解,为什么?他们不是两情相悦吗?她不是喜欢他吗?

可是昨夜,在大哥的书房里,他们将手上的证据,一样样摆出来。

看着那些新办路引,购置东西的证据,谢峦皱眉,喃喃:“她是喜欢我的,她为什么要离开……”

他还在给她找借口。

谢二哂笑:“你还以为她喜欢你啊,谢峦,你醒醒吧,她来侯府的目的我们不清楚,唯一知道的,就是她一定会走。”

谢二看得明白,“她就是玩弄你的感情。”

谢峦不信,他问大哥谢屿:“大哥,这些是真的吗?”

他期望得到一个否定的答案,却不曾想,谢屿没有反驳。

谢二竟还道:“但我还羡慕你,你被她玩弄了感情,我和大哥却没有机会,哈。”

这句话,何等讽刺。

谢峦怔然,似乎还是不信。

见状,谢岐又说:“你想想,你确定宁姝的心意,也是被她推着往前吧,”他了然地看着谢峦,“否则,以你的性子,哪那么容易坦白。”

被二哥直白指出这件事,谢峦反驳得有点狼狈:“不会的,她不会玩弄我……”

可是他的底气,却不如最开始。

他身上,冷一阵热一阵,对宁姝的信任,在那些铁证面前,就像一个个巴掌,把他扇得头晕眼花。

谢屿这时候开口:“既然你不信,那我们不干预。”

由着宁姝,且看她到底会不会走。

只这时,谢岐说:“三弟,她是真的要走,那你要怎么办?你留不住她。”

谢峦:“我……”

“不若我们,一起帮忙。”

他们的意思是……谢峦有些惊讶,便看谢岐眼中闪烁着什么,谢屿只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谢岐说:“毕竟你都留不住她。”

谢峦紧紧咬了下舌尖,让刺痛缓解心中焦躁,才说:“她不会走的。”

谢岐笑了笑。

离开书房,谢峦焦躁地冲进雨里,想要找她要个说法。

可是,见到她后,动摇却戛然而止,虽然还有怀疑,但是,哪有人在第二日要不告而别时,还能那般淡定,还能对他这么亲昵?

他还是相信宁姝。

早上知道她去见老夫人时,谢峦其实很高兴,他越发相信这是个误会,直到下午,宁姝开始避开侯府的人,往西侧门走去。

他们真的两情相悦吗?她真的喜欢他吗?

她,是不是玩弄了他,便要抛弃他!

谢峦笃信的答案,这一刻雪崩,地动山摇。

也激起他满腔不忿,怒火。

他的信任成了笑话,诚如二哥说的,他留不住她。

将面前的人儿往怀里一带,他低下头,报复似的用力咬住她的嘴唇。

宁姝“唔”了一声。

这不是吻,这是撕咬,唇齿之间,漫开一股血的腥味。

骤地,一直沉默的谢屿,终于出声:“三弟,她流血了。”

谢峦怔了怔,在兄长们面前这样,他失礼了,稍微冷静下来,退开便见几颗鲜红的血粒,从宁姝娇柔的嘴唇溢出。

他眼底一深,失礼又何妨?如果他非要强迫宁姝,她一定会恨他,他那么喜欢她,怎么能忍受她恨他。

那么……让兄长们一起,这份恨,就会分成三等分。

二哥说的,没错。

他低头轻轻一舔,舌尖勾走那抹腥味,又一次吻上宁姝的唇,虽然很不熟练,仅凭本能,但要温柔许多。

只是,强势与侵略,却半分不减。

宁姝一手抵在谢峦胸前,另一手撑着身体,手指蜷缩起来。

突的,有人捏住她的手指。

窸窣声过后,谢岐也坐得更近,他轻轻掐着她的指腹,唇畔仍是带着一股,若有似无的笑。

他拾起她的手。

手被谢岐捉走,宁姝险些撑不住,要往后倒,忽的,她后背被另一只大掌推了下,让她保持着斜倾,腰肢绷出一道紧紧的弧线。

她一抬眼,就和谢屿的双眸对上。

太近了。

察觉到兄长动作的谢峦,除了一顿,竟然默认。

宁姝:“……”

是这个世界要疯了吗?

不行,宁姝反应过来,立刻从鼻腔间“唔”了几声,假装呼吸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