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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一番话让许敬宗感觉很舒服,那是当然的,想当年在礼部苦成什么样了,事事都要自己来办。

好在如今的礼部交给张大安来接手,礼部也因此精简了不少人。

遣散的人多数都去了崇德坊,或者去了骊山。

在遣散时给了不少银钱,那些银钱都是骊山出的。

现在已升任了中书省侍郎,许敬宗才觉得身上的担子轻松了许多,当年以来悬在心上的石头也落下了。

家里多了一个孩子,许敬宗近来每每去弘文馆接他,又带他来用饭。

想起了当初县侯告诫的话语,就算是不择手段也要注意分寸,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

现在再看狄仁杰这个小胖子,许敬宗觉得自己的心正在被一次次地洗涤着。

贞观十四年到了冬季,两个道士走出了朱雀门。

他们的脚步坚定,一步步走出了春明门。

宫里传言,袁道长与李道长面见了陛下之后,说了许多,并且献上了这一次的成果。

至于献上的是什么就无从得知了。

长安城街头,一批从骊山毕业的年轻人一进入城中就十分抢手。

无它,就是因骊山的技艺好用又超前。

松赞干布站在这一个人面前,在他面前放着几样东西,是摆着摊要卖的。

“这是贞观尺,这是贞观瓜。”

松赞干布蹲下身,观察摊上的一把尺子,还有半只干瘪的南瓜,这南瓜都干瘪了肯定是不能吃的。

他问道:“你刚从骊山学艺归来,就要将手中的这两样好东西卖了?你可知骊山尺在坊间价值五百钱。”

那人低声道:“敢问,你买不买?”

松赞干布犹豫片刻,拿出一块银饼递上,他打算买下这个贞观尺送去吐蕃。

坊间传言,有了这个尺子可以将铸造工艺提高许多。

虽不知是否真有这般神奇,至于要怎么用就涉及松赞干布的知识盲区了。

吐蕃要是有像样的工匠就好了,就不需要整天想着用牛粪来砌墙了。

等他再回头一看,那卖尺子的人已经走远了。

趁着四下没人注意,松赞干布小心翼翼收好了尺子。

卖尺子的这个人叫魏哲,原本其祖上乃是北地门阀,不过家世凋零后去了西面的陇右,成了陇右的门阀,到了其父这一代,只能混个陇右府参军。

因朝中施行科举,魏哲不能以门荫入仕,只好硬着头皮来科举。

魏哲来到一处坊市,在这里见到同样是前隋望族出身的张柬之。

俩少年臭味相投,魏哲卖了尺子与南瓜的银钱就来这里吃酒。

张柬之道:“本想与你引见仁杰的,但他酷爱读史书,对了……你去骊山做什么?”

魏哲痛惜道:“当然是去骊山拜谒仙人,后进了骊山的技术院,一留就是大半年,还是未见仙人一面。”

张柬之淡淡道:“狄仁杰见过。”

“当真?”

“嗯。”张柬之目光幽幽地看着他,“骊山技书院的学子是不入仕的。”

“所以某卖了尺子与南瓜,从此与骊山再无瓜葛。”

张柬之狐疑道:“你该不会想要拜在仙人门下,靠着仙人举荐入仕!”

没等魏哲解释,张柬之怒喝道:“好你个陇右杀才,竟想这等旁门,你这样成不了才的,你不可能与某家这般出类拔萃。”

魏哲小声道:“其实在下此来长安,还要去见赵国公。”

“赵国公?”

“嗯。”魏哲的神情终于恢复了正形,也多了几分严肃,“自天可汗即位以来,屡屡削减陇右兵员,还一次次削减诸多门阀的田地。”

魏哲越说越失落,“陇右门阀中某家成了最为凋零的一支,就让在下来长安,想问问赵国公的意思。”

张柬之上下打量他,这人穿着粗布麻衣,衣衫打着补丁,显然是生活落魄,不像是高门子弟的做派。

不在乎陇右的形势如何,他只听到了见赵国公这句话,酒水倒入碗中,小声道:“能否带在下引见给赵国公,就算是不能引荐入仕,多听一些科举方略也是极好的。”

魏哲怒道:“好!你也是混账。”

与张柬之喝了一顿酒,到了第二天,魏哲就带着张柬之一起去见赵国公。

俩人在门前徘徊了许久,总算是见到了刚下朝的赵国公。

长孙无忌一边听着身边侍从的话语,目光见到了站在门外的两个小子。

张柬之自然就不用提了,他混迹长安城与一群权贵弟子玩闹。

再看另一个,长孙无忌沉声道:“陇右来的?”

“回赵国公,小子魏哲乃陇右参军府而来,家父乃陇右府参军……”

“行了,老夫知晓你是谁了。”长孙无忌沉着脸走入府中。

俩小子先是试探,后见没有阻拦便壮着胆子跟着。

隋杨起于陇右门阀,李唐江山也起于陇右门阀。

早在前隋之时,隋帝就深知门阀之害,后来推出了科举制,纳天下可用之士为自己所用,想要制衡门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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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陇右门阀也因此留到现在,虽不及当年了,可他们的声望依旧在。

念在当初起兵的旧情,李渊会给他们一些安抚与好处。

可李世民登基之后又是另外一幅局面,现在的陛下正卡着门阀的脖子,等他们咽气的那一天。

魏哲本就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他拿出自己布绢与印信,“小人说不得太多话,这是各家的家书,请赵国公过目。”

长孙无忌摆手道:“老夫明白了,你们退下吧。”

语气尽量缓和了一些,不想让这小子看出不耐烦的情绪。

对付陇右那帮人还是要小心翼翼。

毕竟还是有旧情在的,陛下也觉得没到翻脸的时候

赵国公府外,张柬之瞧着他,“原来就是个来送信的。”

魏哲忧愁道:“柬之兄以为呢?”

“陇右门阀子弟都是你这副模样吗?”

“呵呵呵,那些家伙还不如在下,蠢如猪。”

张柬之哀叹道:“陇右门阀完矣。”

再一想又不对,张柬之问道:“你在骊山学的是什么?”

“工匠。”

“记得骊山学成的学子都会给尺子的,那尺子很是精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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