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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士奇:“……”

于是,顾兴祖开始每日作这种‘截题’,有时候两三天,也未必能破出一道题来,他每日苦思冥想,人几乎都要疯了。

即便这样的题能破题,可写出来的文章,也是漏洞百出。

可张安世却很高兴,又出新的截题,让他继续作。

杨士奇在旁只看得牙根疼,只为顾兴祖默哀。

又过了几日,张安世便被朱棣召入宫中了。

在午门外头,姐夫朱高炽在等着他。

朱高炽穿着衮服,郑重其事的样子,拍拍张安世的肩,道:“近来还好吧。”

“好的很!姐夫呢?”

朱高炽皱着眉,他这段日子看着是有些消瘦了,这一场科举消磨了他大量的心力,举人们现在闹的依旧很厉害,百官之中也有人滋生出怨言。

他现在最害怕的,就是出现当初建文和洪武年间的情况,南方考生几乎占据科举所有进士名额,而北方士子只能铩羽而归。

一旦如此……必然又要大闹一场,而依着朱棣的性格,保不准会大开杀戒。

想到这些,朱高炽就心烦意燥,可对着张安世,却还是笑了笑道:“我们家张安世已做了博士了。”

张安世笑嘻嘻的道:“哪里,哪里,我觉得我学问还差了一点点,虽然胡俨师傅说我的学问比他还高,可我觉得我可能比他差一点点。”

朱高炽便没说话了。

张安世只好道:“陛下叫我们来做什么?”

朱高炽道:“陛下也召了汉王。”

张安世听到这个名字,顿时就没了好心情,咬牙切齿地道:“这汉王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姐夫你要小心。”

“不要胡说。”朱高炽严肃起来:“他毕竟是本宫的亲兄弟,哎……只是不懂事罢了。”

张安世摇摇头,他无法理解朱高炽,却也知道一时难以改变朱高炽。

等到二人入殿。

朱棣已高坐在武楼里,便见汉王朱高煦也在这儿和朱棣说了一会儿话了。

朱高炽和张安世行礼道:“见过父皇(陛下)。”

……

五军都督府。

自成山卫的快马火速至都督府衙堂之外。

此人不但背着一个竹筒装的密信,还有便是一个装着梨瓜的包袱。

“急报,急报,请都督速见。”

门口的兵丁不敢阻拦,一面往里报信,一面迎此人进去。

这人已是疲惫不堪,脚下踉跄,可双腿却没有停,很快,便入了大堂。

五军都督府,四个都督正高坐于此闲聊。

魏国公徐辉祖乃中军都督,另外又有左右都督,以及前都督丘福、朱能、郑亨三人。

他们本是聊的欢愉。

此时听到外头异动,四人都沉眉,一般这样的急报,十有八九是边关出现了紧急的军情。

当下,立即命人进来。

这成山卫的百户纳头拜下道:“卑下见过诸位都督。”

“尔哪一卫的,有何军情?”

百户道:“成山卫遇袭。”

此言一出,四都督尽都色变。

他们彼此相顾,竟还真的有贼子袭击?

丘福豁然而起:“成山卫……在山东,也有贼子敢袭击?”

“有大伙的贼子。”这百户道:“这是奏陈,请诸都督过目。”

说着,他取出了竹筒。

于是便有数吏将竹筒拆开,将里头一份奏报取出,随即撕了火漆,当面打开。

丘福的脸色,骤然晦暗不明起来。

他越看,眉头就皱的越深。

随即露出了不可思议之色。

“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有如此大伙的海寇,真是闻所未闻,闻所未闻啊!”

事实上……在此之前,虽然偶有一些倭寇袭扰的事件。

但是倭寇往往人数较少,可以说是不值一提。

可这一次,显然是大规模的行动。而这一次若不是张辅在成山卫整军,只怕成山卫可能攻破,而之后的后果……不堪设想……

那附近除了成山卫之外,承平日久,几乎没有什么防备,几处的州县遭遇如此大伙的倭寇侵袭,必然生灵涂炭。

“咋啦,咋啦。”

“不幸被张安世言中了。”丘福瞠目结舌地道。

“什么意思,言中了什么?”

丘福便将奏报给朱能看,朱能目瞪口呆:“这他娘的乌鸦嘴,好险,幸好有所防备,如若不然,咱们五军都督府,贻笑大方。”

魏国公徐辉祖本来是慢吞吞的性子,他很有大将风度,可现在听到了张安世,起心动念,竟也凑了上去。

这一看……大吃一惊。

此子……真是乌鸦嘴啊。

于是他忍不住道:“他是如何言中的?这……实在是匪夷所思。”

“一千多个贼寇,实在难以想象,海上之敌,竟已到了这样地步了吗?”

“还愣着做什么,入宫觐见,赶紧去报捷吧。”魏国公徐辉祖道:“这样十万火急的军情,不能久等。”

众人听罢,觉得有理。

那百户却道:“都督们入宫……卑下……这儿还有张辅将军的交代。”

丘福便看向百户:“还有何事?”

百户取了包袱,边道:“张辅将军说,这是咱们成山卫亲自栽种的梨瓜,都是将士们平日里辛勤耕种出来的,晓得卑下要入京报喜,所以将这瓜带来,想……想给陛下尝一尝。”

“入他……”丘福本要骂娘,好在他终究没骂张辅的娘,及时收口,转而笑着道:“看看张辅这个小子,他只惦记着陛下,就没想过给咱们送一口瓜吃,这小子机灵得很哪。”

朱能道:“这小子倒是有手段,俺也要记一记,说不准以后有用。”

无论如何,这是一场大捷。

虽然大明朝的边,患始终在北方。

可海上之敌,确实也不可小看,因为他们侵扰大明海防,而大明海防线延绵数千里,又多是最富庶的州县所在,一旦被攻破,损失甚至比边镇还大。

此次不知挽救了多少百姓和钱粮。

几个都督都满脸的眉飞色舞。

尤其是魏国公徐辉祖,捋着长髯,摆出一副大家向我看齐的模样。

好在他终究是拘谨的人,没有过于明显。

……

而在另一头,朱高炽和张安世向朱棣行过礼,朱棣道:“给太子赐座。”

只给太子赐座,而朱高煦和张安世都站着,这分明是给汉王朱高煦看的,教他收收心,现在开始,少一些非分之想。

朱高炽欠身坐下。

不等朱棣再说什么,朱高煦已上前去,耷拉着脑袋,朝太子朱高炽和张安世行了个礼,道:“从前俺不晓事,俺给你们赔不是啦。”

说罢,假装亲昵地摸摸张安世的脑袋:“不错,不错,英雄出少年,若非是张小兄弟,母后的身子只怕要糟了,从前的事,你别记在心上。”

张安世被他按着脑袋,很是不爽,挣扎开,可朱高煦还是一副很亲昵的样子。

朱棣随即便怒视着朱高煦开始骂:“你这竖子,朕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你,这一次是你的兄长劝朕息怒,不肯追究你,如若不然,朕非要剐了你不可。”

朱高煦便老老实实地道:“是,是儿臣知错了。”

他一脸委屈,再加上人也消瘦了不少,朱棣此时也不好继续发火,随即道:“都是一家人,以后再不可彼此生嫌隙了,你和太子,都是朕的儿子,当初在北平的时候,其乐融融,怎么如今我们父子三人入京,反而成了这个样子?”

“哎,朕是指着你们两兄弟好啊,幸好太子性情温和,他这长兄,终究还是顾着你这兄弟,你若是再造次,便真不是人了。”

朱高煦拜下,便哭起来:“父皇,儿臣知错啦,这一次在王府之中,儿臣一直反省……儿臣愚钝,竟轻信于人,实在万死之罪,儿臣宁愿将功赎罪,恳请父皇,让儿臣领一支军马,宁愿戍守宣府,为大明守边。”

朱棣见他情真意切,倒是脸色缓和。

张安世一听,却是急了。

戍守宣府,你特么的难道不是想学你爹吗?

这汉王本就是皇子,一旦到了边镇,那些边军们还不一个个朝他靠拢?一旦南京有变,以这厮的性子,只怕立即提兵要杀来了。

没想到自己可能改变历史?

此时,只见张安世笑嘻嘻地道:“杀鸡焉用牛刀,我一直听说,汉王殿下有万夫不当之勇,不过汉王是皇子,又有封地,去宣府做什么。”

反正这坏人,姐夫不做,张安世是定要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