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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文本走入村子见到了一脸愁容的张阳,“县侯何故愁眉不展。”

张阳站起身神色凝重道:“朝中为何拒绝这一次修建河渠的建议。”

问起这件事,岑文本神色也无奈,他低声道:“房相等人说如今正是农忙之时,要修建河渠也会让泾河的水位降低,沿途多个乡县也不会答应的,此事要徐徐图之。”

张阳抬首道:“我本将心照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太府寺为国为民为社稷,何故如此。”

岑文本脚步不停,解释道:“当初郑国渠修凿之时,阻力何其大,何况大唐平定天下这才几年,朝中弹劾也就算了,这一次房相都主张此事不能轻率。”

“凡有修凿河渠都要经过复议再复议,房相希望县侯能够爱惜羽翼,不要再说这种话了。”

气馁一叹,张阳又道:“多谢文本兄告知。”

走到酒场外,岑文本气馁道:“县侯不说下官害你便好,明明是同朝为官,再者说中书侍郎一职还在县侯身上,没有的事情就不要往下官身上丢。”

“文本兄,你们今年的俸禄给了吗?”

岑文本点头道:“下官身兼秘书监,官学,中书省等数职,该给的俸禄都给了,家里也盘算过一分没少。”

……

“咦?县侯的脸色为何这般不好。”

张阳坐在石头上,又是一脸忧愁的神色,“我到现在一文钱俸禄都没有拿到。”

岑文本笑了,他劝道:“入朝为官本就是为社稷,这点俸禄何足道哉,县侯家业如此丰厚,还计较这些俸禄?”

说得轻巧,张阳痛苦地抓着头,神色悲怆道:“我们骊山经营的几份家业去年亏钱了,我现在是身无分文,我哪里来的银钱。”

岑文本的笑脸凝固在脸上,想要拨开张阳的手,他的手正抓着衣角不放。

板着脸道:“县侯,不发俸禄是陛下的事情,与下官无关,还请放手!还有正事要忙。”

张阳吸了吸鼻子仿佛要哭出来,“文本兄,你我相识多久了。”

岑文本仔细一想,“有四载,今年是第五载了。”

“那就对了,我一直视文本兄是知心好友,想必文本兄也是这般认为的吧。”

岑文本点着头依旧使劲想要拨开张阳的手,这人力气为何如此大,怎么都挣脱不开。

“文本兄,你不会见死不救吧。”

“不论县侯有多难,下官不会见死不救的,撒手吧。”

张阳抓着他的衣角,拽着他到眼前,“文本兄,陛下欠了我这么多年的俸禄,是不是很不像话。”

“确实不像话。”

“你们身为臣子当劝谏才是。”

“县侯说得在理,待下官回到长安就去劝谏陛下。”

终于,张阳撒手了,心满意足站起身道:“如此,在下谢过。”

岑文本瞧着自己被拉扯得不成样的官服,使劲往下正了正,再看县侯已经走远。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一文钱也会难倒英雄好汉。

张阳又找到了李孝恭,神色低落悠悠道:“河间郡王,我生病了。”

李孝恭仔细观察着摘来的葡萄,葡萄还没成熟,刚刚长出来一颗比米粒大上一些。

正巧李泰也来。

张阳忧愁道:“魏王殿下,骊山亏钱了。”

李泰轻描淡写道:“本王晓得,小侄女都与本王说了。”

随后他也观察葡萄,李孝恭尝了一颗,葡萄太小了愣是没尝出味道。

李泰也尝了一颗,“嗯,等六七月就能长成,皇叔且宽心。”

李孝恭认真点头,平时糊里糊涂的他,看着葡萄也是一脸的认真,一百亩地的葡萄可不敢有什么闪失,要时刻观察。

张阳一把抓起李泰的衣襟,“魏王殿下,骊山亏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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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泰干笑道:“姐夫,今年骊山还会赚钱的。”

“你父皇拖欠我俸禄好几年了,我好歹也是中书省侍郎,一年俸禄三百石,算上太府寺卿,加六年礼部尚书,俸禄该有一千三百石,总计三千四百石俸禄,你父皇给不给了?”

李泰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叹道:“呀,这么多?”

“是的,你父皇欠我的俸禄一直没还。”

“不对。”李泰摆手道:“之前皇叔闯祸罚俸有一月,姐夫在任职礼部尚书期间被罚俸五年,应该是一千一百石禄米。”

“我已经这般不容易,天可汗的心真黑呀,他娘的!”

张阳又道:“我每年该有的布匹丝绢,笔墨等闲散赏赐也该算上,朝中官吏但凡六部侍郎以上,每每过节朝中都会给额外的禄米,算上。”

李泰盘算了一番,“那就算两千石。”

张阳看向河间郡王家中房梁上那根随时用来上吊自尽的绳子,风吹过的时候这根绳子还晃了晃。

“河间郡王,你就这么看着陛下欺负骊山吗?”

“你小子又想要做什么?”

闻言,李泰一拍大腿,大笑道:“姐夫是不是要去承天门讨债?”

张阳摇头道:“还不至于此。”

“那是要做什么?在骊山呼喊父皇也不会给俸禄的。”

骊山亏钱了,张阳身上身无分文,随后书写了两份奏章,“魏王殿下冠名。”

随后又拿出一份奏章给了李孝恭,“麻烦河间郡王也冠名。”

叔侄俩人愣在当场,不知道张阳是何意思,再看奏章的内容,写着的是劝谏皇帝不能不给俸禄,骊山县侯任职期间兢兢业业等等。

还把账目都写上了,每年每月每个官职的俸禄,加上过年过节要给的额外禄米。

还写欠俸禄不给,不为人子!

李泰拿着笔在颤抖,迟迟不敢动笔,“姐夫,真要这么写吗?”

“我让你皇爷爷也去写。”

李泰又慌了神,连忙道:“不就欠了俸禄,不是多大的事,不必打动干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