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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开车过去都半夜了。”

凌霜看了下高铁票,随即拉上徐司前:“坐火车过去,云港今晚下雪,你不是想看雪吗?正好带你去。”

徐司前一听说要看雪,立刻双手同意。

车票定得晚,没有座位。

徐司前一点都不觉得时间难熬,他第一次有这种新奇体验。

他们在餐车吃了一顿超难吃的晚饭,并肩靠在一起放空,像是一对最普通的情侣。

车窗外面黑洞洞,只在经过城市和站台时看到一些亮光。

在那疾驰的列车里,凌霜想到一些旧事。

凌霰考上大学后,全家人送他来南城读书,当时他们到南城没有高铁,只有Z字开头的火车,一家人围着桌子打牌。

爸爸开玩笑说:“等凌霜考去南城,我们就举家搬迁去南城。”

妈妈怼他:“南城房价七八万一平方,你去南城买厕所吗?厕所还是那种只有一个蹲坑的。”

“谁说只能一个蹲坑,起码也得四个蹲坑,你一个,我一个,凌霰一个,妹妹一个。”

凌霜和凌霰笑得人仰马翻。

现在……他们都不在了,她想着想着鼻头泛酸。

“怎么了?”徐司前亲了亲她的额头问。

“想家。”凌霜说。

家在他脑海里是个十分模糊的概念,他和父母没什么感情,和妹妹更是一般。

“想家是什么感觉?”他好奇地问。

“就是很想很想见家人,想和他们说话,想和他们一起生活。”

“哦,就像我每次想见你一样吗?”他笑了笑说,“凌霜,你是我的家人吗?”

凌霜被他无厘头的一句话逗笑了。

“现在还不是。”她说。

“哦,得嫁给我才算,对吗?”

“嗯。”

“怎么办?好想今晚就娶你。”他靠在她肩膀上耍赖。

凌霜搓他耳朵:“你好幼稚,结婚之前要考察很久的。”

“哦,是吗?”可惜他可能等不到了。

从火车站出去,外面正好在下雪。

空气清冽,地上渐渐铺攒出一层银白,橘色的路灯映照上去,意外有种暖融融的静谧感。

这里户外比南城冷,徐司前穿着大衣,没戴围巾,耳朵被风吹得通红。

他伸手去接空气里飘落的六瓣雪花,再看着它在手心慢慢融化,像个好奇的小朋友。

他一直仰着脸,雪花在他睫毛上堆积,让他看上去像圣诞老人的梅花鹿。

凌霜主动来牵他:“走啦,先找地方住,冻死了,明天早上的雪才厚呢。”

出门没带伞,走到酒店门口,两人头发、肩膀都白了。

北方的雪粒干燥蓬松,一拍就掉,不像南城的雪,湿哒哒、软绵绵。

两人站在酒店外面掸雪,徐司前笑着问:“小霜同学,你知道我们现在叫什么吗?”

“叫什么?”

“白头偕老,”他望着他,慢悠悠背了句古诗,“‘我寄白雪三千片,君报红豆应以双。’”

他看向他的眼睛映着光,很温柔。

凌霜笑:“看样子,你还读过不少书。”

“是他读过不少书,我可不喜欢读书。”他指的是另一个徐司前。

“那现在是你说出来的。”

徐司前走近,点了点她的鼻尖道:“凌霜,你这样我会舍不得走的。”

“反正夏天来了,你还会回来。”

他将她扯进怀里抱住:“可是,夏天还要好久。”而且夏天来了,他也可能回不来。

电梯同行上楼的,还有一对母女,女孩脆生生地说:“妈妈,我给你出一道脑筋急转弯。”

女人说:“你说说看。”

“什么人没有爸爸,没有妈妈,来无影去无踪?”

“还有这种人吗?”女人夸张地配合着。

“告诉你吧,是雪人。”女孩声音甜甜的,“太阳一出它就融化不见了。”

徐司前听到这句话,咽了下嗓子,他好像和雪人没啥区别。雪人融化还能变成水,他会变成什么?空气还是萤火虫?

到了房间门口,他忽然问凌霜:“今晚,我能跟你住吗?”

“不行。”凌霜红着脸拒绝。

“我已经吃过一天药了,还有四十几个小时,我就走了,好舍不得。”他声音很低,像是乞求。

凌霜心软同意。

洗完澡后,徐司前从大衣口袋掏出个小本子递给凌霜:“这个给你。”

“这是什么?”凌霜问。

“我的日记本,不想被老古板看见,你替我保管吧。”

凌霜点头。

徐司前掀开被子和凌霜并肩躺在一起。

他在被子里握住她的手腕,细细摩挲,声音很轻:“凌霜,你想不想我们再近一点?”

“现在已经很近了。”被子里全是他的体温和味道。

他悄悄撑开她的手心,往里面塞了一个蓝色纸盒子,小声说:“草莓味,要试试吗?”

凌霜迅速反应过来那是什么,耳根通红。

她紧绷着神经想跑,却被他勾住脚背扯回。

徐司前胳膊支起,以一个俯卧撑的姿势虚抱着她。被窝里好热,凌霜在出汗……

四目相对,眼中爱意流淌,他一点点靠近,亲吻她的鼻梁和眼皮,声音沙哑:“宝宝,你要是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

“你……”心脏跳得好快。

“别拒绝。”他衔住她的唇珠,指尖拨开她耳侧的碎发,轻轻捻弄她泛红的耳垂,“好红,好软,好像要融化的糖果。”

凌霜偏头过去吞咽嗓子,被他用食指将脑袋拨正,被迫直视他的眼睛。

“喊一下我的名字。”他循循善诱。

“徐司前……”凌霜发现自己说话的声音很奇怪。

“不是这句。”他惩罚似的含住了她的耳垂,舌尖拨弄,暧昧异常,“再说。”

“徐……小狗。”

头顶的光暗下去,两人鼻尖再次贴在一起,分不清是谁的呼吸,吻落在唇瓣上,软绵绵的,心脏好像在溢水。

他的手心好烫,隔着衣服落在后背依旧触感鲜明。

吻落在脖颈里,酥酥麻麻。

一切在几秒钟后戛然而止,他像是忽然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能力。

“可恶,偏偏在这种时候……”还没来及和你说我爱你,好爱你。

他试图反抗,却陷入昏睡。

这种情况不是第一次,这次很意外。

凌霜将他从身上推下去,手指带落了那本日记本,她捡起来查看——

2024年9月20日,我发现我好像喜欢她。

2024年9月21日,我完蛋了,一直想亲她,她好像小天鹅。

2024年10月7日,我的心会认人,一见她就乱跳。

2024年10月12日,好想变成老古板,因为她喜欢。

2024年10月13日,她好像有一点点在意我,不,是喜欢我。

2024年10月14日,徐小狗,我喜欢这个名字,因为独一无二。

2024年10月16日,我啊,最近总是太贪慕这世界,可我更想她平安……

2024年10月17日,我想让时间停止,然后说一千次好喜欢她。

2024年10月19日,小霜同学,这一次我可能会消失。

“徐小狗,你是傻子么?”凌霜看完,抱膝哭了。

几分钟后,一道低沉的嗓音从被子里响起:“怎么在哭?”

凌霜猛地怔住,她慌乱藏起手里的本子,看向他:“你回来了?”

“因为什么哭?”他坐起来看她,“你在舍不得他。”

凌霜没说话,她现在鼻子有点不通气,脑袋也不清醒,睫毛湿漉漉的。

徐司前打算给她倒杯水缓缓。

谁知,掀开被子一瞬间,那个蓝色盒子“哒”地一声掉到地上。

他俯身,将那盒子捡起来,觉得上面的“冰火两重天”几个字尤其刺眼。

“呵,这家伙居然敢带坏你。”

“这个没用过……”凌霜哽着声说。

“这是第一盒还是……”

“当然是第一盒。”

“打算要用?”他咄咄逼人。

凌霜满脸通红,这和抓奸有什么区别?

“凌霜,本来我不在意,但是他这么讨你喜欢?我有些嫉妒。”

他将她的下巴抬起来,洁白的脖颈上有两枚红色印记,他指尖轻轻碰上去,凌霜几乎瑟缩起脖子,像只小鹌鹑,羞涩又颤栗:“别碰……”

“他竟然还敢在你身上留印儿。”徐司前现在嫉妒得发疯,即便他们共用一个身体,那也是不同的,“我要留下来替他用完这些吗?我看看,里面有三个,打算今晚用三次……”

凌霜拍掉他的手背说:“不用。”

他冷哼一声道:“加上周浔安,你已经脚踏三条船了,凌霜,谁才是你心里最喜欢的人?”

“就不能都喜欢吗?周浔安又不影响你们,”她说完眼睛变得湿漉漉的,“你和他,我都好喜欢。”

“坏女孩。”他凑到她耳边,用力咬了一下她的耳骨。

凌霜吃痛,去捂耳朵。

他放开她,又握住她的手腕:“三个人只能选一个,你选谁?”

“那还是周浔安吧。”公平一点,两个徐司前都不选。

徐司前把那个蓝盒子装进睡裤口袋,低低笑了一声:“这个我没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