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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高炽对于自己的这种改变,其实也是晕乎乎的,这种身体的变化,在两个月之后,渐渐开始变得越加明显了。

自然,随之而来的,还有极良好的作息。营中的作息十分固定,和在东宫时随心所欲全然不同,以至于每日睡的很足,使他焕然一新。

其实连他自己,都开始觉得这个人不像自己。

就好像……整个人脱胎换骨了一般。

只是……为何会有这样的功效呢?

要知道当初,他年轻时,不是没有在燕山卫里待过,于是他开始细细地分辨燕山卫与模范营的实质分别。

马课也是朱高炽最有兴致的。

因为这也是他的特长,朱棣爱马,所以为了讨这个父皇的欢喜,朱高炽对骑术了如指掌,可以说,他早早就是骑术的理论家了。

当然,从前只是理论,毕竟因为身体条件有限,每一次翻身上马,都是一次挑战,就算上了马,那也已是气喘吁吁,疲倦不堪了。

可如今,身体大好,虽还是膘壮,却是明显的灵巧得多了,不多久,在他深厚的马匹知识和骑术理论之下,这骑课以至于队官都只能乖乖在旁听课,只有朱高炽滔滔不绝,讲着各种骑马的要领。

军营中三月,外间好似过了三年一般。

不过营中的事务实在太多,每日雷打不停的操劳和学习,几乎让一个个精壮的青年都透不过气来,根本无暇外间的事,这儿好像闹市中的寺庙,一旦深入其中,就好像忘记了凡间的事。

张安世这边,总算是将海政部构建了起来,上至尚书、侍郎,下至主事、郎中,都已就位,而后,便开始和其他的部堂一样,开始运转。

这海政部,下设水师都督府,海贸司,海关,清吏司,海路巡检司,海事局等等机构,张安世这个尚书,并不经常去办公,几乎是左侍郎杨溥负责。

张安世其实也算是清闲了下来,无论是海政,还是新政,如今都已有人为他代劳,他要做的,不过是做一些决策而已。

到了初冬,鸿胪寺那边忙碌起来,却是大漠之中,鞑靼、瓦剌、朵颜三部首领入见。

草原诸部的臣服,早已开始,毕竟遭受了大明的打击。

于此同时,见识了大明军力之后,即便是粗野如他们,也知晓靠打劫大明是取死之道!因而,年年入贡,并且乖乖地许诺保护汉商出关的商道。

自然,现在诸部虽失去了打劫的营生,可现如今,却也慢慢地开始有了新的营生。

大漠虽大,可毕竟是不毛之地,利用皮毛和牛马与大明交易,只能养家糊口。

于是,他们索性重金购置大量关内的商货,而后取道大漠、西域,贩售至更远的地方。

他们本就习惯于迁徙,而大漠和西域苦寒,一般的汉商,其实难以忍受,而他们作为二手贩子,赚取到中间的差价,居然慢慢的开始有声有色起来。

此番三部的首领亲自来觐见,就有扩大贸易的考量。

起初是鞑靼汗率先奏请进京的,可很快走漏了消息,于是朵颜和瓦剌部也连忙赶来了。

他们害怕鞑靼汗抢先订立了什么契约,在买办的过程之中,获取到什么优势。

朱棣亲自召见,张安世和群臣自然也在其中。

三个大汗行过了大礼,口呼至圣皇帝万岁。

朱棣淡定地端坐着,只淡淡地朝他们颔首。

朱棣乃是燕王出身,无论是瓦剌部,还是鞑靼部,亦或是朵颜部,都是他的老熟人。

对于这些鸟人的习性,他再了解不过了。

于是说了一些冠冕堂皇的话,又下旨意,过几日设宴款待。

三大汗来了精神,这朵颜部大汗便叩首道:“下臣有舞者,可以以舞者为陛下助兴。”

朱棣对草原中的歌舞,没有丝毫的兴趣,沉吟片刻道:“朕闻诸部有擅博克,此习俗,迄今不衰,不妨以博克来助兴吧。”

三汗面面相觑。

这所谓的博克,其实就是摔跤。

他们都源自蒙古,蒙古人西征时,博克就已盛行,甚至成为了部族大会之中最紧要的娱戏。

到了元朝之后,他们更是将此发扬光大,《元史·二纪》就有记载:“班朝诸司,听皇太子各置一人。以拱卫直都指挥使马谋沙角抵属胜,遥授平章正事。”

也即是说,在那个时候,若是摔跤取胜之人,可直接授予屁平章正事这样的高官的。

除此之外,为了有效地管理,元代初期还设立了专门管理搏克运动的官方管理机构——勇校署。

朱棣显然对这种打打杀杀的事,更有兴致。

而让三部摔跤来娱乐,显然也很有观赏性。

三汗听罢,哪里敢不从?便纷纷道:“遵旨。”

朱棣豪爽地道:“谁若是拔得了头筹,朕赐金带鼓励,赐金十万。”

三汗的眼睛一下子开始有了一丁点的变化。

说到了金,他们可就有话说了。

打发走了三汗,朱棣已经兴致颇浓。

他笑吟吟地留下张安世,对张安世道:“张卿,你瞧,太祖高皇帝若是知晓草原的部族,为朕博克助兴,他在天有灵,必大为宽慰。”

张安世道:“是啊,太祖高皇帝心心念念,一再说过,大明的敌人,永在北方,要子孙们永远牢记,此时何曾想到,陛下轻易平了草原。”

朱棣大笑了两声,随即颔首道:“这博克之娱戏,你来布置!务要稳妥,百官都要参加,还有勋臣子弟都来看看,再请一些百姓,好教他们晓得,我大明也尚武成风。”

张安世应下:“是,臣遵旨。”

朱棣道:“好了,你去忙吧。”

“臣告退。”张安世行礼,乖乖地走了。

朱棣看着张安世离开的背影,落座,却是叹了口气。

一旁伺候的亦失哈,关切地道:“陛下,何故叹息?”

“朕想到了太子。”朱棣道。

亦失哈道:“陛下既然想到了太子,为何不询问芜湖郡王殿下……”

朱棣便道:“从前询问的时候,朕见他面有惭色,显然……张卿有其隐衷。朕就索性不问了,反正这三五月之期,也差不多到了。”

亦失哈道:“芜湖郡王殿下若知陛下有此免他为难的苦心,不知该有多感激涕零呢!”

“他感激个鸟。”朱棣骂了一句,便没继续说下去。

亦失哈呵呵一笑,不以为意,他习惯了。

……

竹哨突然吹响。

紧接着,整个模范营的所有人纷纷全副武装,火速赶往校场集结。

这等突然的集合,要嘛是紧急的操练,要嘛就是临时出现了什么事故。

所以几乎所有的校尉,心里都带着疑问。

集结完毕。

所有人列队之后,朱勇便大呼道:“奉上谕,明日于羽林左卫设宴邀瓦剌、鞑靼诸部酋长饮宴,模范营负责近卫,所以现在出发,今夜便于于羽林左卫驻扎,明日负责卫戍事宜,各营、诸队,都各行其是即好,等抵达左卫大营之后,再行调度,现在……给你们两炷香,收拾行装,预备出发。”

众人轰然道:“喏。”

朱勇说完了,按着刀,回头便咕哝着对张(車元)道:“人家吃酒,俺们站岗,吃顿饭也这样大的排场。”

张(車元)道:“要不二哥去和大哥说说?”

朱勇忙是打了个寒颤,道:“不,不,不,这可不敢!大哥这样安排,一定有他的妙用,俺们听他的便是。”

说到这里,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精神一下子振奋起来,道:“或许……是这些草原里的鞑子们来,要借咱们杀一杀鞑子的威风也不一定。毕竟……咱们已很久没有和鞑子交过手了,就怕他们好了伤疤忘了疼。”

张(車元)托着下巴,眼中透着钦佩之色,道:“这样说来,大哥当真心思缜密,厉害,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