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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只有孕产科,二十四小时有医生值班,设施齐全,有相关执照。这家医院专门提供私人服务,隐私好,但价格比公立医院高许多。

凌霜出示证件后,有人接待了她。

很快,他们联系到了庞珊的主治医生。

庞珊孕今年八月查出妊娠糖尿病,其丈夫对此非常关心,曾多次向医生询问照顾糖尿病孕妇的注意事项。

“她丈夫还问我要不要让庞珊住院疗养,说在家中他不放心,他想妻子和孩子母子平安,据说是第一次当爸爸很紧张。”

通过监控回放,他们发现,这位医生口中的庞珊“丈夫”并不非是余冬至,而是田瑞龙。

今年八月份之前,每次和庞珊一起来产检的都是田瑞龙,八月以后,就只剩下庞珊一个人来产检,岑丽晓自始至终隐藏身后。

凌霜又回来问医生:“庞珊‘丈夫’得知她妊娠糖尿病后,有没有向你咨询过不要孩子的事?”

医生说:“没有,他问我的,都是怎样照顾孕妇,妊娠糖尿病只要护理得,是没有太大生产风险的,现代医疗很先进。”

凌霜问:“庞珊使用的胰岛素,都是从你这里开的吗?”

那医生说:“我们院比较特殊,没有胰岛素卖,病人如果需要胰岛素,都是在外面药店自行购买。”

“庞珊每次来产检,血糖怎样?”

医生翻来电脑里的记录说:“她糖控制得挺好,有一个月没来产检,后来我就不知道了。”

凌霜陷入沉思——

虽然不能确定凶手是谁,但有一点基本可以确定,那就是田瑞龙是想庞珊平安诞下孩子的,这点和岑丽晓说的不符。

但也不能完全排除田瑞龙嫌疑。

庞珊血糖失控,发生她死前一周内,凶手就是在这段时间替换了胰岛素。

基本可以排除死者丈夫余冬至,余冬至最后一次见妻子是在七月,如果是他,庞珊应该会在后期产检时有提示。

嫌疑人仅剩下那对夫妻。

“有一点很奇怪,庞珊每天都会打胰岛素,母亲又是糖尿病患者,她应该对胰岛素有一定敏锐度。凶手是如何实现调包胰岛素又不被庞珊发现的?”

凌霜喃喃自语被徐司前听到后说:“如果她打的就是胰岛素呢?”

“打的就是胰岛素?”凌霜从没想过这一点,“你的意思是……她打的胰岛素失效了?”

凌霜一点就通,徐司前说:“每种药物,都有特定的储存环境,有些药需要冷藏,有些药需要避光。”

凌霜立刻给秦萧打去电话。

胰岛素如果冷冻或者暴晒就会失效。

庞珊如果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注射过特殊处理过的胰岛素,根本起不到抑制血糖的作者。这也恰好让凶手营造出自然死亡的假象。

接下来只要验证岑丽晓一句话:她说丈夫田瑞龙有跟踪过她。

如果田瑞龙没有再见过庞珊,那么凶手就是岑丽晓。

凌霜豁然开朗,眼睛变得亮,这个案子终于有头绪了。

她看向徐司前,清了清嗓子笑起来:“徐老师,我们队请你,真是没白花钱。”

徐司前有些啼笑皆非,他耸耸肩答:“谢谢凌队夸赞,十一点了,要不要回家睡觉,明天再查?”

凌霜闭着眼睛打了个哈欠,半晌又掀开眼皮,俏皮地瞄了徐司前一眼,惨兮兮道:“确实好困,我腿都走不动路了,胳膊也好疼,我男朋友呢?”

“这儿呢。”他配合着牵过她的手,十指相扣。

深秋半夜,路上没人,风很冷,树叶簌簌落下,再被皮靴碾碎。

月亮升至半空,圆圆一轮,清辉落在地上,两人的影子在月光下连在一片。

凌霜回头看他:“徐司前,你刚刚怎么不干脆来个公主抱?”

他笑:“怕你手臂蹭上去痛。”

“哦,早说啊,”凌霜小声嘟囔,“那我娇不都白撒了啊?”

“你刚刚撒娇了?”他有意逗她,眼中尽是狡黠,“我怎么没听出来,那句是撒娇?”

凌霜叉腰理论:“徐司前,你是钢铁直男吗?这都听不出来!一点浪漫细胞都没有。”

徐司前蹲下来,把后背露给她说:“走吧,背你到车边。”

凌霜趴上去,一只手环住他的脖子,一只手垂在身侧。她很轻,软绵绵,像只小鸽子。

徐司前背上太舒服,凌霜晕乎乎想睡觉,也确实睡着了。

徐司前从没见过谁睡觉这么快,到了车边,肩头的女孩忽然在梦里说:“周浔安,你再多走一会儿嘛,我抓小鱼呢。”

他愣了一下,又笑。

从诊所门口到车边,本来只有一百米远。他背着她来来回回走了好多趟,仿佛是在有意延长女孩的梦。

她和他抓鱼的那个夏天,藏在记忆最深处。

那天她穿了条淡黄色新裙子,裙摆在膝盖上面,露着笔直细长的小腿。

凌霰本来不同意带她去抓鱼,凌霜打电话找爸妈一顿告状,凌霰才带上妹妹。

一路上兄妹二人拌嘴吵仗,丝毫不让。

凌霰气极:“小鬼,别坐我车了。”

“不坐就不坐,我让浔安哥带我。”小姑娘气性大,立刻从凌霰车上跳下来,然后几步跳上他的车。

那时候她正赌气,抱他抱得理直气壮,等反应过来,凌霜耳朵烧得通红。周浔安看着腰间的细白手腕,猛地愣住。

凌霰在后面说:“周浔安,我妹对你有非分之想,脸都红成猴子屁股了。”

凌霜下车后差点没和凌霰拼命。

说是去抓鱼,其实什么也没抓到,只是在河边晒了一下午。

凌霜回去的路上昏昏欲睡,凌霰怕她摔跤,单手骑车,拿着个水枪滋她,到家后凌霜发现新裙子湿了,又叽叽喳喳和凌霰吵到晚上,两人还因为抢浴室洗澡大大出手。

凌霰躺在垫子上哀嚎:“周浔安,真羡慕你没有妹妹,我快被她烦死了。”

“小霜明明很可爱。”

“可爱?”凌霰一个机灵坐起来,“我跟你说,她睡觉磨牙,特会撒娇,娇纵蛮横,除了漂亮一无是处……”

周浔安在凌霰讲了一大串凌霜的坏话后问:“凌霰,做你妹夫需要什么条件?”

凌霰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他:“你是……”

周浔安点头:“就是那个意思。”

凌霰又掰着手指说:“做我妹夫,个子要高,帅一点,我妹颜狗,还要对她忠心不二,照顾她,疼她,保护她,不能欺负她,不能嫌弃她磨牙,多赚点钱,当然哥哥我贴点也行……”

过了一会儿,凌霰又郑重道:“周浔安,她才十九岁,太小了,你得晚点再追,起码得大二。”

周浔安笑:“知道了。”

*

到家后,徐司前在门口发现一份快递,发件地址和上次一样——滇城。

是她寄来的。

徐司前拆开快递,里面放着一组照片,准确来说是一组碎尸照。

“这些是谁?”凌霜问。

“陈旭的父母。”徐司前说。

“你怎么知道?”

他把照片反过来给她看,果然有一排字。

凌霜觉得事情绝对不是这样简单,“给你寄照片的人是谁?”

徐司前正面回答了这个问题:“是我曾经的救命恩人。”

“救命恩人?”凌霜皱眉。

徐司前将照片收起来说:“几年前,我在泰国出了些意外,她救过我一命。”

凌霜考虑再三,问了一个困扰她许久的问题,“你在泰国经历过什么?是什么事让你变成现在这样?”

“很好奇?”他深看进她的眼睛。

“对,很好奇,徐司前,我现在还不能共享你的秘密吗?”女孩眼睛里尽是恳求。

徐司前沉默良久,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好奇会害死猫。”

凌霜抓住他的手反问:“你觉得我怕做死猫?”

“我知道你不怕,但是我怕。”他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凌霜,早点休息,不要想这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