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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裴云圣,殷玉瑶趁着知青们上工,把两个屋的被子都拆了,扔博物馆的洗衣机里洗干净,挂在了房子前面的晾衣绳上。如今这个月份晚上薄毛毯就足够了,殷玉瑶从博物馆取出两床,缝上干净的被套。

忙碌完又把自己的这段时间的画稿整理出来,想着上回寄出去的也有一段时间了,应该打电话问出版社有没有什么意见,若是有需要也方便赶紧调整。另外又快一个月没去干妈家了,也正好过去看看,反正现在工作进度比计划快许多,也不担心影响工作。

殷玉瑶搭着大巴车去了市里后先去邮局给李秋生的办公室打了个电话。当李秋生从话筒里听到殷玉瑶声音的时候还恍惚了一下,以为自己出现幻听了。

“终于舍得打电话回来了?”李秋生无奈地笑道:“要不是你寄了画稿回来,我还以为你失踪了呢!”

殷玉瑶嘿嘿地笑,这里有干妈有弟弟妹妹,有对象,还没有讨厌的亲爹后妈,她才不说自己是乐不思蜀了。

“我来这边一切顺利,打电话不浪费钱嘛!”

李秋生提醒道:“农场也有电话。”

殷玉瑶还真忘了这事了,她其实很少去办公室,更没想过借农场的电话。不过话还是不能这么说的,殷玉瑶理直气壮地解释道:“农场也不富裕,能省则省嘛!”

“行了行了,你有理。”李秋生提起了正事:“画稿出版社收到了,也过了审核,王社长说果然派你出去采风是对的,和以往的作品比起来更有灵魂了。还有咱们家蒋老师也夸你了,说等你回来给你庆功。”

工作被肯定,殷玉瑶心情开心的要起飞,连忙谦虚地说道:“画稿才画了三分之一,离庆功还早着呢。”

李秋生笑了:“行,不浪费你电话费了。对了。眼瞅着你过去就快半年了,你下半年的工资用不用提前给你汇过去?”

殷玉瑶想了想还是拒绝了:“我在这边花钱不多,之前预支的工资还有很多剩余,我的工资先存在出版社,等我不够用的时候再领。”

殷玉瑶的预支的半年工资就有两百多,在农场别说一个人了,就是一家人两年也够用的了。更别说她很多东西都用不着买,博物馆都有。

挂上电话,殷玉瑶看着离去伊春的时间还早,想了想给外婆的村子打了个电话。离开了小半年了,打个电话回去也省的外婆惦记,再者殷玉瑶也想问问清明原身母亲挪坟的事。

往村里打电话可比往单位打电话费劲多了。

殷玉瑶打过去先和村委会的人说清楚找谁接电话,然后挂了电话等十分钟再打过去。

第二次电话一接通,殷玉瑶就从话筒里听到了姥姥可爱又亲切地声音:“瑶啊,是玉瑶吗?”

殷玉瑶的脸上忍不住露出了笑容:“姥姥,是我,玉瑶!”

“我还是第一次接电话呢。”韩姥姥摸着话筒怪新奇的,不过想到村委会提醒说打电话是论分钟算钱的,比拍电报还贵,连忙长话短说:“玉瑶,你娘的坟我迁回来了,就葬在你姥爷的坟后面,你放心就好了。”

殷玉瑶应了一声:“我想娘也会开心的。”

“对了,殷大成出事了。”韩老太觉得殷大成毕竟是殷玉瑶的亲爹,发生了这样的事还是和他说一声比较好:“我们上个月清明去迁坟的时候,村里人说殷大成不满李翠茹不挣工分还浪费粮食,想把她整到县里去劳改,就故意用枕头闷晕李翠茹,好让她上工迟到,想着这样村里人就能把她送县里去。结果有一回闷过了,李翠茹都翻白眼了,幸好你们村长感觉出有些不对来,领着人去家里看,正好堵了个正着,才救下李翠茹一条命来。”

殷玉瑶听的目瞪口呆,她没想到这两人居然还能这么离谱,殷大成居然还能恶毒的突破自己下限。

“村里不敢瞒这事,直接把殷大成押到县里去报了公安,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殷大成被判了劳改,李翠茹也不能再继续村里劳动了,他们两口子都被送到大西北的劳改所去了。因为他们俩的孩子还小,县里通融,允许他们俩带着孩子,另外家里剩下的那半个院子和一间屋子也卖给你们隔壁老蔡家了。”

殷玉瑶愣了一下顿时喜出望外:“这么说他们彻底回不来了?”

“我估摸着回不来了。殷大成和李翠茹两人都判了十年,等十年后殷大成都五十了,大西北可远着呢,可不是想回来就能回来的。”韩老太想到外孙女曾经受的苦就觉得这事解气:“再说走的时候村长也没给他留面子,让他等出来以后就踏实在大西北安家,以后即便是村里也没他的容身之地。我听说连他本家的亲戚都黑了脸,他一个婶婶追出二里地打他让他还借家里的小米和一块二毛钱,殷大成明明刚卖了一间屋子有二十块钱的,愣是没给。”

末了,老太太有些伤感地叹了口气:“只可惜你娘费心费力造的房子了,这才几年啊,就全成人家的了。”

殷玉瑶心情愉悦,语气都轻快了不少,笑眯眯地说道:“姥姥,殷大成和那个女人住过的房子咱不稀罕,卖给老蔡家反而比李翠茹和殷大成住着更好,起码不恶心。”

“你说的也对。”韩姥姥说完了八卦,才想起来唠了挺长时间,连忙叮嘱道:“电话费贵,你和玉磊在外面多保重自己,忙完了工作就早点回家,姥姥给你买肉吃。”

殷玉瑶笑着应了一声,挂断了电话,付了电话费。

临走的时候,殷玉瑶琢磨着殷大成的事有些蹊跷,他判十年劳改不稀奇,稀奇的是他们一家四口都被送到了大西北去。虽然东北、西北还有很多荒凉贫瘠的地方都有劳改场,但是通常都是一些重刑犯或是因为政治问题去的,像殷大成和李翠茹这种,通常就往当地的劳改农场一塞完事了。

犹豫了一下,殷玉瑶又回到电话前,给县革委会的陈瑞打了个电话。殷玉瑶在县城的时候,经常给陈瑞怀孕的妻子带一些吃的,陈瑞也帮她挡了几次殷大成的麻烦。这次来东北,县城的房子也是托陈瑞照看。

电话打到革委会,正好是陈瑞接的电话。

两人关系捻熟,殷玉瑶也不客套了,直接了当地说道:“陈哥,我刚才给家里打电话,听说殷大成的事了。”

陈瑞知道殷玉瑶对殷大成是恨不得老死不相往来,所以也不瞒着她,见办公室没人便低声说道:“殷大成两口子的事作为典型被上面过问了,所以从重处理。”

殷玉瑶闻言松了口气:“太好了,以往他住村里我住县城,我真是怕他老无所依的时候再赖上我和玉磊,这回是彻底没有后顾之忧了。”

陈瑞:“估计不会再回来了,他们一家四口的户口也被迁走了,说是要落在劳改所那里。等十年劳改结束,他们在咱这里连房子都没有,自然也是没办法再落户回来的。”

殷大成的坐牢沉底解决了殷玉瑶的一桩心事,她真是万万没先到他居然能为了一份口粮去闷晕李翠茹。也幸好村长去的及时没把李翠茹闷死,要不殷大成也得死刑,说不定村里还得找她养龙凤胎。这回好,一家四口整整齐齐地去西北,不止是她,估计村里也能松口气。

可真是个大喜事!

挂上电话,殷玉瑶哼着红歌去火车站买了车票,心情格外的舒爽。也许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火车上也不像平时那么多人,殷玉瑶轻松地就找到了一个靠近窗户的空位,吹着和暖的风欣赏着窗外成片的绿色。

火车到了伊春,殷玉瑶这次没像上回一样拎回去那么多猪肉,只挑了一块二斤沉的牛肉,又从缸里抓了两条活鱼拍晕后装进网兜里,控干水以后才拎出来。

因为是工作日又没到下班的时间,殷玉瑶直接去钢铁厂的医院找陈淑华。一进医院,陈淑华刚好隔着窗户看见了,连忙迎了出来:“玉瑶回来了。”

“刚好没什么事,到市里打个电话就顺便回来了。”殷玉瑶拿自己带回来的东西给她看:“买了块牛肉,咱包饺子吃,还有两条鱼。”

陈淑华点了点殷玉瑶的鼻子,无奈地说道:“不让你拿猪肉,你可倒好,拎了鱼和牛肉回来。”

她将网兜拎起来看了看里面的鱼说道:“今晚先炖鱼,等明天……”

忽然一股腥味从鼻腔钻进来,陈淑华感觉一瞬间五脏六腑都仿佛翻了个个一般,恶心的感觉直冲脑门,顿时忍不住将网兜塞到殷玉瑶手里,捂着嘴跑到草丛里扶着树干呕了几声。

因为这两天就没什么胃口,陈淑华中午也没吃饭,她这会儿就吐出些酸水来。

殷玉瑶拎着一手的东西顿时手忙脚乱的,也顾不得别的,赶紧把东西放到一边草地上,冲过去扶着陈淑华帮忙拍了拍她的背:“干妈,你没事吧?”

“没事。”陈淑华拍了拍胸口缓了口气:“最近胃就不舒服,等我回家喝点小米粥养养就好了。”

殷玉瑶想起刚才陈淑华是闻着鱼腥味才吐的,前世的时候她在电视上没少看到类似的情节,再想想干爸干妈两人都三十出头,正值壮年……

“干妈,你不会是怀孕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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