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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芽见状,片刻没耽搁,立刻出去给海事局打电话。

——

数秒后,电话那端“咔”的一声轻响,老船长的声音清晰地透过电波传来:“喂?”

“是我。”

老船长熟悉燕绥的声音,听她语气似有些紧绷,没打诨,直接问道:“是不是遇到难事了?”

燕绥划着听筒的指尖一顿,忽的低头笑起来:“真是什么都瞒不过您。”

“是这样,我想跟你打听一个地方。近海口,三江汇流的地方,坐标和定位我现在给你发过去,你跑海多,给我看看这个位置。”

老船长满口答应了,看到燕绥发来的坐标,在纸上比划了几下,顿时了然:“你是不是想问油轮的事?”

“我那天看见新闻,就觉得那艘船眼熟,后来仔细回想,想起来这船就是我们厂出去的。当时为了实用性,更改了甲板室的设计,我记得清楚,全靠这点辨认。”

老船长心里通透,燕绥不说,他也猜到她是来问什么的,不等她问,主动说道:“那艘船倾覆应该是操作不当,船只倾覆的方位正在三江汇流地,海底暗涌多,水流急,浪头大多藏了险。我们跑船的,每次经过都尽量离得远远的。”

燕绥悬着的心顿时放下大半。

挂断电话后,她切换到网页版的微博,未登录,进入官博首页。

油轮倾覆是无法预料的意外,于燕沉而言有如天助,能加快他玩弄网络舆论的步伐,从而提前给燕绥施加压力。

但事故原因与造船厂无关,这是无论怎么引导舆论都会澄清的事实,他不会在这上面花费时间,那他的终极目的到底是什么?

——

燕绥腾出午休时间,列了个表单,手写了她能猜到的燕沉的下一步计划。

从已知推测未知,有太多的干扰和未知性。她看着行云流水般的那几行字,心头忽起烦躁,掌心一握,把纸揉成一团掷进纸篓里。

她指尖划着屏幕,落在通话记录上的“傅征”二字时,鼻尖忽的有些发酸。

一直以来,她都没把程媛当回事,但那是因为燕绥从没把这个人放在心上。她能理智的推算她的动机,洞悉她的每一步计划,即使有超出掌控范围的她也能一笑了之。

燕沉却不同。

他们曾经并肩作战,在燕绥刚接手燕氏的那段灰暗时光里,人生仿佛一下进入低谷。她失眠,易怒,人前伪装出运筹帷幄的云淡风轻,人后熬夜恶补资料,用一年的时间去学习别人十年的积累。

那时候陪伴她的,是燕沉。

他曾真的别无二心和她挥荆斩棘,开疆扩土。那是被她接受的伙伴,是可以交心的交情。

人一旦用过心,就难以再接受背叛。

如今燕沉做的不止是背叛,更是摧毁。

燕绥可以当面给燕沉放狠话,也可以意气用事地在盛远前台拍桌子说有他的场合她就退场,但当眼睁睁看着燕沉一步步推进他的计划,一步步催化着燕氏进入危局,她还是无法做到她以为自己能做到的淡定自若。

她这会无比怀念傅长官的解压方式,他总知道她需要什么。

她后悔昨晚没有回他短信,不然打个电话听一下声音也好啊……偏偏钻了牛角尖,莫名其妙置气。

承认一句“舍不得,我不想你走”对燕绥而言不难,难的是这些话她想说却不能说。一旦说出口,对傅征而言,就像是上了枷锁。

他走得越远,就越不踏实。

——

她正出神,辛芽轻叩了叩门扉,叫她:“小燕总。”

燕绥回过神,姿势不变,收敛起刚才独处时倾倒而出的情绪,稳着声音道:“进来。”

辛芽一蹦三跳跟只兔子一样蹦进来,笑眯眯地把平板递给她:“傅长官邮件。”

燕绥的私人邮箱大多公务,大部分时间都由辛芽处理。只偶尔有文件传输,她会自行接管。

此时听她提到傅征,她还有片刻回不过神来:“你说谁?”

“傅长官啊。”辛芽狐疑地看了她一眼,把平板递到她眼前,指着发件人一字一顿道:“你看。”

燕绥接过来,盯着他的名字良久,语气比辛芽更奇怪:“他今天……出海了啊。”

——

邮件的标题只有一个字——致。

她点开阅读。

空白的背景下,只有一张照片,照片里是他手写的恋爱报告,除了燕绥的身份证号空着,其余都填写完整。

她下滑,看到他的备注:“只差你了。”

没有任何格式的,他空了几行,留了一句:“定时邮件,一天一封。善于给女朋友制造惊喜大概是我今年唯一及格的项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