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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拂烟抓着袖口的手倏然收紧,紧接着又松开来。

她似是松了口气,拍了拍胸口:“我还以为,是我疯了才会有此猜测,没想到你也这般想。”

“对着我时,胆子挺大,对着老妖婆,胆子怎么又变小了?”

裴晏危抓着她的手轻轻一吻,随即站直了身体。

“当初她是皇后,皇后也是后宫女子,后宫女子撇下皇帝单独远离皇宫,本就是件极为不寻常之事。再加之太后怀当今圣上时,便有极其苦夏嗜酸之状,她那次下江南,将避暑行宫建得如同雪洞一般,又种了满院梅果树,还灭口了大批近身伺候的宫人,此事简直是昭然若揭。”

他沉声断定,手指又往纸上那些枉死的宫人名字上敲了敲。

“这些人中不乏家在京城者,我已派人一一探过,几乎都是全家死绝,只有这个翠蓉,她有一个痴儿弟弟,当时家中起火,全家遇难时,翠蓉的弟弟被村里人堵在后山欺辱,过了三天才从山中摸索出来,太后派的人恐怕也未想到还有个傻子逃出生天,所以让我的人抓到了一点线索。”

沈拂烟越听越是心惊,忍不住皱眉道:“既是痴儿,想必这些事该记不清楚吧?”

裴晏危点点头:“这些年过去了,翠蓉的弟弟头脑越发混沌,我们找到他时,他正在臭水沟里奄奄一息,如今丢在秦逸玄那医治,能否治好还不知。”

沈拂烟叹了口气:“太后真是丧尽天良。”

她突然灵光一闪,蹙眉道:“她对淮东王的疼爱那般出格,这淮东王的身份会不会……”

史册中太后并未有这个孩子,若是当年生下了孩子,这孩子会在哪?

裴晏危眉心微动:“淮东王确实是太后的密友在那一年所诞,这也是太后持续待在江南的原因,便是要看望自己的密友。后来那位夫人阖府遭了难,只留下一个半大孩子。”

这么一想,整件事几乎全然通了。

沈拂烟抿着嘴唇坐下:“似乎有些道理,会不会太凑巧了?”

她心底涌起一股深深的异样。

“不知,江南那边的人往返耗费的时日太长,暂且等翠蓉的弟弟醒来吧。”

裴晏危重新坐下,眉眼淡淡的:“无妨,这门婚事……呵!”

他垂下眼眸,高挺的鼻梁上泛着一点烛火映上的光晕,看上去有种泾渭分明的漠然与冷倦。

沈拂烟从裴晏危的神色中嗅到一点冰凉的血腥之气,她神色一滞,随即过去拉住他的手。

“夜色已深,不说这些了。”

望着窗外渐渐高升的弦月,她抿住的唇线弯出一个弧度。

“明天是个好日子呢,我特意在公主府为你留了房间。”

裴晏危眼中温度渐深,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什么好日子?玉儿竟主动邀我留宿。”

以往,都是他强势地留下,而沈拂烟半推半就同意。

自从毒发后,他就再也未宿在她的宅子里了。

“房间在隔壁,你独自去。”

沈拂烟脸颊一红,重重咬了“独自”两字。

她拍开裴晏危的手,仰起脸来:“自己的生辰,自己都不记得了?”

裴晏危神色一怔,眼中闪过一丝晦暗,仿佛装满了无边无际的黑夜。

“我忘了。”

他语气夹杂着冷意,复而攥住沈拂烟的手,手指有些冰凉:“是钟潜告诉你的?我在京中不过诞辰,旁人皆不知我的生辰。”

沈拂烟见他面色不太好,猜想恐怕是同他的父母有关。

毕竟他的祖母是谢家女,坟墓却是闻鹤山人在打理。

裴晏危的父母,似乎在这世间烟消云散了般,未留下一丝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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