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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卿琬忍不住跳了起来,惊喜出声:“皇兄,这是哪来的马儿,模样好俊。”

谢玦看着她高兴的模样,不禁莞尔:“是西域与大晋在最近的一次由朝廷主持的往来商贸中,互换的珍宝,怎么,喜欢么?”

谢卿琬不住点头:“喜欢,自然喜欢,这马儿一看起来便是千里名马,血统罕见。”

雪白的皮毛油亮顺滑,在阳光之下,仿佛闪闪反射着七彩的光,身上的鬃毛茂密又蓬松,谢卿琬越看越喜欢,只恨不得马上骑上去一试。

谢玦轻笑一声:“既然喜欢,那往后它便是你的了,今日我带你在行宫驰马周游,你便可以立即骑上此马。”

谢卿琬被他说得心动,当即应下,笑道:“好,那皇兄在前引路,我这就上来,随你而行。”

想想还当真惬意,与亲近的人一起做最最喜欢的事,赏美丽的景,这样的好时光,人生能有几回,岂可辜负。

所以,就算在踩镫上马之际,谢卿琬的身上传来了一阵轻微的不适,她还是继续跨上了马背。

或许就如前几次一样,这种不适很快就消失了。

一开始,由于在上坡路段,两侧山林密布,道路陡窄,两人走得不算快,颊边吹着徐徐的风,谢卿琬一边同皇兄有一下没一下聊着天,倒也是轻松自在。

等到了山顶开阔平原,马儿得以舒展四蹄,开始轻快地跑动起来,谢卿琬手握缰绳,吹着猎猎大风之际,小腹处,却突然传来一股胀痛。

她微蹙了蹙眉,没太放在心上,这种感觉痛感其次,酸胀反倒在前面,倒好像她每次要来月事前的情景。

谢卿琬突然想起了自己迟来一些时日的月事,心中反而舒了一口气,觉得八九不离十就是它了。

不过一般出现如此反应的时候,也不会立即就来,总要至少过上那么几个时辰,因此她如今倒也不急着回去,先把马跑完再说。

谢卿琬掩下脸上的神色,集中精力在眼前,皇兄的驾马技术精湛,她必须要全神贯注,奋力疾驰才能追赶上他。

开始之前,她就特地让他不必刻意等她,只管放开手脚,这样的追逐才有意思。

骏马踏过平原地带,开始进入下山的路程,或许是方才撒欢儿跑上了头,下山的时候,马儿不但没有减速,反倒借着重力,越发跑得快了。

这一来二去的,就有些颠簸,谢卿琬的身子亦随马背起伏,没过太久,她的额头就沁出了一层汗。

这样的路段她从前不是没跑过,可这还是头一回,她的身上,生起如此清晰明显的不适,恶心晕厥是一回事,最重要的是,小腹处好像被银针伸进去搅拌一样,抽抽地痛。

她的面色明显得苍白起来。

前方的风声太大,她不确定她如今叫停,皇兄能不能听见,再说,路程也快要结束了,若是此刻退却,未免显得太过娇气。

再坚持一会儿就好。

于是谢卿琬咬牙,强自克制下身体上的难受,想着一定要撑过这段距离。

结果,前方突然出现一个石坎,骏马见状,径直从其上方飞跃过去,谢卿琬顿时感到身上一股失重之感,她来不及惊呼,马匹便重新重重落地,与此带来的巨大震荡,亦传遍了她的全身。

谢卿琬的脸色骤然惨白,她隐忍不住地哼叫出声,用手捂上了小腹,伴随着连绵不绝的绞痛感,她低头下去,发现裙裾之上,已被染上了斑斑鲜血。

她的视野中,一下子只剩这刺目的红,她的身子亦在剧烈的痛感之中,摇摇欲坠。

只能用最后的理智,拉紧缰绳,夹紧马腹,叫马匹停下来,靠在了路边上。

这时,谢玦听到身后的马蹄声突歇,也察觉到了不对劲,他遽然回首,就看到了她脸色不对劲地靠在马脖子边。

谢玦面色一变,连忙勒马调头,驱马向前,到了近前,他径直跳到地上,大步走到她身边,正想问发生了什么,目光扫过她的裙裾,瞳仁剧烈收缩颤动。

谢卿琬此时已经彻底软倒在了骏马身上,浑身冷汗四溢,唯有喉中,是抑制不住地痛叫声,她紧紧地攥着缰绳,面上已经尽然失色,连看谢玦一眼的气力都没有。

她感到了一股濒死般的错觉。

谢玦勉强维持着冷静,却发现,望着她此时的样子,根本无法冷静,他将她从马背上抱下,抱到自己的怀中,双臂都在止不住的颤抖。

也是将她抱下来后,他才看见,原来不止她裙裾上染上了血迹,马鞍上亦染上了一片新鲜的血色,虽不算太多,但在谢玦眼里,已足够可怖。

谢玦本想将谢卿琬打横抱起,前往一处安稳的地方,但细思她现在的情状,似乎尤其不适合挪动,便强行沉下心思,叫远远跟随在后面的属下,去寻太医过来。

他给这群人下了死命令,务必从快,不得有误。

虽是这般,却并没有叫他安心多少,因为怀里的人儿神思逐渐恍惚,起初他不敢叫她,是怕分了她的精力,如今,他却不敢不叫她,怕她就此沉睡,一觉不醒。

“琬琬……”谢玦听着自己如今的声音,险些因里面的嘶哑和伤痛,而听不出来,这居然是他发出的声音。

她却只是勉强睁开眼皮,模模糊糊地看他一眼,发出微不可闻的一声“嗯”,就又睡了过去。

谢玦颤着手,却摸谢卿琬的鼻息,在感觉到气息之后,他的心猛地大舒一口气,却很快再次沉沉地直坠下去。

他感觉到,抱着她的手,也被染上了一丝湿意。

谢玦第一次如此害怕面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一切。

但最终,他还是鼓起勇气,向下看去,一见面,就是触目惊心的红。

她还在流血。

情急之下,他顾不上其他,急促地问她:“琬琬,你究竟是哪里伤了,太医还未至,我总要先做些什么,不能就看着你在这里继续流血。”

可是此时的谢卿琬,却仿佛连说话的气力都不再有,只是微弱地颤动了一下眼皮,并未回复他任何声息。

见到如此情状,谢玦只能用尽所有气力,才能维持住手臂的支撑,不至于塌陷下去。

终于,在他倍感绝望之际,耳畔突然传来了救命般的声音:“殿下,臣等已将顾太医带来了!”

谢玦已经没有力气回头,只是抬起手,示意道:“叫他速速上前为公主诊治。”

顾应昭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逼的,彼时他正在山上采药,就突然被这一群冲出来的彪形大汉给抓到了马背上,甚至都来不及问发生了什么。

前夜,山间刚下过雨,有许多珍灵药材在林间草丛里钻出,昨日,他看见了一颗无比珍贵的草药,可惜还有一日才能彻底长成,于是便决定第二日再来采。

结果,今日这帮粗鲁之人,竟然在他面前,生生用马蹄将那草药踏碎,何其令人愤怒。

但瞧着他们一脸凶悍,十分不好惹的样子,顾应昭也不敢说话。

直到如今到了现场,看见谢卿琬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顾应昭的魂都被吓到天边去了,什么愤怒也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殿下。”他三步作两步,扑到了谢卿琬面前,伸出来的手都在抖,“这是怎么了?”

顾应昭敏锐的鼻子,早已闻到了一股血腥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