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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因很简单。

走河南道一是少了一层西夏的盘剥,不需要在西夏这边纳税。

二也是最直接的理由,那就是西夏这边不允许西域商人直接与宋人交易,而是只能在西夏兴庆府买卖。

这样做的结果就是西域商人只能在西夏购买茶叶、瓷器、丝绸与铁器,商品也只能低价卖给西夏商人。中间多了个中间商,少了许多利润,让西域商人颇有点不满。

反观走青塘的话,宋人也在西宁、湟州、兰州等地经商,他们可以直接跟宋人商贩做买卖,每次交易只需要给唃厮啰缴纳一点税就行。

所以在利润的考量下,继续冒着危险走河湟古道的商人还是有不少,以此奠定了青塘的商业繁盛。

于是在接下来的半个月时间,李元昊又劫杀了数支商队,每次杀完都留几个活口,询问他们商队的来历以及贩卖的物品,随后伪装成商贾,陆续开赴青塘。

等到六月份的时候,李元昊就已经派了差不多六支队伍,在青塘城中有了三千多内应。

六月三日,青塘城。

作为后世的西宁市,青塘城建立在山谷之间,四面都是最高不过几百米的小丘陵,浩瀚湟水从城池东岸流淌而过,养育了一方吐蕃儿女。

这座城池极为壮阔,乃是景佑元年,也就是公元1034年唃厮啰建造,占地方圆二十里,从后世发掘的遗址可知,外城为青砖石结构,犹如长城一般,中间还有隔墙,分为东西两城。

西城为唃厮啰政权的居所,有唃厮啰的居住的宫殿,有吐蕃各部落贵族房屋,也有各式纵横交错的街道民居。来往吐蕃百姓,皆穿宋人服饰,仿佛已与汉人无异。

而东城则为商业繁荣之地,有西域来的商贾,也有大宋来的汉人。甚至连中亚的阿拉伯商人、巴基斯坦的加湿弥罗商人、阿富汗的吉慈尼商人都有。

城外沃野繁茂,不仅有广阔的牧场,在河边还有密集的农田,形成了一个以游牧与农耕结合的奇特文化。

此刻青塘之主唃厮啰正在城中巡视,今年四十九岁的唃厮啰在前半生一直过着被人操纵充当傀儡的生涯,一直到宋明道元年,也就是公元1032年才终于夺回了权力。

亲政之后,在青塘经营十四年,唃厮啰采取亲宋抗夏的政策,得到了宋朝的扶持,终于在宗哥河之役中大败西夏,从此让青塘政权兴旺起来。

而且这些年托大宋愈发强盛的福,大宋也非常满意唃厮啰亲宋的态度,因此对唃厮啰的扶持就没有停过,甚至城中还有三十多门大炮,全都是宋朝赠送给他们的。

“父亲,这大炮真是雄伟。”

唃厮啰十五岁的三子董毡跟着父亲巡视了城池,站在城头上抚摸着钢铁制造的火炮,欣喜不已。

他曾经试射过几次,威力让他这个青塘未来的继承人都感觉到惊惧。

“可惜啊,宋人只给我们五十门,而且还是父亲苦苦哀求才得来。这让我们只能在兰州和湟州布置不到十门,如何能抵御得了西夏的进攻?”

欣喜过后,董毡就是不满。

他不满宋人的小气,又对父亲向宋人靠得那么拢甚至到卑躬屈膝的地步更加不满,这让他骄傲的吐蕃赞普后裔之心而感觉到不悦。

然而唃厮啰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道:“董毡,不许再胡说八道。”

“本来就是父亲!”

董毡说话没什么顾忌,冲着唃厮啰顶嘴。

唃厮啰觉得头疼,只能说道:“你知道这一门火炮要多少钱吗?”

“多少?”

董毡随口问道。

“光打造这门炮就要五百多贯,而且还不算别的费用,加上弹药、运到青塘来,一门炮价值千贯!”

唃厮啰耐心地说道:“宋人能给我们五十门,就相当于白送了我们五万贯,如此大的友谊,还有什么好不知足的呢?”

“反正宋人有钱,多送几门何妨。”

董毡嘀咕了一声。

唃厮啰看着这儿子,差点气不打一出来,本想甩他一耳光,但最终还是忍了下来。

没办法,虽然董毡是老三,可他就这一个儿子在身边了。

唃厮啰的三个儿子,老大瞎毡是前妻李氏所生,李氏的父亲之前是吐蕃论逋李立遵,论逋就是吐蕃宰相的意思,李立遵一直把唃厮啰当成傀儡。

因此后来唃厮啰慢慢掌握权力,就与李氏决裂,李氏就带着唃厮啰的长子瞎毡离开河湟,带着部落去了居龛谷,也就是后世甘肃兰州市榆中县,归附了宋朝,现在是宋朝的登州团练使。

次子磨毡角也是李立遵之女所生,唃厮啰被迫娶了李立遵的两个女儿,大李氏生瞎毡,小李氏生磨毡角。其中小李氏曾经被唃厮啰幽禁,被磨毡角救出,带着部众也离开了河湟。

所以长子和次子由于母亲的关系都跟唃厮啰关系很差,自然就不可能继承青塘,三子董毡是现任妻子乔氏所生,也是唃厮啰身边唯一的儿子,成为青塘之主是必然的事情。

这就造成了唃厮啰没办法用打骂教育,他现在十五岁正是叛逆期,万一打骂下也跟两个哥哥一样跑出青塘,那唃厮啰就没继承人了,他就只能忍一忍。

只是唃厮啰一定想不到的是,正因为他没有好好教育好董毡,导致他历史上后来推翻了他亲宋政策,与大宋交恶,最后爆发战争。

不过那是原本历史上的事情了。

此刻历史大变。

便在他们父子二人相争之时,忽然间就听到远处不知道何时又走来了一个商队,沿着西北方向的古道,徐徐向着青塘城的方向而来。

唃厮啰站在西城北面的城墙上眺望,原本商队出现在西北方向并不算什么稀奇的事情。

但他看着这队商队,却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头。

这队伍。

大得有些不同寻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