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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见到亮着灯的车子开进来,男人眼中骤然腾起明亮的笑容。

凌霜猛地怔住。

周浔安的这重人格,一直在她面前表现得轻松。原来,在她看不到的角落里,他并不轻松。

看得出来,他很担心她。

车子在路边停下,周浔安举着伞来迎她,隔着冰凉的水汽,她闻到他身上苦艾与薄荷混杂的味道。

“你怎么没回家?”凌霜问。

“回去不放心。”只有亲眼见到她平安,他才能安心。

凌霜主动牵起他冻僵的手,笑着哄:“阿浔,我平安回来啦,害你担心了。”

周浔安宽慰地笑着:“平安就行。”

夜里九点,梁佑宁站在二楼玻璃房里看向外面发呆。

因为下雨的缘故,今晚的夜色浓的化不开。

她想到很久以前的事情……

小时候,每次清莱下雨,梁轶之都会带她出门玩。

他会给她买雨后集市上最新鲜的花束,也会带她去逛各种店面,家里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都有。

梁轶之很宠她,她房间堆不下了,他会把自己的房间借给她堆……

不知怎么的,她今晚想到梁轶之时,有些隐隐的不安。

方简诚不知什么时候过来的,玻璃房里没有开空调,女孩站在窗边衣衫单薄,鼻尖冻得通红。

他走近,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

梁佑宁没回头,下意识喊了声:“哥哥……”

方简诚愣了一瞬,说:“是我。”

梁佑宁转身,耷拉下脑袋说:“抱歉。”

她不太习惯穿别人的衣服,把方简诚的外套脱下来还给他。

方简诚见好意被拒绝,也不生气,笑着问:“梁小姐有心事?”

梁佑宁点头。

她瞳仁干净清澈,模样乖巧,安安静静的,意外激起他的谈话欲。

“梁小姐,愿意和我说说吗?”

梁佑宁犹豫片刻,捏着指尖说:“我可以不和你结婚吗?”

她声音温温柔柔的,眼睛里却藏着另一种力量。

温柔但不孱弱,这是他对她的印象。

“当然可以,我们家不包办婚姻。”方简诚笑起来,“不过我也好奇,梁小姐是觉得我哪里不好吗?”

“你很好,”梁佑宁小声强调,“只是我有喜欢的人了。”

方简诚拉开一旁的椅子坐下,点了支烟,徐徐开口:“我们这样的家庭,谈喜欢并不容易。”

梁佑宁垂着脑袋,像只生病的小鹌鹑:“我知道的。”

方简诚看了她一眼,觉得她有些可爱,禁不住想哄她开心:“你先在这里玩几天,想回去的话,我送你。”

“可以吗?”女孩终于笑了。

那笑容太甜,方简诚甚至觉得这空荡冰冷的玻璃房有了一丝温度。

“当然。”他说。

梁轶之早上送走梁佑宁后,按照父亲的意思撤离别墅。

他自己的东西没带几样,却把梁佑宁的东西一样不落地装进箱子。

一整天,他都跟着了魔似的,不断想梁佑宁和方简诚进行到哪一步了。

会牵手吗?会拥抱吗?

他又凭什么管?

是他亲手把她送走的。

梁文拓过来一趟,看儿子精神不振问:“舍不得佑宁?”

梁轶之笑得浪荡:“怎么会?”

梁文拓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说:“我知道你不痛快,晚上我会给你安排朋友过来。”

梁轶之在父亲离开后,喝了不少酒,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

晚上十一点,卧室门被人推开,有女人进来朝他喊了一声:“梁先生。”

梁轶之意识到,这就是父亲给他安排的朋友。

女人长得和梁佑宁有七分相似,这何尝不是父亲的试探?

梁轶之爆喝一声:“滚出去。”

女人却柔柔地缠绕上来:“求您别那么凶。”

梁轶之一把掐住她的脖子,用枪指着她的脑门:“没人能代替她,滚!”

女人吓得连滚带爬。

刚到门口,她又被他叫回来。

这是父亲安排过来的,完璧归赵恐怕要惹得他生气。

梁轶之冷嗤一声,扯散了她的头发,冰冷的枪械抵上她的下巴:“去里面,自己弄乱了出来。”

女人不明白梁轶之的意思,有些哆嗦。

梁轶之丢了一件自己的睡衣给她:“自己在脖子里掐出印出去,和我爸说我们睡过。”

女人一切照做,再出来,她瞥见梁轶之躺在床上睡觉。他长相英俊,这会儿却有种颓靡的气质,很迷人,她忍不住多看两眼。

“梁先生我要现在走吗?”

梁轶之用手背遮住眼睛,喘着粗气说:“再过一会儿。”

“哦。”女人应声。

约摸过了一个小时,梁轶之才又和她说话:“你走吧。”

女人扶着墙出去,因为过度惊吓,她的腿一直在发抖。

梁文拓在一楼,他看到女人出来,问:“办好了?”

女人想到梁轶之和枪,点头说:“好了。”

梁佑宁躺在床上许久睡不着,她犹豫再三给梁轶之拨了通电话。

梁轶之在一片混沌中看到手机亮起,他给她的备注只有一个字:宁。

他掐断电话,打算不理她。

梁佑宁却又重新给他拨电话。循环往复,她打他挂。

终于,手机不响了,梁轶之酒劲儿过去,心里空茫茫一片。

他开始发疯似的想她。

他翻开手机,有些懊悔挂她那么多通电话,她肯定会生气。

就在这时,屏幕又亮起来。

他毫不犹豫点了接通。

女孩在电话那头抽噎:“哥哥,你刚刚为什么一直挂我电话?”

梁轶之心里麻涩涩的难受,到底舍不得,又哄:“刚刚太困,不知道是你。”

梁佑宁哭哭啼啼:“哥哥,我想回家,不想在这里,你能来接我吗?”

梁轶之看过时间,已经凌晨一点了。

他答应要接她回来的。

“哭什么?”他低声哄。

“我想你。”

女孩一句话引得他心烦意乱。

梁佑宁第一次主动和他说这样的话,他的心像是被细绳一圈圈捆绑住了。

大概是因为喜欢,他甘愿被绑。

“你没和方简诚在一起?”他问出困扰他一天的问题。

“没。”梁佑宁吸着鼻子回答,“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了?”

梁轶之哽住声。

“要是那样,你就别来接我了。”梁佑宁说。

“等我。”梁轶之挂掉电话出门。

一楼没人,父亲休息了。梁轶之走出去一段路,立刻有人跟了上去。

车子一路开到方家。

他给梁佑宁打完电话,看她冒雨一路跑过来,掀门上车。

雨夜漆黑,女孩的脸颊被雨水冲刷的发白,眼圈红红的。

“哥哥!”她喊他,语气坚定。

“怎么不拿把伞?”梁轶之抹掉她脸颊上的雨水粒问。

“没来及。”她想快点走,想快点来见他,心脏因为过度紧张扑通直跳。

梁轶之的车子抵达这里时,守在路边的两位警员立刻警觉起来:“老张,你快看。”

“我来报告给凌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